(一)

　　四季更替，周而複始。時間流淌不息卻體貼入微的承載著人間歲月的記錄。轉眼過了春節，仍是春寒料峭……

　　這天，侃娃和浩哲正在辦公室談論果汁廠的虧損問題，滿貫就著急忙慌衝了進來。

　　“不好了，好多員工都聚集起來要我們給個說法，廠門口還聚集了一些村民”，滿貫表情有些慌張。

　　侃娃和浩哲立馬起身，扔掉手中的煙頭。

　　“是因為果汁廠虧損的事嗎?”浩哲忙問。

　　“對對對！”滿貫跟著說。

　　侃娃用手搭住滿貫的肩膀，“先別慌，我跟浩哲正在討論這個事呢”。侃娃看了浩哲一眼，“走，咱們跟滿貫出去看看！”

　　三人出了辦公室就看到食堂門口聚集了四五十號人，應該是工人剛吃完早餐然後聚在一起的，再望望廠門口也聚集了二三十人。

　　這些工人和村民應該是出於對侃娃等人的尊重，所以才沒有鬧到辦公室來。

　　這會，食堂門口的工人看到侃娃走了過來，便都圍在了侃娃等人的周邊，廠門口的群眾也都在急切的向裡面張望。

　　侃娃回頭對場外的群眾說，“大家都進來吧，沒事的，都鄉裡鄉親的。”

　　聽到侃娃這麽說，廠外的鄉親們才進了廠門站在了工人們的外圍。

　　侃娃問，“大家是不是擔心入股的成本和分紅啊！”

　　工人和鄉親們便你一言我一語說著。

　　“是啊，一個冬季收了那麽多秋果，產的果汁卻大部分壓到廠裡了。”

　　“對呀，庫房都快堆滿了。”

　　“別說分紅了，成本都虧裡面了。”

　　“侃娃，說說你的想法吧，當時大家可都是相信你才入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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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候，佩琴和淑鳳忙完手頭的活也從食堂裡走了出來。

　　佩琴聽到大家這麽議論，覺得侃娃浩哲還有滿貫他們也很委屈，便說，“大家擔心虧本，都很著急。可是大家要知道，侃娃他們比大家更著急。既然當初我們選擇了相信他們，那麽就要一直相信他們。”

　　滿貫聽完也知道自己要說什麽了，“侃娃提出建果汁廠的想法時，出發點並不只是考慮自己賺錢，而是想帶著鄉親們一起賺錢。”

　　“我剛剛和侃娃正在討論這個問題呢”，浩哲說。

　　人群裡又開始說話。

　　“那侃娃怎麽想的啊。”

　　“對啊，跟我們說說啊。”

　　“我們相信他，但是希望他給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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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叔嬸嬸們，大哥大姐們”，侃娃說話時聲音很洪亮，氣場很足，“我剛剛和浩哲在討論這個問題時還拿不定主意，但是看到鄉親們這麽著急反倒讓我堅定了我的想法。”

　　人群一下安靜了下來。

　　侃娃繼續說，“由於在經營策略上還不夠成熟，市場把控力不夠，導致了果汁的積壓，我也很著急，在此對大家深表歉意。大家也嘗過咱們的果汁，應該說口感還不錯，光憑這一點就不能完全否定我們果汁生產的失敗。那麽既然是經營上出了問題，我們就在經營上想辦法。這幾天我一直有個想法還沒來得及跟大家說，包括剛才跟浩哲討論時，我的思想上仍有徘徊。現在看到你們心急如焚，我覺得我不應該再有什麽顧慮了。”

　　侃娃看看浩哲和滿貫，兩人露出信任的目光朝侃娃點頭。

　　侃娃轉向焦急等待說法的鄉親們，“我的想法是在咱們果汁廠生產的果汁還未被人們接受前，

先變銷售模式為饋贈模式……”　　不等侃娃說完，大家又開始議論了。

　　“饋贈?那不是血本無歸?”

　　“之前的投入就沒了嗎?”

　　“我們先等侃娃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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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侃娃看大家安靜下來，繼續說，“雖然我們果汁沒有賣出多少，但我們的黑陶銷售一直很穩定。很多家鄉的遊子都把黑陶當做本地特產帶往各地送給朋友同事，也有很多遊客買回去作為來陝的紀念。那麽從今天開始，我們暫時停止果汁銷售，而在黑陶售出時依據價格高低贈送我們的果汁飲品。”

　　有工人冒出一句，“那不還是讓果汁變不了現錢嗎?”

　　“對”，侃娃回應，“但我相信，有了贈品，黑陶的銷售量會有望提高。至於果汁的分紅，我們還是按照之前訂的規矩來給。贈出去的果汁費用從黑陶的利潤裡扣，確保大家順利拿到分紅。”

　　滿貫拉一下侃娃的衣袖，忙小聲說，“那不是大大降低了黑陶的利潤?”

　　這時候也有一些工人開始擔心，黑陶利潤降低會不會對他們的工資帶來影響。

　　侃娃了解大家的心思，“我知道很多工人會擔心影響到工資發放，現在我跟工人們交個底。春節前，我們廠的貸款已經還清了，所以黑陶的利潤即使受到一點波及也不會影響工資發放的”。

　　侃娃說完這些話後內心也有一些釋然，“再說了，相信有了贈品後，黑陶的銷售量也會有些提升的。多中取利嘛，黑陶的總利潤有所增加，大家夥的利益也有所保障了。”

　　這時候，人群又開始議論，不過議論的聲音開始倒向另一個方向。

　　“跟侃娃真是跟對了。”

　　“那我們很快就有分紅了。”

　　“沒聽說嗎?我們的祖先順利遷徙就是因為有狩獵人的一路保護的。”

　　“對啊，侃娃他們真是優秀的狩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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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侃娃聽到了人群的議論，笑著說，“現在積壓的這幾批果汁，我們會全部及時運送到各地的黑陶銷售點。至於這部分分紅，明天我就讓財務給大家算出來，爭取三天內結清。”

　　淑鳳小聲說，“哪有那麽快贈出去啊！”

　　侃娃扭頭對淑鳳笑了笑，然後轉過頭來對大家說，“如果說對果汁的銷售前景把握不準，那麽從黑陶的銷售狀況來講，我對果汁的贈送還是有些把握的。請大家一如既往的相信我，再耐心等待三天。我在這裡跟大家保證，三天之內，分紅一定送到各位手上。”

　　掌聲瞬間響起，浩哲和滿貫也向侃娃投來了信任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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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眾人都散了，佩琴和淑鳳也準備回家午休了。滿貫卻拉著侃娃的手進了侃娃的辦公室，浩哲也跟了進去。佩琴和淑鳳一看他們有事情商量，倆人也就相跟著先回去了。

　　一進辦公室，滿貫松開侃娃的手，著急說，“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吧！”

　　“跟鄉黨們說話還能來假的?”

　　“對，我也相信你說的是真的，但是你就能確保黑陶銷售量真的上去?”

　　浩哲聽滿貫這麽一說，剛才的激動心情也瞬間降了溫，轉而有些疑惑。

　　“你們算過沒有，我們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還清了貸款和利息。今後不用再還利息了，多出來的這一部分利潤足夠給工人發工資和分紅了。”

　　浩哲問，“你是說今年黑陶廠把利潤全部給出去?”

　　侃娃說，“我隻說保底是這樣，但是黑陶的銷售量如果上去了呢?那我們不就還有利潤可賺嗎?”

　　侃娃按著浩哲和滿貫的肩膀坐下來，又給倆人各發了一根煙，“我想我們成為狩獵人也是冥冥中注定的，如果真如祖輩所說，那麽我們活著的大部分意義就是要保護宗族，讓他們變的更加富有和幸福。如果我們轉變了觀念，那麽我們所做的一切不就都變的很有意義了嗎?”

　　浩哲抽了一大口煙，“我明白了，其實你內心中的想法一直都是想讓整個宗族富強，而並不是單單隻讓個人得到發展”。

　　浩哲感歎著又說，“看來我們的做人修行還真的和侃娃差一大截啊。”

　　滿貫聽後也很佩服侃娃，“好，向侃娃學習，幫助大家度過難關，帶領全村鄉黨一起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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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魯迅說過，世上本沒有路，人走的多了便就成了路。

　　侃娃昨晚做夢，夢見去萬福山的道觀和五洞。小雨微下，卻也柔和。侃娃走上板橋時卻看見五洞門口的院落中有一張石桌，一會兒走出了金衣人和銀衣人。雖看不清倆人面容，卻能感受到他們的高雅與悠閑。金衣人和銀衣人扭頭看著侃娃點點頭，侃娃明明能看清兩人的打扮和動作了，卻看面容依舊有些恍惚。

　　侃娃起床後尋思，之前看見金衣人和銀衣人後確實如村中老人所說發現了黃金，發現了寶藏。這似乎有些神奇，但屬實也是巧合。侃娃知道沒必要多想那些虛無縹緲的夢境，但心中卻明顯升騰出一種對萬福山的眷戀來。

　　到了廠區門口，滿貫正在練習彈弓，看到侃娃過來卻依舊沒有改變瞄準姿態，直到彈珠瞬間擊發射中15米開外的易拉罐才開心的邊笑邊跟侃娃打招呼，“怎麽樣侃娃，基本上現在10發5中。”

　　侃娃笑著點頭，“有進步！”

　　滿貫又謙虛到，“和你15米百發百中打瓶蓋還是有差距啊！”

　　侃娃說，“你可以打到兔子了！”

　　“不行啊，打到又能怎麽樣?要能打到兔子腦袋才有用啊，打到兔子身上一樣會讓它跑掉”，滿貫對自己又略有不滿，接著說，“上次去萬福山，你一發就打中了野兔腦門，那是真的厲害啊，我估摸那距離差不多25米開外了。”

　　“慢慢練，你也可以的，浩哲不也打得挺準嗎?”侃娃說。

　　滿貫唏噓，“咦！他是短拉，你是大中拉，拉距不一樣，威力大小就相差懸殊了。他打的也準，但是10米以上就沒有殺傷力了，不是很實用。”

　　侃娃笑著說，“你不知道他現在也開始練習大中拉了嗎?”

　　“我知道啊，大中拉練起來有難度啊，後手不好定位。浩哲打大中拉就差很多了，比我強不到哪裡去，所以你看我現在也練大中拉了”。滿貫抬手抖抖手中的不鏽鋼彈弓，“這叫什麽?這叫彎道超車”。

　　滿貫說完又略略思考了一下，“哎，侃娃，春節前後你帶我和浩哲去了好幾次萬福山，卻不帶上獵狗。雖說打了一隻野兔，但感覺你也不像是去狩獵，你到底在尋思啥呢?怎麽也不和我們具體說說。”

　　“還沒想好，可能就是對萬福山的一種眷戀吧”，侃娃說。

　　“我總覺得不是，你應該有想法。你呀總是這樣，沒完全想好就不說。”

　　“嗯，我再想想。走吧，咱們去辦公室。”

　　一進辦公室，浩哲一臉笑容就從辦公室迎著出來了，“早上，財務把這個月的入帳情況統計出來了。本月我們的黑陶銷售量較之前確實提高了百分之二十五，現在果汁的庫存積壓已經贈送完了。我剛剛跟庫房的工人說，盡快把新生產的果汁投入到各黑陶銷售點，要不然就斷貨了”。浩哲說完頓了一下，又說，“現在有個問題！”

　　侃娃手裡接過統計表，邊看邊搭話，“嗯，你說。”

　　“我們冷庫的水果不多了，而且只剩下梨子了。”

　　“好，我知道了，這個我來解決”。侃娃沒有任何慌張，轉身對滿貫說，“你讓工人挑兩個雕花好看的黑陶，再精心包裝一下。”

　　“好的，沒問題”，滿貫回答。

　　“打包好了，一會帶上，我們去一趟孫集鎮”，侃娃說。

　　“孫集?”

　　“對，去見一下孫有才孫經理。”

　　浩哲想了想，問侃娃，“是不是之前你說的那個做苗圃的經理?”

　　侃娃點頭，“對，我和滿貫得去他那一趟。”

　　“你又要買樹苗了?”滿貫問。

　　“不知道了吧，孫經理去年也做了個冷庫，我不得不承認他是一個有頭腦的人。我一直沒有和他斷過聯系，偶爾會相互問候一下。孫經理得知我建果汁廠時就告訴我應該增建冷庫，後來他也建了冷庫，卻比我們這個冷庫要大兩倍。我上個星期就看到咱們冷庫的原果不夠了，打電話跟孫經理專門溝通過。孫經理說春節前後他銷售了不到一半原果，還有一大半原果庫存呢，蘋果梨子都有的。”

　　“你可真厲害，早就想到了啊”，滿貫誇讚後想了想，又搖搖頭，“不對啊，那你為什麽沒早下決定建一個更大的冷庫呢?”

　　“這一點我想過，商場上有句話怎麽說?利益共享，合作共贏！”。侃娃看到浩哲和滿貫肯定的表情，接著說，“不過，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也考慮到合作發展可以降低投入成本，最重要的是可以降低投資風險。”

　　“這不像你之前的風格啊”，浩哲說。

　　“我也是上次計劃幫全村建果園時，被薛書記關於一村一品的話給點醒了。我們既然做了生意那就得遵循商道，就應當盡量規避惡性競爭，尋求良性合作。”

　　滿貫笑著用手拍侃娃的胳膊，“你呀，現在越來越像個商人了。”

　　“是帶有狩獵人血統的商人”，浩哲笑著跟話。

　　“能不能做一個合格的商人，我不知道。但我們必須要做一個合格的狩獵人，做一個守護族人的狩獵人”，侃娃說完後，三人便進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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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近五月，秀玲的肚子已經很大了。一到傍晚下班後，滿貫就帶著秀玲散步。

　　佩琴從街道買東西回來碰見他們忙問，“秀玲快生了吧?”

　　秀玲一隻手扶著腰，一隻手挽著滿貫。見秀玲到了跟前，忙將右手從滿貫胳膊那抽了回來，“嗯，快了。”

　　“真幸福”，佩琴一臉羨慕，“淑鳳也懷上了，好像有兩個多月了。哎，秀玲的預產期是什麽時候?”佩琴問。

　　滿貫忙回答，“五月底！”

　　秀玲說，“佩琴你也趕緊要一個，加油啊！”

　　佩琴的笑容變的略有些僵硬，“好，向你和淑鳳學習，不過這種事情也要看緣分”。佩琴感覺到自己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忙又說“那行，你們繼續散步吧，我剛去街道買了點廚房用品，就先回去了。”

　　“現在不是都在廠裡吃嗎?”滿貫問。

　　“嗯，對”，佩琴邊走邊說，“不過周末總是要做飯的啊，浩哲有時候晚上下班回家也想吃點，所以廚房用具該添的還得添，該換的還得換。”

　　佩琴說完已經快步走開了。

　　“你沒覺得佩琴的表情有點怪嗎?”滿貫問佩琴。

　　秀玲也覺得有些怪，卻對滿貫說，“你一個大老爺們，關心你的事業就行了，關心人家這些幹嘛?”

　　“哦，好吧，聽老婆的”，滿貫笑嘻嘻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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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玲剛開始懷孕時，佩琴也沒多想過什麽。但當淑鳳懷孕後，佩琴多少有些失落和疑惑了。她開始懷疑自己這方面有問題，上個周末專門去鎮醫院做過相關的檢查，結果一切正常。佩琴並沒因為好的檢查結果而高興，反倒有些煩惱了。佩琴不知道跟浩哲怎麽說，如果跟浩哲說他這方面有問題，浩哲會怎麽想，會有什麽反應?但是如果不說，兩個人一直沒辦法要孩子，村裡人肯定也會有很多閑話的。今天碰見滿貫和秀玲，相互談話間又觸碰到了佩琴的這個點，讓她再一次難受。進家門前，佩琴決定今天無論如何要和浩哲認真討論生孩子的事，這樣也才能盡快祛除她的心病。

　　浩哲坐在客廳，邊抽煙邊看電視。看到佩琴進了屋，關心的說，“回來了，我說了我去買，你非要自己跑去。”

　　“沒事，離街道又不遠，再說我也想走走”，佩琴的表情有些失落。

　　“怎麽看你有些不開心啊，遇到什麽事了?”浩哲問。

　　“沒遇到啥事啊”。佩琴想了想，又說，“剛才碰到秀玲和滿貫了，兩人散步呢，秀玲還有不到一個月就要生了。”

　　“那好事啊”，浩哲還沒聽出來佩琴的言外之意。

　　“淑鳳也懷上了”，佩琴接著說。

　　浩哲遲疑了一下沒有說話，他感覺到佩琴想說什麽了。

　　佩琴看浩哲沒有答話，跟了一句，“上個周末我去醫院檢查了，醫生說我沒有這方面的問題。”

　　浩哲突然感到心裡一沉，手中的香煙掉落在地上。浩哲忙又撿起，“你是說我有問題?”

　　佩琴忙說，“這個我也不好說，不過去檢查一下，聽聽醫生怎麽說總不會錯。”

　　“哦……”，浩哲感覺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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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轉眼又過了將近一月，滿貫家生了個大胖小子。

　　滿貫請了一個月假回去照顧秀玲，侃娃要經常做一些外聯，加之偶爾也要出差去各銷售點現場調研實際銷售情況，尋找銷售問題和新的增銷突破口，所以廠裡的日常管理就只剩下浩哲一個人了。

　　浩哲原來也是身強力壯，不過在廣東打工的時候養成了晚睡的習慣，加上煙酒不離，所以精神狀態難以調理到最佳。

　　上次去鎮醫院檢查，醫生說浩哲的自身免疫力下降，精子活力偏低，給開了相應的藥物。醫生建議浩哲戒煙戒酒戒辛辣刺激食物，還要養成良好的睡眠習慣。所以浩哲最近很注重自身保養，煙酒不沾了，晚上也不像以前那樣熬到深夜才睡了。生活習慣的改善，確實讓浩哲的精力變得更加充沛了。

　　看到浩哲的改變，佩琴也開心了不少，對家庭的幸福美滿充滿了憧憬。佩琴每天跟淑鳳一起工作時，臉上都是笑笑的，還經常跟淑鳳搶著乾活。淑鳳雖說有時會覺得腰酸，卻也很享受這種快樂氛圍，食堂內經常傳來兩人的說笑聲。

　　侃娃上次去找孫有才孫經理，倆人洽談好了水果采購事項，這讓萬福村果汁廠原果不夠的問題迎刃而解。孫經理也很感謝侃娃幫他解決了水果銷售問題，便跟侃娃提了些建議，希望能夠有更多合作。孫經理說，一些南方客商來采購水果時，他會極力推薦黑陶和果汁等特產。另外他還願意采購一些小的黑陶擺件，放置在每個果箱裡面，作為水果采購者的贈品。

　　孫經理和侃娃解決果汁銷售的思路完全一致，侃娃當然十分樂意，兩人一拍即合。

　　侃娃此次去西安除了看看銷售點的實際售賣情況，還想去采購一些吉祥物小擺件，方便廠裡的技師們取樣做模。

　　來到西安，當然少不了要去尚德門內偏西胡同裡吃上一碗優質葫蘆頭泡饃。

　　大概是從小在農村土生土長油水不夠的緣故，侃娃總讓店家加入偏肥一點的豬腸，還要油潑辣子放的旺旺的。辣子攪勻，一碗葫蘆頭泡饃油亮紅豔頓時有了靈魂，直吃的侃娃額頭冒汗，又飲一杯冰峰汽水，方才覺著過癮。

　　喝汽水時，侃娃便想到了萬福山果汁。侃娃覺得他這次來除了調研黑陶銷售情況，還應該為果汁銷售做點什麽。

　　侃娃先去鍾樓那裡的一個黑陶銷售點具體看了一下，銷售貨櫃上確實擺放了黑陶工藝品，但是與其它工藝品相比並不顯眼，這樣對購買者的吸引程度並不高。黑陶的銷售廣告牌也並不是很醒目，只是隨便的放在那裡，不注意看很容易忽略掉。

　　店老板不在，服務人員對侃娃並不認識。侃娃進店裡轉悠的時候，服務員並未向他推薦黑陶，而是推薦了其他產品。

　　在侃娃看來，雖然推薦的產品也不賴，但是相比黑陶產品的品相也並無太多優勢。

　　侃娃又來到大雁塔的銷售點，遇到了同樣的情況。侃娃左思右想沒找到原因，提成也不低啊，為什麽會是這種情況?店裡的服務員最起碼應該拿出黑陶來介紹一下吧，贈品的牌子也應該放在醒目的位置啊。

　　侃娃在大雁塔廣場溜達時，突然想明白了。提成是高，但那都是店老板拿了，不一定會分給員工多少，也可能分不到員工的手裡，所以員工的指向性銷售積極性並未調動起來。

　　侃娃決定除了給老板提成外，還要讓這些員工也能從黑陶銷售中獲益。

　　說做就做，侃娃利用一上午時間把西安的十個銷售點都跑了一遍。每進店裡，侃娃跟銷售員說的話也並不太多，只是明確了銷售人員可以拿到黑陶銷售提成，並且明確說銷售提成為銷售額的十分之一。

　　晚上，侃娃在飯店訂了一個大包廂，將十家銷售點的老板請過來吃飯，還特意邀請了省文物局的梁文剛副局長。

　　席間，梁文剛副局長對萬福山工藝品廠生產的黑陶成品大加讚賞。他認為這是弘揚陝西傳統文化的很好方式，希望產品質量能夠精益求精越來越好，也希望銷售的越來越好。

　　侃娃跟梁副局長敬酒，感謝他對萬福山黑陶的認可和支持。

　　之後，侃娃又對各銷售點老板們的支持表示感謝並一一敬酒……

　　隔了半個月，侃娃再去各銷售點調研。果然看到大部分銷售點都將黑陶擺放到了顯眼的位置，還將贈品的廣告牌放在了店門口。而這半個月，黑陶的銷售量也明顯上漲了不少。

　　侃娃進店的時候，服務員也都紛紛跟他打招呼示好。侃娃跟這些服務員說，希望能利用下班吃飯的時間去一些飯館推薦一下萬福山果汁飲料。

　　侃娃給出了飯店的提成額度，並對服務員承諾，只要是他們聯系的飯店，這些飯店的萬福山果汁銷售狀況便與該推銷人員利益捆綁，確保推銷人員能夠長期拿到銷售提成。

　　很快，又過了一個多月，果汁的單獨銷售也有了起色。此後，侃娃每月都會讓財務人員對各飯店銷售情況進行統計，並與推銷人員一一結清該有的提成。

　　又到深秋，侃娃早早就跟周邊鄉鎮的果農訂好了各類水果。侃娃也跟孫有才經理做了溝通，繼續按照去年的方式合作。

　　侃娃依然沒有擴大果庫，不單單是想照顧孫經理的生意，也不僅僅是想規避庫存風險，而是另有原因。

　　南方客商在跟孫有才預訂冬季水果時，孫有才搭贈了黑陶吉祥物擺件贈品。這樣孫有才的訂單增加了，也成了訂購黑陶吉祥物擺件的大客戶。

　　淑鳳的預產期還有兩個月，挺著大肚子跟佩琴忙活食堂工作很不方便。滿貫回家說了幾次後，本來計劃請假半年的秀玲也提前上崗了。

　　秀玲來廠裡上班，見到淑鳳和佩琴就直呼在家快悶壞了。秀玲還說現在來廠裡上班，把孩子交給爺爺奶奶養，感覺就是一種解脫。

　　淑鳳說，“孩子還小，要經常給孩子回去喂奶”。

　　秀玲對淑鳳說，“看你挺著個大肚子忙活，我又怎麽能安心在家帶娃”。

　　佩琴說，“孩子生下了就不著急了，日子每過一天，孩子就長大一天”。然後用右手搭在嘴邊，小聲跟淑鳳和秀玲說，“昨天早上我用測孕紙測了，應該也懷上寶寶了”。

　　秀玲忙說，“那還不趕緊去醫院檢查，確認一下也放心啊。”

　　佩琴說，“現在你們一個有小孩，一個快要生了，我要是一走開，你們怎麽忙的過來?”

　　淑鳳搖搖手，“沒事的，你下午可以去啊。晚飯也就只有技師們吃，其他工人都回家了，不會太忙的。”

　　佩琴說，“那好，我一會跟侃娃說一下。下午去做個檢查，做完檢查我就趕過來做飯。”

　　“沒問題的，我跟秀玲拿的下來，你就不要太擔心這邊了”，淑鳳跟佩琴說。

　　秀玲也跟著說，“是呀，下午不要操心這邊，生孩子是大事”。

　　上午下班時，佩琴跟侃娃說了情況後，侃娃忙說，“好事啊，讓浩哲下午陪你一起去。”

　　坐在邊上的浩哲笑的很開心，“好啊，我帶佩琴去。”

　　佩琴又說，“滿貫要多體貼秀玲，雖然爺爺奶奶照顧孩子，但是秀玲上班中途少不了要回去喂奶的。”

　　滿貫連連點頭感謝佩琴的關心，表示一定做到。

　　侃娃忙又跟滿貫說，“這季節雨水多，天氣不好時不要再騎車穿個雨衣送秀玲了，開廠裡的車去。”

　　“哦，特殊待遇啊！”滿貫笑著說。

　　“少貧嘴了，買車就是為了方便的，孩子照顧好了，你倆才能安心工作啊”，侃娃說。

　　“這倒是”，滿貫樂呵呵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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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初冬，古廟鎮的上空零星的飄落著小雪花。

　　村裡大部分人都有了摩托車。年輕的工人想要利利索索便不願穿的太厚，只在秋褲上面套條單褲。這樣看似帥氣，可騎上摩托車卻分外寒冷，年輕工人隻好邊騎車邊把脖子深深的索進衣服裡。年輕工人一到廠裡都先擠到浩哲和滿貫的辦公室裡圍著爐子烤火，然後才去作坊裡做工。有時候工人擠不下，就去侃娃的辦公室烤火。

　　侃娃看到這種情況便跟浩哲滿貫商量工人的取暖問題。

　　“爐子也沒多少錢，給每個作坊裝一個就能解決問題了”，滿貫提議。

　　“工人操作間用火爐可不太方便，工人的手上常常沾有泥胚，來回添加煤炭會有些不便”，浩哲說。

　　“裝暖氣片”，侃娃說的直截了當。

　　浩哲和滿貫一琢磨，點頭同意。

　　“廠裡買個中小的鍋爐就夠用了，鍋爐添煤的事就讓我們幾個來做吧，忙不開了再讓食堂工作的家屬們幫幫忙也行”，侃娃說。

　　滿貫不屑的說，“嗨，小事一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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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說即做，侃娃當天就聯系到了縣上的鍋爐銷售商。不到一個星期，作坊的暖氣片就裝上了。這下，十裡八村的人們更羨慕在工藝品廠上班的工人了。村民們沒有感受過暖氣片，有些村民還專門讓廠裡工作的親戚帶進來體驗暖氣的熱乎感覺。

　　辦公室也都裝上了暖氣片，這樣一來感覺比先前用煤炭爐又高檔了不少。

　　財務在侃娃辦公室裡匯報完當月的收支情況後說到，“表面上看，雖然贈品和銷售提成拉低了利潤，但是黑陶的銷售量下半年較上半年上漲了近百分之三十，果汁的銷售量上漲了近一倍，總利潤上漲了近百分之三十五。”

　　侃娃誇獎財務人員做事很用心便對財務人員說，“從下一年元旦開始給所有員工漲工資，幅度在百分之八到百分之十。”

　　侃娃讓財務按照員工的出勤表現盡快列表排序，然後按照出勤表現的排序給工人們做個工資發放計劃表，研究通過後待元月即開始執行。財務開心的點點頭，隨後出了經理辦公室。

　　跟財務講到漲工資時，侃娃內心的一個想法已經再次被激發出來了，他立即叫來了浩哲和滿貫。

　　三個人抽煙喝茶聊天，相互談論著工藝品廠和果汁廠的生產銷售情況，聊的很是盡興。

　　侃娃對浩哲和滿貫說，“雖然兩個廠距離很近，但我們總在兩個廠來回跑也不是個事。現在工藝品廠的生產和銷售模式日趨成熟和穩定，我們三個可以分出一個人來專門負責果汁廠的日常生產。至於兩廠的產品銷售，還是統籌運營。”

　　浩哲微微點頭，“這樣好！”

　　滿貫問，“派誰去?”

　　侃娃說，“我想了一下，滿貫對工藝品廠的日常管理做的很到位，就繼續留在工藝品廠幫忙管理。浩哲平時雖然話不多，但是做事考慮問題相對穩當，想勞煩浩哲去果汁廠擔任廠長，具體負責果汁廠的管理，不知道你們倆有沒有意見。”

　　滿貫本身做事是很積極的，但是遇到棘手問題時，若沒有主心骨是很難及時作出決斷的。所以滿貫聽到能繼續跟著侃娃乾事，心裡倒是很開心。

　　浩哲卻來了疑問，對侃娃說，“果汁廠的主要投資人是你，法人代表也是你，我去當廠長怎麽合適?”

　　侃娃笑著放慢了語速，“這是我和滿貫對你的信任，再說了我們三個人本來就是一起乾事的，分工不分家嘛！”

　　“這樣吧，你在那邊掛名廠長，我做執行經理”，浩哲對侃娃說。

　　“這個意見好”，滿貫忙跟了一句。

　　浩哲的提議讓侃娃覺得剛剛的說法確實不太妥當，“嗯，這個想法也行。我看滿貫也掛名果汁廠的副經理，畢竟也是大股東啊！”

　　三人意見一致後，決定近期召集所有入股者開一次討論會過一下這個決議，然後開始執行。

　　聊完廠裡的事，侃娃露出了神秘的笑容，他跟浩哲和滿貫說，“滿貫之前問我為什麽帶你倆去了幾趟萬福山，當時我的內心的確有些想法，但是覺得那時候提出來不是很合適，現在我想講給你們聽聽。”

　　“說說看”，浩哲說。

　　“別賣關子了，快講啊”，滿貫有些迫不及待了。

　　侃娃說，“我們去萬福山西山的時候，是不是看到山上山下的風景很有特色。那裡既不像南方那邊清秀雋永，又不像西北那邊空曠荒涼。它的景色倒是中規中矩，很值得觀賞。”

　　侃娃停頓了一下又說，“山上有道觀有五洞，順著五洞的山頂還有小路可以通向萬福山東側的喜宮。”

　　“別說是山頂了，山腔也可以通向喜宮”，滿貫說。

　　浩哲尋思著侃娃的想法，“你是想開發旅遊?”

　　侃娃重重的點一下頭，“你說對了，山腔雖然也可以互通，但畢竟還是有一定的危險性，開發難度很大，我是想分幾步走。”

　　滿貫又興奮又著急，“哪幾步?”

　　侃娃看看滿貫，“我想先開發西山的風景旅遊，從西山山下修一條雙車道的水泥路，S型修到山頂。現在我們爬山需要近一個小時，但是如果開車或者騎摩托車上山，不到十分鍾就可以到達山頂。到時候我們在上面修一個停車場再建一個農家飯店，然後將五洞進行修繕，再和道觀的管理人員商議，幫他們修繕道觀。”

　　聽完侃娃的想法，浩哲默不作聲。

　　滿貫直搖頭，“這得投資多少錢啊，雖說廠裡現在盈利還算可觀，可我們也不能隨意揮霍吧。你說就算修起來了又怎麽盈利?靠收景區門票嗎?那什麽時候才能回本啊！”

　　浩哲同意滿貫的說法，“對，我覺得我們立足兩廠的發展壯大就可以帶動全村，讓大家過上美好生活，沒必要去冒這個風險。”

　　“你們說的也對，不過我這幾次去西安調研銷售情況時也順便了解到，城市周邊甚至二十公裡外有許多農家飯店，有些生意做得並不賴。修山路作為一項惠民舉措，如果能爭取到政府支持，應該不會投入太大，這樣一來，幾公裡的水泥路我們還是可以拿的下來。而對於景區的修繕，我們也沒必要一次成型，我們可以依據財力逐步進行投入。你們有沒有想過，整個縣還沒有一個很有特色的農家山莊。在政府的引導下，現在周邊很多鄉鎮的農民都富裕起來了，也會經常有一些外地商人來鄉鎮采購水果、柿餅、瓊鍋糖以及我們的黑陶等土特產。 如果我們能夠做成一個很有特色的農家山莊，我相信他們不會因為多了幾十分鍾的車程而不來光顧。我們的特色在哪裡?在風景，在菜品，在歷史故事。我們可以把當地的山野菜、地方菜做的地地道道，我們也可以把萬福山曾經的故事傳說都挖掘出來，做成飯廳和包廂的背景牆……”

　　“很難的”，滿貫還是沒有信心。

　　“侃娃你覺得需要多少投資?”浩哲問。

　　侃娃說，“我覺得如果爭取到政府的支持，兩廠一年的利潤應該就可以夠基本投資，後期我們再根據景區的運營情況做出繼續投資的打算”。

　　侃娃看到浩哲和滿貫還是沒有同意的跡象，繼續說，“我們做好農家山莊，還能同時調動山邊村民的經商積極性，他們可以在山莊旁邊做些售賣自家特產和手工藝品的小生意。道觀的香火應該也會旺盛許多，所以這是對大家都有利的事，我們應該去琢磨琢磨。”

　　浩哲雖然沒有反駁，但也沒有鮮明的支持，而滿貫壓根就沒想支持。

　　侃娃見兩人都不說話，“我們慢慢討論吧，等後面時機合適了再……”

　　這時候侃娃的電話響了，是父親打來的。

　　“侃娃，趕緊回來，淑鳳肚子痛的厲害，估計快生了！”

　　“好，我馬上回來。”

　　浩哲和滿貫聽到淑鳳馬上要生了，趕忙也站起身來。

　　“不要騎車了，開廠裡車趕快回家”，浩哲忙說。

　　滿貫也替侃娃著急，“對呀，趕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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