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將士曾追隨白戎初攻城掠地,難道怕的是死嗎?他們怕的是死後親眷無人照料,更怕的是死後無人記得他們。古往今來,史書所記大小戰役有多少?其中可有一名將士的名字被刻在史書之上,一將功成萬骨枯,這枯的萬骨何曾不想有人會記得他們。
後面的馬車上,一名丫鬟模樣的女子對安曉梅念道:“這武平王並不簡單,單論這帝王之術,更是勝過了大部分帝王家的皇子。”
安曉梅喃喃著:“誰說不是呢,他便是這大安帝國的唯一變數了。”
“可公主真要把希望放在他的身上嗎,若是現在,他連奴婢一手都擋不住。”
“秀春,我可還有人可依靠?且看看吧,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啊。”
這名秀春的丫鬟可並不簡單,一張清秀的臉蛋不施粉黛便已是極色,這身段雖細,可卻已是金剛境的武道大家。
這天下武道分有六境,這第一境為聞氣,便是將氣息可內斂到丹田,待到用時便可使其遊走全身,力大無比,一擊可有碎石之力。
這第二境為禦氣,此境之人可將丹田的氣息外放,用來推著雙手發力,一擊便可穿甲。
至於第三境名氣玄,此境之人禦氣之道已爐火純青,已可將氣息外放至一丈之遠,附於兵器之上更是如魚得水,一擊可穿數十甲。
而第四境稱作金剛,顧名思義,金剛不壞,這便是能將那玄之又玄的氣融入血肉之中,要入此境身體需經千錘萬煉,否則便會氣息紊亂,甚至暴斃而亡。
到了金剛之後已是肉體的極致,便只能練心,若是摸到了那虛無縹緲的道,便可進入聞道境,此境之人便不能以常人所論。此時便頗有仙人之姿,翻手之間便可殺敵於十仗之外。那青雲榜前十之人,大都是此境之人。
聞道境之後,便是那更加玄的萬法境,此境之人大都是傳言之中的人物,那武當山的傳奇人物張三豐,或者是那婆娑寺的迦葉尊者。這等數百年一遇的人物,也不是常人能觸及的。
而這金剛境的丫鬟顯然已是極了不起,約莫二十來歲的年齡便入了此境,自然有看不起那肉體凡胎的白澤的資格。不過此時她也未反駁,馬車內便沒了聲音。
再看前一馬車,仍是只有白澤一人,此時他正端詳懷中這把刀,刀柄約莫三指寬,纏著淡藍色絲帶,不知什麽材質,這麽些年都無半分老舊。再往上竟無刀柄,刃厚不過三張熟宣,刃上仍是鋒芒畢露,觸即沾血,刀周身縈繞藍光。據說這是天外隕鐵所製,當時大火燒了三天才融了此鐵,期間更是獻祭了三對童男童女,刀坯初出之時,竟已有刀光閃爍,又經日夜不斷打磨十日,方才成刀。
白澤在刀身上摩挲的,似是憶起當年年幼時白戎初教他練刀的光景。那時白戎初削了個木刀給白澤,白澤便天天拿著木刀揮砍,甚是喜歡。正當白戎初看的心喜之時,白澤突然抽出比水流,便向白戎初砍去,白戎初便被追著滿院子跑。念至此,白澤低頭輕笑,這時馬車一震,白澤一不注意,正在摩挲刀身的手被震到了刀刃,瞬間劃破了皮膚,幾滴鮮血溢出。白澤並不在意,正要探出頭去看看何事,便傳來了仲管家的聲音:“殿下別動,有刺客。”隨後又大聲道:“護駕,護駕!”
眾將士便立即把兩輛馬車圍了個遍,他們眼中沒有懼色,有的只有戰意。這天下太平的光景雖是不錯,在他們眼裡卻比不上那塞外朔風,
正所謂“塞外光景勝江南”,可卻無戰可打,倒也是憋得難受。若不是還需保護馬車上的二位,怕是早已衝了出去。 擋在路前的人身著黑袍,面具刻意遮擋下也看不透徹臉龐,高倒是有個七尺左右,背後的長槍便有八尺。這黑袍人也不做言語,背後長槍一揮,直指白澤的馬車。周圍將士也是訓練有素,五人一組擋在車前,一息便已做好了七八道防護。只見黑袍人速度不減,衝到將士之前便長槍一掃,這一掃竟有槍鳴,聽得人目眩神迷,第一道設防便被他一槍掃開。 隨後是第二道,第三道...不過十息便已至馬車前,可並未取人性命,仲管家眼睛微眯,黑袍人仍是一槍掃去,仲管家便隨槍飛下馬車,直直的飛出去四五丈遠,但很快便爬起來,看起來並無大礙。
此時白澤仍是一臉平靜,而後車的安曉梅還不知發生了何事。那金剛境丫鬟也是雙手握住腰間雙刀警惕著一舉一動。那黑袍人緩緩走向白澤,白澤依舊不理睬,仍摩挲著那柄刀。刹那,一點寒芒現,直指白澤眉心,白澤沒動,槍尖卻停在了白澤眉間,不知是否是有意,白澤眉間已滲血。黑袍人面具之下傳出嘶啞的聲音:“不愧武平王,看來並不是軟腳蝦啊,但是還是好弱啊。”聲音不大,可眾人皆是聽著了這話,將士個個皆面色陰沉。黑袍人並未殺白澤,收槍轉身離去。白澤摸了摸額頭的血跡,笑道:“我有一刀,不知閣下可敢接?”白澤此語一出,將士們瞬時愣住。白澤並未關注這些,緩緩走出馬車,臉上仍是帶笑。
“既是武平王盛邀,可有推辭一說,不過,讓你砍我十刀又如何?”黑袍人聲音帶著玩味。
白澤並未理會,緩緩一腳踏出,隨手一刀劈向離他三丈有余的黑袍人,“這一刀,名斷魂。”這是幼時白戎初交給他的斬仙十三刀中的第一刀,只見刀身並未近身,可竟有刀罡閃爍,帶著一陣刀芒劈向黑袍人。黑袍人眉頭一皺,長槍瞬出,一槍點在刀罡上,破了這刀罡,可自己卻被震得連連後退,大約退了數十步才穩住身形。再無言語,轉身身形閃動,便進了那密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