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霧驅散,久違的陽光斜照在春意樓外的柳枝上,投下一條條輕盈的絲線。人道柳波泛愁,牽動離人心弦,卻不知柳鑲金邊,惹來暮年哀緒。
少年不知愁滋味,任甫存和雲翳走在最後,眼前無數飄動的金色柳枝如同不見,更不會聯想到壯士暮年的哀愁,吸引他的是走在最前方一派淡定神色的陸豫候。陸豫候在深秋的暖日裡閑庭信步,並沒有將虞家的豐澤鹽場放在眼裡,那一份自信淡然,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這是上位者才有的從容不迫。
柳南熏已將拜帖投到了別柳風苑,但幾人並不著急趕路,陸豫候似乎並不擔心虞家和羅昌運等人提前埋伏針對,準確說連擔心都談不上,而是不在乎,不在乎他們會有什麽準備。
別柳風苑位於十裡柳煙的南端,是吳中虞氏在富鹽的掌權地,相比於昌運鹽場羅府的敷衍,別柳風苑卻大有來頭。“有風自南來,綠了江岸,別了離人,怨了春閨。”是別柳的風,還是風別的柳,誰也說不上來。但別柳風苑的風物可以說是絕佳,不僅可以將十裡柳波盡收眼底,還是集山水靈氣於一地的園林盛景。
幾人來到別柳風苑,門前鎮宅的石獅子如同兩隻極具靈氣的瑞獸,看護著宅地,覺察不出威嚴攝人的氣象。大門懸掛的匾額是佛書大家晏過庭的手筆,雅幽淡然中帶有無色無空的禪意。
柳南熏上前通報名號,立即來人將他們引到會客前廳。路上的回廊、假山、池塘等等景色幾人毫無興致,只有陸豫候看到悅目之景時偶爾問上兩句。
幾人到達會客前廳,一名紅光滿面的和藹老者滿臉笑意地走出迎向幾人,一旁還站著六七個英氣逼人的壯碩漢子。那名和藹的老者一邊走出一邊笑著說道“陸家主光臨寒舍,小老兒有失遠迎。快請,快請。”說著將陸豫候幾人引到座位上,自己才回到主座上。見幾人還沒坐下又說道“快請入座,入座。”
“虞前輩客氣。”陸豫候抱拳說道,見老者坐下,他才入座,其他人也跟在他後面紛紛入座,接著便有人奉上茶水。那名老者便是豐澤鹽場的主事之人,也是如今富鹽郡中虞家的話事人虞仲奚,按年紀算和陸豫候的父輩差不多,是已陸豫候稱他一聲前輩。
“不知陸家主來此所為何事?”虞仲奚開口問道。
“昌運鹽場羅昌運、徐青之事。”
“羅昌運、徐青,陸家主應當去昌運鹽場呀。”虞仲奚一臉茫然,思考片刻如同恍然而悟,接著道“莫非陸家主是想讓我做中,替昌運鹽場和鹽幫說和。別的事小老兒不一定行,但這事倒可試試。”
“陸某所說並非此事,虞場主又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對於虞仲奚的糊弄,讓陸豫候心中不滿,連稱呼也變了。
“姓陸的你什麽意思,這裡不是你的嶺武,說話客氣點。”坐在虞仲奚下首的一人語帶怒氣地質問道。
聽到對方的質問,葉回照幾人面色一凝,看向陸豫候,等著他發話,柳南熏更是面色微怒,欲要起身教訓說話之人,卻被陸豫候眼神製止住。
“什麽明白,什麽糊塗,陸家主這是從何說起?”虞仲奚疑惑地問道。
陸豫候嘴角微微上揚,略帶冷笑地說道“羅昌運假死,徐青臨陣叛逃,還有昨夜帶人偷襲昌運鹽場,在鹽幫外截殺趙寅民等人。這些事與你虞仲奚無關,與你虞氏無關?”
虞仲奚越聽陸豫候的話,臉色越是凝重,等陸豫候說完,
虞仲奚已經皺緊了眉頭。廳內一時安靜了下來,沒有人說話。虞仲奚略一停頓,硬氣道“陸家主,說話可要講證據,我虞氏雖家小孤弱,卻也不是任人隨意冤枉的。” “證據,要什麽證據,我竟然說出來了,就是已經知道了你們的所有計劃,你再遮遮掩掩也沒用,現下羅昌運和徐青應該都在這座院子裡。”陸豫候一臉風輕雲淡地說道,語氣充滿了自信和傲氣,似乎並沒有將虞仲奚一眾放在眼裡。
“你們江南世家未必也太不講理了吧。”虞仲奚怒道,手下意識地一揮,將放在手邊的茶杯打落。坐在他下首的幾名壯碩漢子暗中將手發到隨身攜帶的兵刃上,只等茶杯落地,便要動手。卻見白影閃過,葉回照在茶杯即將觸地一瞬,接住了茶杯。
“虞場主這是要擲杯為號,只可惜你年紀大了,動作未必有些慢了。”葉回照戲謔地說道,手中把玩著剛才虞仲奚打落的茶杯。
“動手”虞仲奚見計劃不成,惱怒地大聲喊道。只見灰影掠出,柳南熏迅速抓向虞仲奚,人還未到,勁力卻已布滿虞仲奚四周。虞仲奚隻覺身處一座無形的牢籠之中,但他也非等閑之輩,一個霸王卸甲,不等柳南熏抓到,便衝破了柳南熏的勁力,躲到那幾名壯碩漢子的身後。
坐在他下首的幾名壯碩漢子起身將他護在身後,隨時準備與陸豫候幾人一戰。陸豫候這邊,除了陸豫候,其他人都已站起,只等陸豫候一聲令下,便要動手。門外也是人聲雷動,不到片刻便有大隊人馬將前廳團團圍住。
陸豫候仍是一臉淡定,緩緩起身說道“原來是早有布置,難怪虞場主會如此有恃無恐。”
“知道厲害了吧,晚了。”虞仲奚得意地說道。陸豫候並不理會,繼續道“這幾位想必就是虞氏七元,加上你虞仲奚正好可以施展八極困龍陣。陸某已聞名多時,今日正好見識見識傳說有屠龍之能的八極困龍陣到底有多厲害。”
“陸豫候你別太囂張,今日就讓你有來無回。”看著陸豫候的一派淡定,虞仲奚心中怒火中燒,接著大聲說道“布陣”。虞氏七元聞言迅速以虞仲奚為首,圍成一個圓,只等陸豫候入陣。
“你們先去處理其他人,我來試試傳說中的八極困龍鎮。”陸豫候語氣極為自信,說完,輕輕一躍進入陣中。
陸豫候一入陣中,虞仲奚八人瞬間一變,變成子母連環圈,裡面四人一圈,外面四人一圈。裡面四人圍著陸豫候順時針而轉,外面四人則朝相反的方向轉動。八人內外交錯,以相同的步調轉動,形如一個整體。
陸豫候身在陣中,隻覺八人每轉一圈,周圍的勁力就強上一分,這股勁力也不攻擊他,只是圍在他周圍,形成一個氣勁牢籠,將他死死困住。陸豫候感知道勁力的變化,心中猜想要阻止勁力的不斷疊加,唯有打亂幾人的節奏。只見他左手化掌,攻向內圈中一人。那人如同不見,腳下繼續轉動,待陸豫候一掌快要及身時,才順意一掌擊出。
雙掌還未相接,陸豫候已感一股渾厚的力量將自己的掌力化去,余勢不衰,傳到了自己的掌上。他不敢托大,立即回掌撤招,蓄勢迎擊。卻不想對方見他撤招,也撤回了招式,繼續跟著節奏轉動,那股渾厚的力量也跟著消失。
陸豫候剛才一招本是故意試探,未盡全力,但對方的反擊,也沒有讓他試探出什麽有用的訊息。一招無功,陸豫候再提內力,雙掌齊出,攻向另一人。那人同樣不慌不忙,在陸豫候雙掌快要擊中自己時,才揮掌相迎。這次陸豫候已有準備,在對方出掌之後,突然提升內力,將掌力催至八成,卻不想對方的力道也隨之提升。“砰”的一聲悶響,雙方掌力交接,隨後陸豫候後退兩步,將對方掌力化解。這一掌,他還是吃了點小虧,但也不是沒有收獲。他察覺到在對方出掌之時,幾人轉動的速度會稍微放慢,等到撤掌掌勁消失後,才又恢復原來的節奏。
難道對方出掌時陣法會有所停滯,陸豫候想到此處,心中便有了計劃。只見他猛提身法,身若遊龍,迅速出掌攻向內圈一人,等對方出掌迎擊一刻,迅速變招攻向下一人。他這一試,內圈四人的轉動速度確實慢了一點。他一見有效,心中竊喜,加快身法,身如閃電,快速出掌攻擊四人,掌勢一沾即走,也不糾纏。一時間,陸豫候在四人組成的圈中快速飛竄,如同成百上千的蝴蝶在花園中舞動,煞是好看。
陸豫候不斷出掌攻擊,一開始內圈四人轉動的速度確實放緩,可他攻擊了幾圈之後,內圈四人速度卻不再受影響。他以為是自己出掌太快,對方反應較慢,反勁當生未生,所以影響不了幾人。他又特意放慢了攻擊的速度,感知到對方反擊的勁力傳來,才迅速變招攻向下一人。但他幾次嘗試之後,效果還是一樣。
難道自己錯了,陸豫候不免產生疑惑,此時他出手翻飛,腦中也在極力思考應對之策。“順著不行,那反著試試。”突然腦中一閃,一個想法湧上心頭。他迅速改變攻擊的方向,由剛才順著內圈四人轉動的順序出掌,改為逆著轉動的順序出掌。只見他一掌擊出,那人出掌迎擊,轉動的速度又有一絲放緩,他再出掌攻向前面一人,那人出掌時轉動速度同樣又有一點放緩,雖說看不出來,但身在陣中的陸豫候卻能清晰感受到。一見有效,他也恍然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自己一開始順著幾人轉動的順序,出掌攻擊的速度自然是快了,但後面一人緊跟著前面一人,不用放慢速度就能調動其余人的力量來迎接,自然影響不了什麽,等攻擊第三個人時,第一個已經將調用的力量歸還,第三人同樣是能調動其他人的力量,所以剛開始有效果,等幾人適應後便影響不了幾人的節奏和速度。而換了出掌的方向後,一開始受到攻擊的那人調用的力量還沒有來得及歸還,他前面的人自然不能調用,只能放慢速度,從自己的身上調用更多的力量來抵抗,提運內力自然要多花上一點時間。而且幾人運力已經達到了平衡,突然間有一個多運了內力,平衡自然會被打破,只能重新達成新的平衡,才能順暢運轉陣法。
幾圈攻擊下來,內圈四人的轉動速度已經慢得不能再慢,陸豫候心中竊喜,暗自提運內力,將掌力提升至九成,打算一舉破陣而出。卻不料內圈四人在陣法將歇未歇之時突然一變,同時停步,先後出拳攻向他。
陸豫候也非等閑之輩,雙掌四化,分別迎向四人。只聽砰砰砰砰四聲連成一片,陸豫候面色一紅隨即恢復正常,想是吃了暗虧。
只聽他說道“好,好,好,想不到竟然還暗藏四方陣,好一個四方極意,八極如常,倒是我小看了。”
八極陣以困為主,八人不會主動攻擊,四方陣則不同,它是以四方拳為布陣根基,四人同時出拳攻擊,拳意疊加,讓人難以抵擋。陸豫候不敢大意,掌勢一變,使出自己獨門絕技陷空掌。
陸豫候與八人人在會客廳內相鬥,始終在方寸之間,看似動靜不大,卻凶險異常,只要稍不留神,可能就會落於下風。而反觀廖仿等人,卻是場面激烈,動靜極大。
在陸豫候入陣之後,廖仿六人也同樣有了動作,葉回照和柳南熏率先躍起,衝向前來圍攻他們的敵人。站在前面的幾名首領,帶頭迎擊,卻不想葉回照和柳南熏仗著身法迅疾,直接繞開,衝入人群之中。一時之間人群躁動,原本整齊的陣型被兩人衝得七零八落。接著廖仿、吳禇、雲翳、任甫存也都開始出手,廖仿和吳禇選擇帶頭的首領,那幾名首領雖然武力不及廖仿和吳禇,卻也相差不多,但對方勝在人多,幾人一起圍攻,廖仿和吳禇一時也難以取勝。雲翳和任甫存則趁著人群的混亂,對普通弟子出手,兩人手中都持有兵刃,一時大得其手,將幾名鹽場之人打傷。
任甫存人一邊打鬥,一邊分心四處留意,以他猜想若是羅昌運和徐青在這別柳風苑中,那定在左近,想要伺機而動。可人群繁多,無論如何也搜索不出兩人蹤跡,不覺間圍在自己身邊的敵人越來越多,自己已與其他人分隔開,再看其他人的情況,雲翳和自己差不多,同樣被眾多敵人圍住,師父廖仿和吳邢使也被分隔開。而葉回照和柳南熏那邊情況卻完全與他們不同,葉回照婉若遊龍,身影如流風舞雪,所到之處敵人紛紛退開,柳南熏周圍也是空出一大片,敵人不敢近身。
突然任甫存發現一個眼熟的身影,借著人群的掩護,悄悄朝自己師父廖仿靠近,他正要出聲提醒,卻見葉回照身若驚鴻,瞬間截住那個身影。那人也不驚奇,抬手就是一掌,葉回照身形一蕩,如鶴將落而未停,神光合離,來到那人身後。
“葉罰使洛神身法名不虛傳。”熟悉的聲音響起,卻是羅昌運。“羅場主的隱遁才是精妙,葉某自歎不如。”葉回照以不屑的口吻回道,譏諷羅昌運假死逃遁和剛才隱匿偷襲之事。兩人口中雖說著話,手上動作卻是不停。就在任甫存分神留意兩人交手之際,一人揮刀砍來,冷冽刀氣及體,任甫存下意識側身避讓,堪堪躲過,可他也嚇得不輕,立即凝神對敵,再不敢分心。
葉回照和柳南熏功夫在六人中最高,此時葉回照對上羅昌運,也算是棋逢敵手。葉回照勝在身法奇妙迅詭,羅昌運則長於拳掌精深,兩人一時鬥得難解難分。柳南熏這邊也遇到兩名敵手,其中一名正是徐青,三人鬥在一處,一時也是難解難分。廖仿和吳禇和幾名首領相鬥,也是有來有回。相比之下任甫存和雲翳雖然面對敵人最多,卻沒有什麽高手,應付起來要輕松得多。
四方陣一出,內圈四人一改守勢,主動出拳攻擊陸豫候,四人拳勁疊加,任使陸豫候功力深厚,也不敢輕掠其鋒,他將陷空掌提至十成,以雙掌化解四人的拳勢。四方拳招式大開大合,一人獨使威力不顯,可四人同出,再加上八極陣調運內力,陸豫候也是頭疼不已,攻勢逐漸被四人壓製,一時攻守互易,但四人要想一舉拿下陸豫候,卻也不能。
陸豫候心想四方之中青龍為東,白虎為西,朱雀在南,玄武在北,這四方拳莫不是依照此理排布。青龍白虎掌四方,朱雀玄武順陰陽,此陣陣眼莫不是在青龍白虎兩方,而拳勁調和這應在朱雀玄武兩位。若要破陣,應當截朱雀玄武兩位,斷了拳勁疊加,再攻青龍白虎兩方。想通此中關鍵,陸豫候雙掌齊出,分別迎向朱雀和玄武位兩人的來拳,身形左挪右擰,讓開青龍和白虎兩方來拳。拳掌相接,陸豫候陷力一發,朱雀和玄武位兩人但覺拳上勁力陷入漩渦之中,想要撤拳,卻又覺一股漩渦中生出一股力量將兩人緊緊黏住。兩人一時錯愕間,四方陣一時停滯,陸豫候見機,雙掌陷力一撤,快速擊向青龍位之人。
啵的一聲,陸豫候隻覺青龍位上那人拳勁瞬間勃發,他猛提內勁,繼續催發掌力。兩股巨力相接,陸豫候掌力竟抵擋不住,還好他見機得快,迅速撤掌後退,可拳勁還是擊中了他,嘴角溢出了鮮血。
渾厚的掌力將陸豫候幾人周圍的桌椅全部震塌,余勁不止,在前廳蔓延開來。廳內打鬥的眾人被這股力量所挾,大都停下了動作。廳內只有葉回照和羅昌運還在繼續纏鬥著,此時兩人已鬥到了緊要關頭。只見葉回照手持一把微微彎曲的武器,武器上排列著兩排不規則的橢圓薄片,就像一根帶著樹葉的樹枝一樣。羅昌運雙掌正抵住葉回照的武器,兩人僵持不下,就在余勁傳來瞬間,葉回照察覺到羅昌運的身體輕輕動了一下,他抓住這一機會,激發內力,武器上像樹葉一樣的薄片極速飛出,往羅昌運身上射去。羅昌運連忙撤掌躲避,可終究是晚了一步,前胸等要害部位雖然躲過,可手臂和小腿還是被射中。葉回照緊隨其後,手中武器迅速跟上,迅疾如電刺中羅昌運丹田上方兩寸。羅昌運多處受傷,勁力頓失,一口鮮血湧上嘴角。葉回照暗道僥幸,若非羅昌運內傷未複,自己未必能夠取勝。他立即上前,在羅昌運身上迅速點了幾下,封住羅昌運穴道。
沒有停手的還有柳南熏和與他相鬥的徐青兩人,柳南熏仗著掠風指和徐青兩人鬥得有來有回。羅昌運被製一刻,徐青恰好看到,他心中大驚,也不顧眼前的同伴,抽身迅速逃離前廳。柳南熏被另外一人纏住,等他將那人擊敗,出門追擊時,徐青已早不見蹤跡。
虞仲奚幾人見陸豫候受傷,四方拳再出,立即加緊圍攻。陸豫候此時已不像先前那般淡定從容,只見他快速運轉身法,躲避幾人攻擊。剛才青龍位那人的拳勁之大,遠在他意料之外,但他仍不死心,瞅準機會,故技重施,攻向朱雀玄武兩個方位的人,那兩人這次雖有防備,卻還是被他的陷力所黏住,陣型脫節,陸豫候同樣掌勢迅疾攻向青龍位之人,那人出拳迎擊,打算一舉擊敗陸豫候,可就在拳掌相接之時,拳勁將發未發,那人卻覺得自己陷入了無邊無際的空寂之中,一身拳勁無處可發又無處可收。其他人以為他正和陸豫候僵持,極力催動內力,往那人輸送。可這些人又怎能體會那人現在的境況,那感覺如附骨之疽一般,讓人奇癢難耐,卻又無法可為,隨著拳勁不斷的疊加,那種感覺越加強烈,卻又找不到地方發泄,隻覺生不如死。
突然空寂之感稍減,拳勁的限制有所松動,雖然仍是無處可發,卻可回收。一有機會,那人隻想消除這種孤空寂寥之感,也不想其他,立即回撤拳勁。可這股拳勁經過不斷的疊加,早已不是他所能控制,拳勁如決堤之水,倒灌而至,等他發現已經來不及了。倉促之間他忙運七元轉運之法, 將拳勁往其他人身上調動。幾人正調運內力,突然感覺拳勁回衝,隻得運力相抗,一時之間變成了另外七人與那人相鬥。可拳勁疊加太重,而其他幾人的內力又消耗過多,如何抵敵得住。只聽砰的一聲巨響,虞氏八人紛紛後退倒地不起,鮮血狂噴,面色蒼白,顯然都受了重傷。
再看陸豫候卻是紅光滿面,臉上滿是興奮之色。他見八人倒地不起,也沒有上前撲殺,只是站在原地,聲音高亢地道“這八極陣中竟有如此神奇的內力轉運之法,若非陸某陷空勁修煉到空寂無邊之境,絕難破陣。”八人躺在地上,急忙運氣療傷,以防陸豫候等人下手襲殺,沒有說話。
而相鬥的眾人聽到陸豫候的話,紛紛停下看向這邊戰局,見己方首腦敗北,頓失鬥志。
“虞仲奚,羅昌運已被我方所擒,我敬你是前輩,今日就此罷手,你看如何?”陸豫候說道。
虞仲奚看廳內的戰況,己方已經處於下風,自己八人暫時又沒有戰力,雖知陸豫候肯定受傷,卻不知他傷到底有多重。見陸豫候提出罷戰,就勢說道“也罷,也罷,今日我豐澤鹽場算是一敗塗地,大家住手吧。”豐澤鹽場眾人聽到虞仲奚之言,雖有不甘,卻也只能紛紛住手。
“你們幾個也停手吧。”陸豫候見豐澤鹽場的人住手,也讓廖仿幾人停手。轉頭對虞仲奚道“我們就不叨擾虞場主了。”接著對葉回照等人說道“走,帶羅昌運回去。”便帶頭走出,任甫存幾人緊隨其後而出。豐澤鹽場眾人目送幾人離開,心中狠的牙癢癢,可又不敢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