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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庫》第4章 江南世家
  北宗門,南世家。自天雲朝黃禍之亂,雲閔帝南遷,衣冠南渡,許多武林宗門以及俠客來到南方,這些人失去原先的依存,無力再建立宗門或勢力,隻得托庇於士族,充當士族門客、供奉。雲閔帝南遷初期,北方南遷士族與南方土著多有糾紛,得益於這群門客、供奉,不久北方南遷士族獲得勝利,掌握朝政。

  寅初十二年,也是天雲朝南遷十二年,雲閔帝駕崩,雲宣帝宋敦鈺即位,改年號更始。雲宣帝自感文官掌兵之弊政,致使兵弱將疏,為外族所欺,北地丟失,由是改革強軍,命令世家子必須習武知兵方可入仕,因此這些士族子弟紛紛跟著家族中的門客供奉習武,一時天雲朝習武之風盛起。

  這些士族子弟大多習武是為了入仕,但也不乏對武學熱愛且天賦異稟之人,其中天賦最好的當屬薑家的三公子薑楓逸。他十五歲開始習武,十七歲小有所成,學盡了家族中所有門客武功,後又到處拜師求學。

  更始六年,雲宣帝組建新軍武威營,設擂選將,士族年輕子弟紛紛報名參與,年僅二十歲的薑楓逸在選將擂台中脫穎而出,對手在他手下沒有超過五十招的。最終薑楓逸受封武威營郎將,而原本寂寂無名薑氏一族也因他而聲名鵲起。

  更始八年,新軍練成,雲宣帝拜王羽為上將軍,司馬軌為武威將軍,分兵兩路北伐,王羽領東路大軍,走望津渡江攻慶余,司馬軌領西路大軍走陵江口渡江直取淮揚。薑楓逸所部一千兵馬為西路大軍左翼先導隨司馬軌出征,薑楓逸所部渡江後遇敵軍小股部隊進犯,一戰擊潰,薑楓逸率部追而殲之,不曾想追擊過遠,與大軍失去聯系。薑楓逸隻得繼續率部往北追尋大軍,不料繞過了淮揚直達通衢城。

  薑楓逸所部陰差陽錯來到通衢城,竟毫無畏懼,將錯就錯準備攻佔通衢城,而通衢城守將見來敵只有千余人馬,便率萬余守軍出城迎敵。薑楓逸初生牛犢不怕虎,面對十倍於己的守軍毫不畏懼,一騎當先攻入守軍陣營,一人一劍為部下開道,無人可擋。這一站敵軍大潰,薑楓逸順勢奪下通衢城。奪下通衢城後,薑楓逸才知道己方大軍正與敵軍在淮揚對峙,他讓士卒休整完備後,便棄城南下增援淮揚。可當他率部回援之時,司馬軌因久攻不下,已撤軍回朝。北芒大軍見司馬軌撤軍,同樣班師返北,途中與薑楓逸所部相遇,薑楓逸同樣毫無所懼,一馬當先,率所部不足千人鑿穿北芒右軍而去,等北芒大軍反應過來,薑楓逸已經率部遠去,追擊不及,這一戰後,薑楓逸之名威震北芒。

  這次北伐,東西兩路大軍均受阻,未得尺寸之功,薑楓逸率部歸朝後,因臨陣失期,貶為庶人。後北芒軍報傳入天雲,才知其曾攻陷通衢,更獨抗北芒大軍,雲宣帝大喜,不僅赦免其罪,更受封破虜將軍,薑楓逸之名響徹南北。

  更始十年,雲宣帝再起兵征北,薑楓逸領兵一路勢如破竹,光複舊京鄴城。再加上北地民眾心懷舊朝,各地豪強紛紛響應,北方舊土大部分收復,北芒勢力收縮至河洛以北。

  更始十一年,北芒九大宗師於翻雲嶺伏擊薑楓逸,薑楓逸一人獨鬥九大宗師,殺五人,重傷四人,此戰之後薑楓逸被公認為北芒、天雲南北武林第一人。

  更始十三年,雲宣帝率領朝臣返回舊都鄴城,薑楓逸受封上將軍,薑氏一族也成為江南士族中第一大族,江南各大家族也因此而紛紛崛起。

  雲宣帝十七年,改年號啟元,

薑楓逸與北芒在雲上城大戰,勝之,北芒主力被滅,北芒皇帝死於大戰,諸子爭位,北芒大亂,再無與天雲抗衡之力。薑楓逸班師回朝後,不受封祿,掛印棄官而去。  啟元十五年秋,薑楓逸一身積勞,卒於家中,雲宣帝封諡忠義勇武大將軍,為天雲武將諡號第一。啟元十七年春雲宣帝辭世,雲康帝即位,終其一朝,薑氏一族仍居江南氏族第一。後雲懷帝即位,薑氏女入宮為妃,懷帝末年,太子仙逝,儲君一直未定,懷帝崩,皇子爭位,薑氏卷入皇位之爭,落敗。後慶州齊氏掌權,誅薑氏,唯薑氏遺腹子隨母流放得免,薑氏衰落,王氏、孫氏、司馬氏、謝氏乘機並起,江南世家再無一族獨大之勢。雲惠帝即位五年親政,齊氏亦遭打壓。惠帝二十年,賀甲一家流亡江南,為孫氏所欺,賀甲求助世家,無人相助,因此賀甲懷恨江南氏族,進入江北。惠帝在位二十五年而崩,荒帝即位。惠帝末年,豪強並起,土地兼並嚴重,百姓多有流離,荒帝年少即位,貪圖享樂,多置宮室,恰逢大旱,地方豪斂,百姓無依,紛紛揭竿而起,地方混亂。荒帝七年,慶州齊氏趁亂而起,一年後平定江北,稱帝開國,國號霽,取雨潤齊氏之意。同年,惠帝三子胥王宋牧在建業即位,而武將何司奕在西南擁立荒帝太子即位,討伐齊氏。齊氏稱帝後,薑氏遺腹子從流放地返回江南。

  霽國開國第二年春,霽高祖封賀甲為征南將軍,出征江南,賀甲一戰而破建業斬宋牧。江南各大氏族本作壁上觀,未插手霽國與天雲之爭。但賀甲早對江南氏族懷恨在心,以江南氏族襄助逆朝宋氏阻擋王師為由,對江南氏族大肆屠滅,孫氏、王氏被滅,司馬氏逐漸式微,一時激起江南氏族反抗,江南大亂。賀甲與江南氏族仇恨日漸加深,雙方不死不休。

  霽高祖三年,江南謝氏與柳、陸、葉、顧四大家族結成五族聯盟,五位家主北上都城霽梁拜見霽高祖,請求霽高祖懲處賀甲,五族自願協助霽國平定江南。霽高祖考慮到與西南天雲余部戰事焦灼,便答應五族條件允許五族歸附,將賀甲調至西南與天雲朝余部作戰,改由慶王齊敬廷督戰江南。謝、柳、陸、葉、顧五族與霽高祖達成協議後,回到江南立即著手對江南氏族進行清洗,願意歸附的承保,不願歸附的一律滅族,不到半年時間江南平定。江南平定後,霽高祖賜謝、柳、陸、葉、顧五族聯盟“江南世家”稱號,將五族封於原薑氏故地嶺武,自此江南世家不再是江南大族的統稱,而專指五族。而後五族為了防止五族之間相互爭鬥,便甄選五族精英,組成“江南世家”組織,一致對外,“江南世家”便以一個勢力的形式出現在江湖上。

  高祖五年,慶王納謝氏宗女為側妃,高祖即位十一年崩,諸皇子爭位,後慶王勝出,即位,是為當今陛下。陛下即位第三年,賀甲平定西南。第四年,皇帝將天下分為十三州,江南分為吳州和靈州,江南世家在吳州,西南為堉州,封賀甲為堉陽王,總領堉州事務。

  “謝家小築顧盼柳,陸氏堂前葉落秋。終日思君君不至,靜聽西窗風雨休。”這首前朝無名氏所著的《思君》韻律不齊,毫無詩意,卻為武林人士所盛傳。江湖中人大多不通文墨,這首詩盛傳,全因第一二句中江南世家謝、柳、陸、葉、顧五大族姓氏全部包含在內,嶺武顧氏,就是這個顧盼柳所指的顧。任甫存雖說對江南世家不熟悉,但在江湖上混了這麽多年,這首詩他還是聽過的,而江南世家的名聲只要是有耳朵的人也都知道,能進入江南世家習武,對於任何一個武林人士來說都是莫大的幸運。

  嶺武離滏陽城不算太遠,顧召節並不著急趕回去,這一路走得很悠閑,似乎更想出遊。這幾日的相處,顧召節看出任甫存是一個恭儉有禮的人,一同騎馬,他總會在自己身後半個身位,這一點他並不像一個江湖中人。而且任甫存不太愛說話,每次都是自己問他什麽,他才回答,這也許與他從小獨自一人在家有關。對於任甫存,顧召節很滿意又不太滿意,總覺得他缺少了年輕人該有的氣息。

  任甫存是第一次來到吳州,接天的碧綠,秀美的河流,質樸的小舟,軟糯的鄉音,如同走在畫中一般,少年的思緒隨著微風蕩漾,感受著江南的美麗,享受著此刻的寧靜,這一路走得很舒適,很恰意,多年以後的他不知道還能不能回想起此刻的心情,而此刻的他只希望這段路永遠這樣走下去。目的地終將是要到達的。

  嶺武和吳州的其他城池不太一樣,任甫存第一眼感覺這並不像一座城池,城牆修築並不高,隻比那些高門大戶的圍牆高出一些,差不多也就一尺左右,城外並沒有挖築護城河,城門也像是象征性地放在那兒,守門的兵士炯炯有神,對過往的人員卻不過問。

  任甫存幾人到達城門口,顧召節和其他幾人也紛紛下馬,任甫存也隨之下馬。進入城內,大道直穿入城中,大道兩側在離城牆不遠的距離圍著城牆依次整齊排列著民居,每排民居之間留著一丈左右的巷道,整座城都看起來井然有序,連街邊擺攤的攤位也都擺放得整整齊齊,可以想象,城的東面也是如此排列。城中唯一不算規則的只有那條從城的西北彎曲而入,斜穿整座城鎮的河流。

  任甫存隨顧召節沿著大道往城中走去,時不時地往巷道看,似乎巷道內有無限的新奇等著任甫存去發覺。沒多久,就有人來將馬牽走,任甫存對巷道的興趣也隨之而去,木然跟著顧召節前行,似乎自己也跟著這座城的節奏一般,有條不紊地前行著。

  顧家在城西西街的第二條巷子裡,離城中不遠,一座五進五出的大院落,門口放著兩尊大石獅子。任甫存隨著顧召節來到顧家,顧召節安排人將他帶到側門旁邊的一個小院落內,給他找了一間房,簡單交代了一些關於吃飯和注意的事宜便離開了。

  晚飯時候,一個和任甫存年紀差不多的少年送來飯菜,少年話不多,將飯菜交給任甫存,告訴他吃完後將食盒放在門外即可,他自會收拾,然後便離去。任甫存打開食盒,是幾個饅頭和一葷一素兩碟小菜,他吃完後,將碗碟收拾好後,依言將食盒放在門外。白天顧召節沒有告訴任甫存有什麽安排,任甫存對環境也比較陌生,不敢到處走動,隻得早早上床休息。

  第二天一早,同樣是那個少年送來早飯,任甫存吃完早飯,便在房間裡練起了功。房間裡空間狹窄,他只能一個動作一個動作慢慢演練。正在他沉浸在練武之中時,敲門聲響起,他打開門一看,是顧召節陪著顧少雲過來看他,他連忙將兩人讓到屋內。

  剛坐下,顧召節就問道:“住得可還習慣。”

  “承蒙顧公子照顧,一切都習慣。”任甫存恭敬地答道。

  “習慣就好,甫存你在這兒安心住下,聽從召節的安排。召節昨日和家主說了你想進江南世家學武的事,家主已經同意將你加入今年顧氏的名單。”顧少雲接過話頭說道,滿是交代的口吻。

  “雲姨,那你呢?”任甫存問道,在這座大院中,也就顧少雲是任甫存熟悉的人,而且也算是自己的長輩,心中難免有些依賴。

  “我明兒就帶著旭兒去湘禾縣他姥姥家,不留在這兒,你要自己保重。”顧少雲想著任甫存一人在這邊,難免有些不安,安慰他說道:“湘禾縣離這兒不遠,你以後有什麽事告訴召節,他讓人通知我的,你不用擔心。進入江南世家,你有空也可以去看看我們。”

  “雲姨,你放心我會努力學好武功,為我爹和樊總鏢頭還有其他死去的鏢師報仇。”任甫存堅定地說道。

  “甫存,你的人生才剛開始,還有很多精彩的事,不要被仇恨所蒙蔽,要為自己而活。”顧少雲勸解道。

  “雲姨,我們鏢局的債,無論如何我也要衛雒償還。”任甫存斬釘截鐵地說道。

  “仇是必須要報的,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先進入江南世家。雖然我顧氏答應將你加入今年選拔的名單,一個月以後選拔,最終能不能進入江南世家還是得靠你自己。”顧召節插嘴說道。

  “是的,每年五大家族都會提供一份參加江南世家選拔的名單,這裡面不僅有五大家族的子弟,也有附庸於五族的其他家族中的精英人員。每年按照三進一的名額,最終按照選拔的名次確定。”顧少雲看出了任甫存的疑惑,解釋道。

  “我一定能進入的。”任甫存心道,他是一個意志堅定的人,認定了的事就不會後悔,而且會用盡一切做到。

  “這是你樊大叔留下的這些年的習武心得,對你應該有幫助,你拿著。”顧召雲從拿出一本書說道。

  “這是樊總鏢頭多年的心血,應該留給樊兄弟。”任甫存推脫道。

  “我不打算讓旭兒學武,做一個平凡人挺好的。你先拿著吧,等你通過了選拔之後,用不上了再還給我也不遲,就當暫時為我保管。”顧召雲說道。

  “多謝雲姨,等我通過選拔就交還給你。”任甫存本不是迂腐之輩,現在自己最需要的就是多學點招式,有利於自己通過選拔。他想等他用完後交還的時候,連同自己家傳的《神魂八打》一起給顧召雲,也算是感謝她的幫助,便不再推遲,收下顧召雲之物。

  “甫存,你專心練武,我還有些東西要收拾,就回去了。”顧召雲將東西交給任甫存後,也沒有其他事,便告辭離去。

  “這幾日你就好好習武,有什麽需求,給送飯來的那小子說,他會傳達給我的。”顧召節說完也跟著顧召雲一起離開。

  次日,顧召雲一早就帶著自己的孩子樊旭離開顧家,任甫存接到消息,立即趕來送她們,送走她們後,便回到自己所住的院子,專心練武為選拔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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