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時分,月亮已經高高掛在天上,天色也隱約變亮。
邵欽宗幾個小時前打開手機看了學校表白牆。有人拿他照片博眼球,更過分的還是那些評論。
那些評論對這個粉紅男孩滿是謾罵與嘲諷,惡心得不忍直視。
邵欽宗看了幾條就看不下去了,乾碎把手機關機。他試圖逃避,嘗試後才發現這是徒勞,他太在意別人的眼光。那些看似漫不經心的話語實則在一點一點擊垮這顆脆弱心臟。
從一鳴還住在那家破民宿。簡陋的房間一張床,還有一個掉了色的桌子。
桌上那本破舊的筆記寫滿了物理公式和歲月的滄桑,借著月光那工工整整的長型仿宋體依稀可見,封面上寫著“秦艽”兩個大字。看到那本筆記,從一鳴也陷入了回憶,這個中年陳懿陷入了回憶。
正當回憶來到高潮,他渾身抽搐,是神經毒素開始發作了!
艱難從床上爬起,又重重摔倒在地,想再一次爬起來時已經精疲力盡,只能用爬的。
環境昏暗,月光下是一具蟲子在爬行,速度很慢很慢。那蟲子伸出手在背包裡摸索著什麽,不一會就掏出一個藥劑瓶,恐懼中顫抖雙手把一片藥劑送入嘴中,來不及用水口服,直接在空腔內乾嚼,嚼成粉末才咽下肚去。
藥劑的苦澀讓他乾嘔,就像反芻的牛羊那樣,他用手捂住嘴巴不讓胃酸帶著剛咽下去的藥物吐出來,剛剛還在爬行的蟲子忍著劇痛蜷縮成一團,接連發出慘叫。
過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不再蜷縮在地上,緩緩爬起,光著腳丫踩在自己剛剛乾嘔時留下的唾液上,朝著床的方向走去。
大字型躺在床上,腳底遍布難聞的唾液,栽倒在床的那一刻起他已經沒有力氣再爬起來清理那堆爛攤子了。
剛被藥物安撫的他還帶著輕微疼痛昏睡過去。
他夢見小涵那副高貴典雅的樣子,對於亡妻很愧疚,卻於事無補。終於意識到是自己的自私害了她,她卻像吹散的蒲公英再也回不來。
夢裡小涵穿著紅色連衣裙,翹著二郎腿側躺在一把貴婦椅上,雙手托起精致的臉蛋。棕色的皮革把那雙本就皙白的雙腿襯托得更加迷人,那雙腿緊緊靠在一起,幾乎所有的雄性見了都會勾起那股藏在血脈根源的原始野性。在野性的驅使下,從一鳴一個勁的想要掰開那雙腿,想看看其中那別有洞天的景觀。剪指甲蓋也塗滿了紅色指甲油,顯得更加風騷野蠻。那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你想做什麽就去做吧,”小涵突然開口說道,“我不過問。”
可能是對亡妻過於思念,也有可能是還沒有得到撫平的亡靈來托夢,聽到小涵的聲音大局長眼角劃過滾燙炙熱的淚滴。
在小涵還在世時,從不會過問陳懿所做的一切,猜到了也不會說,除非陳懿願意開口和她說。
“陳懿有自己的事業,我要是忍不住好奇,不停問他也會很反感,弄不好還會傷了夫妻感情呢。”
每當有長舌婦閑的沒事過問家務事,小涵都會這麽回答。這是一個女人的智慧,是陳懿死心塌地深愛小涵的主要原因。
偶爾還會想起小涵廚藝一步一步高升,他的嘴角也會微微上揚的同時還會伴隨口水。
這一覺,他就帶著口水。
天還蒙蒙亮,邵媽媽就起床了。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兒子睡得怎樣,自從邵欽宗出生起,這個母親就養成了這個習慣。
躡手躡腳地推開邵欽宗的房門,見兒子雙臂雙腿都打開一個很大的幅度,呈現大字型,被子踢翻到床邊,把被子掖好,邵媽媽才離開房間去洗漱。
離開家前,還不忘留下一張字條,字條上寫到:
“阿宗,冰箱裡有飯,有面,你起來了想吃啥自己整,媽今兒早去進貨了。你房間也記得收拾收拾,大男子漢房間亂糟糟的,不像話!”字跡亂糟糟的,卻已經是邵媽媽寫得很好的了。
陳懿也在這時不再蜷縮睡覺。因為口渴得不行,隻好起床倒杯水,聽見房門口有動靜,立馬警覺,平時都是自己一個人住,爸媽也天天出差,不太可能回來。
小心翼翼的打開房門,才放下心來,是媽媽在做早飯。
“你啥時候回來的,也不告我一聲。”陳懿睡眼惺忪,撓撓後腦杓,問道。
女人被突然的聲音一驚,差點跳了起來。
“起來就洗漱去吧。”
陳懿照做,轉身去了衛生間的洗漱池。
看著陳懿的背影,陳媽媽也有些愧疚,她把大部分時間都放在工作上,很少陪陳懿。上次看到陳懿和同學們一起放學時活潑開朗的樣子倍感欣慰。
她是個有事業的女人,卻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