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是轉完了,他娘的可累死老子了!”小三爺還有小五子二人,舒舒服服地伸個懶腰,一邊走向衙門大門。
小五子鬱鬱寡歡地道:“我們是走運了,就是不知道其他兄弟怎麽樣?”
小三爺大大咧咧地抱住小五子的肩膀笑呵呵地道:“也不用那麽悲觀,俗話說得好,吉人自有天相,你得對兄弟們有信心。再說了,要是那名劍客真那麽厲害,也不會輕易被咱們找到,反之,他要是不厲害,那就更好說了,你說對不對,小五子?”
小五子想了想,確實是這麽回事兒,他立刻歡欣起來,笑道:“三叔,咱們中午去吃點啥?”
小三爺哭笑不得地給了小五子一個腦瓜崩:“你這小子,剛吃完早點,就開始惦記午飯了?”
“哎呀,這不是沒事兒嘛!”小五子伸個懶腰,笑嘻嘻地道。
小三爺沒好氣地道:“我就納悶了,吃那麽多,你怎麽就長不高呢?”
被三叔戳中了痛處,小五子立馬不高興了,大呼小叫道:“三叔,你胡說八道什麽?你難道沒聽說過,二十三竄一竄嘛?我今年才十八歲而已,還早著呢!退一步說,我也隻比你矮了那麽一丟丟而已,用得著譏諷我嘛?”
小三爺看了一眼他踮起的腳尖,翻翻白眼,沒說什麽。
小五子見他偃旗息鼓,氣勢更加高漲,趾高氣昂地道“再說了,個子高有什麽用?天塌下來,最先倒霉的就是個子高的!男子漢大丈夫比的不是個子高,比的是心胸、比的是志氣、比的是見識、比的是........”
小五子嘮嘮叨叨說了大半天,他又不懂得看人眼色,明知道小三爺白眼都翻到腦瓜頂上了,還不懂得收斂。
感覺有一大群蚊子在耳邊嗡嗡嗡亂飛,後者實在是不厭其煩,大手一張,揪住小五子的後領,一把將他提溜到半空中,終於吵鬧聲不見了。
小五子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頓時惱羞成怒,雙腿亂蹬,破口大罵道:“快把我放下來,快把我放下來!”
一邊說著,他那雙棗大的拳頭一邊捶打著小三爺粗壯的臂膀。
只可惜,雙腿無處著力,就他那瘦弱的身體根本不足以對抗虎背熊腰的小三爺,後者理都不理他。掙扎了一會兒,小五子漸漸沒了力氣,像個泄氣的皮球一樣軟了下來。
這時,兩人已經來到了衙門門口,駐守在兩側的衙役看到此情此景,霎時笑開了花,遠遠就嚷嚷道:“呦,小三爺,這是去哪兒打獵來了?怎麽還抓了一猴兒?”
另外一個人也笑眯眯地道:“是啊是啊,今天可以大飽口福了!”
小五子看著兩人幸災樂禍的表情恨得牙癢癢,可是又無可奈何,只能大聲叫囂道:“你以為你們好的了哪兒去?兩條看門狗還敢大放厥詞!”
兩個衙役不怒反笑,其實,這樣的場景他們已經看到過無數次了,自然這句話也聽到過無數次,當然也就不會放在心上。他們也知道小五子就是這樣欠揍的性格,說話經常不過腦子,同樣腦子也不記事兒。
一名衙役樂呵呵地道:“我看小三爺抓得不是猴子,而是一隻鴨子。”
另外一名衙役也幫腔道:“是啊是啊,還得是個煮熟的鴨子!小三爺,攥緊點,可不能讓他飛了!”
看著兩人一鉤一搭,小五子知道罵不過他們,悻悻地別過頭去,置若罔聞。
小三爺走到台階上,把小五子放了下來,拍拍他的後領將之撫平,
沒好氣地道:“臭小子,少說點廢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他拍拍手,問道:“兄弟們都回來了沒有!”
衙役回答道:“差不多都回來了,就剩下幾個跑遠路的了!”
“都沒事吧?”
衙役不經意地看了看小三爺空空兩手:“你放心吧,他們啊,何止沒事,有這樣的機會,高興都來不及呢!不知道都從那打秋風去來著,一個個回來的時候都抱著一籮筐東西,就是不知道錢袋子鼓了多少!”
另外一名衙役心有不甘地道:“你也別算計了,算計來算計去,這好事啊,也落不到咱們頭上,就算落到了,你也吃不下!咱加把勁兒,能混成快班房現在的位置就算不錯了!”
小三爺對衙門裡的風氣也心知肚明,那絕對是有錢不賺,天打雷劈,只是沒想到這檔口他們還敢胡作非為,今天可不是給宅心仁厚的知縣大人辦事,而是給殺人如麻的千戶大人辦事。
萬一千戶大人發起火來,死十個八個那都是輕的,蒼楓嶺上指不定要多多少墳地呢!
當然,也指不定連個收屍的都沒有,邱文韜一大家子現在還放在太平間呢!
小三爺恨鐵不成鋼地道:“怪不得今天早上出去的時候,一個個積極的跟個發情的母豬似的,真他娘的是要錢不要命了,我罵他們幾句去!”
他火氣一下子竄上腦門,青筋噴張,猶如青龍在搖頭擺尾,攥緊了拳頭,氣勢洶洶地就要衝進衙門。
兩名衙役連忙攔在他身前,苦口婆心地道:“小三爺,消消氣消消氣,沒必要為了一群畜牲發火!你也知道這些人不是姓林,就是姓韓,要麽姓朱,打狗還得看主人呢,咱就裝個瞎子,這事就過了!”
另外一名衙役道:“就是,就是,你就當他們是個沒響的臭屁,放了不就行了!”
被兩人用力架著,縱然是五大三粗的小三爺也是有力使不出,而且又怕太用力傷到他們,不得已,才揮了揮手:“行了行了,我不去找他們總可以了吧。”
他抻平衣服,悻悻道:“衙門門口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
兩名衙役相視一笑,長舒一口氣。
忽然想起了什麽,一名衙役道:“小三爺,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忙。”
他難為情地看著小三爺,有些手足無措。
小三爺上去給了衙役胸膛一拳,大大咧咧道:“有事快說,有屁快放,怎跟個娘們兒似的,還扭扭捏捏!”
衙役倒抽著涼氣,啼笑皆非地道:“小三爺,你輕點,我這小身板可扛不住你那沙包大的拳頭!”
小三爺不耐煩地道:“那就趕緊說!”
“我三嬸明天嫁女兒,我和阿慶這兩個當哥哥的起碼得過去一趟,你和小五子能不能代我和阿慶一天班?”他尷尬地搓著手道,“你也知道,我剛來衙門不久,其他人都不是太熟,跟他們也搭不上話,你看......”
他抬起頭,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小三爺的表情。
小三爺故作驚詫地道:“就這事啊?”
衙役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小三爺豪氣衝天地拍拍胸膛道:“我還以為啥事情呢,屁大點事兒,看把你難的!”
衙役撓撓頭,悻悻道:“這不是尋思著,你是快班房的人嘛,讓你來看門實在是大材小用了,而且風吹日曬的,心裡過意不去。”
“啥快班不快班的,我剛進衙門那會兒,還不是跟你倆一樣,幹了兩年的皂班,這次就當是憶苦.......”小三爺看了看小五子,“那叫啥?”
小五子撇撇嘴,沒好氣地道:“憶苦思甜。”
小三爺開心地晃了晃手指道:“對對對,憶苦思甜。”
他揉了揉小五子的腦瓜,暢快地笑道:“有點本事啊,老爺子沒白讓你讀書。”
小五子甩開他的手,嗤之以鼻道:“你以為我跟你一樣長著一個豬腦子啊!”
他朝衙役眨眨眼睛,狡獪地笑了笑:“我那筆帳可算得清清楚楚。”
衙役哭笑不得地道:“明白明白,明天晚上我請兩位吃酒,你說好不好,小五爺......不對不對,小五叔?”
小五子露出滿意的笑容,裝作教書先生負手而立,重重地點兩下頭,悶聲悶氣道:“孺子可教也!”
突然, 衙門側門小巷子裡響起震聾發聵的馬蹄聲,緊接著鑽出來多名衙役,一個個騎著高頭大馬,神色焦急。
衙役們出了小巷子,直奔衙門正門而來,在抵達的瞬間,猛勒韁繩、飛身下馬,動作一氣呵成。
這突如其來的情況讓小三爺有些懵,也沒時間和另外兩名衙役糾纏了,慌忙走下台階,走到其中一名衙役跟前,詢問道:“大樹,這怎回兒事?”
大樹苦著臉道:“也不知道千戶大人抽得什麽風,突然要去神軒樓,我們隨同過去,給大人帶路。”
小三爺面色一凜:“什麽?千戶大人要去神軒樓?到底怎麽回事兒?”
大樹還是那副苦澀的表情:“我就是一個小卒子,我哪兒知道大人的心思啊?”
小三爺心思急轉,拍拍他的肩膀道:“行了,大樹,這樣,你別跟著過去了,我跟著跑一趟!”
大樹驚訝道:“小三爺,這不太合適吧?”
小三爺一把將他手中的韁繩搶了過來,然後將喚作大樹的衙役推開,疾聲厲色道:“有什麽合適不合適的,我又不是不認識神軒樓,一年他娘的還不知道要去多少次呢,趕緊走吧!”
他揮揮手,示意大樹走開。看了一眼小三爺,大樹猶猶豫豫地向側門跑去,一步三回頭,直到消失在小巷口。
與此同時,千戶大人也走了出來,一身飛魚服光鮮得體,他筆直地走向其中一匹高頭大馬,腳尖輕點,下一刻人已在馬背之上。
鄭雲逸意氣昂揚地道:“神軒樓,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