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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十年之約》第一百零四章:如履寒冰
  而楊懷瑾最近也要調職升官。楊孟臣幾個小輩均發展不俗,楊家風頭正勁。

  楊麗萍對這些不關心,但還是聽到隻言片語。

  “……讓老四多跟蔣克存書記聯絡聯絡。老四他生性不愛弄這套,但該維持的朋友人脈,你得幫他注意著。”

  楊母:“放心,兩家關系一直都好。楊麗萍跟他兒子蔣裕相過親,但沒進展。現在的小孩子啊,心思搞不清。”

  二姑媽道:“我們家孩子都是守規矩的,倒不用操心。詹家那個,就那成天花天酒地的兒子,跟個學生混在一起,把人弄懷孕了。現在孩子打了人送國外去了。詹家兒子找不著那女學生,天天擱家裡鬧。”

  “家風不正。”大伯道。

  楊麗萍走過走廊,下了樓。

  傭人勤快,不久前還杯盤狼藉,頃刻就整理得乾乾淨淨。燈光璀璨,照得一樓幽靜典雅。

  她獨自穿過客廳和餐廳,轉了一圈才停下,望著偌大的家,忽然忘了自己下樓來為何。

  原地枯站了十幾秒,又往回走。

  經過小花廳,看見一老一中年的父子坐在木茶桌前――楊懷瑾在給老人剝橘子吃。

  燈光溫暖,他剝開橘皮,撕下白白的脈絡,掰開橘子,掰下一小瓣遞給老人。老人的手顫顫地接過了,放進嘴裡慢慢咀嚼。

  楊懷瑾靜心候著,待老人緩慢吃完,遞給他下一瓣。

  老人年事過高,形容枯瘦,父子間並無言語交流,只有那一瓣瓣黃澄澄的橘瓣連接其中。

  楊麗萍推門進去,喚了聲:“爸,爺爺。”

  老爺子已分不大清來人,而楊懷瑾雖已至中年,但身姿挺拔,精神奕奕,半點看不出頹萎之態;且一張臉俊朗非凡,又不失歲月沉澱的老成,加之他一生磊落坦蕩,更顯面相極善。

  楊懷瑾問及楊麗萍工作事宜,道:“你媽嫌你工作累,我倒覺得你喜歡就好。”

  “謝謝爸。”

  楊懷瑾笑笑,撕著橘子上的筋絡,問:“除了工作,還有不開心的事?”

  楊麗萍不吭聲了。她雖不愛說話,但心裡是輕松是低落,爸爸是瞧得出的。

  “是最近你媽媽讓你相親?”

  楊麗萍也不隱瞞:“不能找自己喜歡的嗎?”

  楊懷瑾扭頭看她:“現在有喜歡的人?”

  楊麗萍沒有直接回答:“不想過安排好的生活,也不想要一眼望得到頭的日子。”

  “即使這種日子優渥幸福,無憂無慮?”

  楊麗萍不答,反問:“爸,你愛媽媽嗎?”

  “當然。”

  “可我聽哥說,你們當初不是自由戀愛。”

  楊懷瑾把橘子遞給爺爺,講起舊事,有些好笑:“不僅不是自由戀愛,爸爸當時喜歡另一個女人。”

  “那怎麽――”

  “她不合適。”

  “你後悔嗎?”

  楊懷瑾笑容變得溫和:“不後悔。追求愛情,得付出代價。代價不可逆,結果卻不可定。所以我退卻了。好在時間是一劑良藥。後來我忘了她,愛上了你媽媽。”

  楊麗萍思忖片刻,搖了搖頭:“那是因為你們在一起過得輕松幸福。”

  “對。”楊懷瑾再次看向楊麗萍,“因為日子過得輕松無憂,所以在快樂中產生了新的愛情。相反,如果一對愛人彼此條件不合適,過得辛苦,互相計較計算,愛情在苦難中也會變成仇恨。”

  “愛情是一時的,

但家族和親情是永久的。”楊懷瑾說到這兒,歎著氣笑了笑,“當然了,這是我們老一輩的想法,我們是這麽過來的。你們年輕人呢,崇尚自由,那我就不懂嘍。”  楊懷瑾說著,繼續給爺爺喂橘子吃。

  楊麗萍獨自又回到樓上。

  這座大房子裡分明有很多人,可偏偏又是那麽寂靜無聲。

  她推開自己的房門,桌子上亮著一盞台燈。

  穿過黑暗走過去,身著消防服的小木頭人躺在一片碎木屑裡,面目模糊――他的頭部還沒完成。

  楊麗萍站在桌前,盯著那小木頭人的臉看了很久,突然,她把他拿起來扔進最下面的抽屜裡,啪地一聲迅速關了抽屜。

  ……

  楊麗萍約李曉晨吃飯的地點在四溪地的soho廣場,五層的一家中餐館。

  楊麗萍站在商場內的觀光電梯裡,不斷向上,看見商場裡各家服裝店彩妝店的招牌五彩斑斕,設計感十足。

  離聖誕節還有好遠,但商場頂棚已經掛上了一串串紅色的金色的大球,十分惹眼。

  衣著光鮮的俊男美女們來來往往,有一同逛街的朋友,有成雙成對的情侶。

  就是在那時,楊麗萍看到了扶梯上的李曉晨,他雙手插兜,站得筆直,隨著扶梯緩緩上移。他目光稍稍看著他的正前上方,下頜微咬著,有些心事的樣子,也不知在想什麽。

  扶梯上上下下,行人不少,精心收拾了出來的男人也不少。可即使如此,李曉晨也是格外出眾的。

  叮一聲,電梯到了五層。

  楊麗萍走出電梯,李曉晨乘坐的扶梯也緩緩靠近。李曉晨余光忽見走來的楊麗萍,眼神掃過來,瞬間恢復了銳利明亮,表情也寂定下去。

  李曉晨走下扶梯,楊麗萍正好迎去他身邊,指了指不遠處:“那裡。”

  兩人走向餐廳,一路都沒有說話。服務員引著兩人入座,心裡還想:真是一對璧人。

  餐廳裝飾為中國風,座位靠內窗,扭頭可見商場內繁華景象,一條條白色扶梯在鏤空的樓層裡折疊穿梭,搭出一個奇妙空間,人們行走其中,每個人臉上都寫著輕松自在。

  楊麗萍想,這些人裡頭,應該沒有和她一樣,來為一段還不曾開始的努力之路畫上句號的。

  楊麗萍坐下後眼神不定,沒看李曉晨,先是找來服務員要了兩杯水。李曉晨則相反,從坐下開始,目光便始終鎖定她,雖沒什麽表情,但也一刻不移。

  服務員走了,楊麗萍看向李曉晨,聊天:“你今晚要歸隊吧?”

  李曉晨:“嗯。”

  楊麗萍看了一眼手機,現在是上午十一點半,下午六點歸隊。

  她說:“還能休息半天。”

  李曉晨沒接話,唇角漸漸勾起一抹笑,眼神古怪地看著她,像在看一出滑稽的小醜劇。

  楊麗萍心知肚明,有些無地自容,表面卻未顯山露水,依舊淡定。

  “這家餐館的推――”

  李曉晨沒心思跟她繞了:“楊麗萍。有話直說。”

  服務員過來端上兩杯檸檬水,楊麗萍借著這空隙,伸手要拿一杯水。

  李曉晨眼色微凜,手指在桌上輕敲了一下:“說完再喝。”

  楊麗萍把手收回來,垂眸半秒後,坦然看向他,開口:“請你吃飯,是為謝謝你救過我,就這些。”

  李曉晨等了幾秒,見她講完了,沒話了,他眼睛移開,看向窗外的商場,突然從鼻子裡哼出一聲笑來。

  待再度看向她時,笑已收盡:“楊麗萍,你就說一句,你前幾天有點想跟我好,現在反悔了覺得不值得不想玩了,就這一句話這麽難出口?”

  “我以為過了這些年,你個性至少會利索點。”他呵一聲,不無輕嘲,“還是說,一面下了決定,一面還想留點兒余地?”

  他揭了她的底,毫不留情;她反而在一瞬間輕松了。

  她真的,一點兒都不訝異她的陰暗會被他剖得一清二楚。她就是這樣自私又貪心的人,首鼠兩端,得隴望蜀。

  至始至終,她都在他面前醜陋惡劣到了極致。到了這步還在猶豫還在奢望留後路,真丟臉呢。

  楊麗萍終於迅速點了一下頭,仿佛逼自己下定了決心:“嗯。這頓飯是道謝,然後我們也――”

  “兩清了。”她說。

  沉默。

  李曉晨突然就無話可說了。

  他只是看著她,就那麽看著她。很安靜,無聲。分明沒有一點多余的情緒,卻靜得叫人絕望。叫楊麗萍突然間無法呼吸。

  李曉晨只是看著楊麗萍的臉,僅此而已。

  他看見商場裡的燈光透過玻璃,映在她白皙的臉頰上。醫生當久了,她沒有化妝的習慣。他看見她額頭高潔,眉毛很細,眼睛很黑,鼻翼很小,嘴唇很紅,唇下有一處小小的凹。整張臉並不豔麗,是清秀的,看著會讓他不想移開眼神。

  不見面還好,真的,不見面還好。

  眼前這個便是他一眼看上的女人,虛偽,貪心,軟弱,無情。

  楊麗萍,如果是現在才剛認識你,如果是現在這個年紀認識你,你即使坐擁億萬資產,我也不會看上你。

  當年教室窗外的那一幕,是他命裡活該。

  當年哪裡能想到就是那一眼,會要他的心,要他的命。

  但他沒有說。一句多余的話都沒有。

  他只是笑了一下,說:“行。”

  他一個字接受了她的選擇,終結了他們的關系。沒有諷刺,沒有譏嘲。很沉默,很迅速。

  楊麗萍的心驀地抽疼了一下。

  她直直看著他,四目相對,竟也無多的話可說。

  服務員走來,楊麗萍匆忙別過眼去,從服務員手中奪過菜單,胡亂翻開,余光卻見對面的男人起身了。

  是啊,以他的性格,怎麽還繼續坐得下去,怎麽還能若無其事地和她一起吃飯?

  楊麗萍抬頭看他,李曉晨說:“走了。”

  她有些發愣,卻在一秒間讓自己鎮定下來,極淡地一笑,沒有挽留:“也行。”

  李曉晨衝她略一點頭,算是告別。

  楊麗萍僵坐在原地,一瞬不眨盯著他,心底突然升起一陣害怕,會不會這一瞬真的就是終結。

  商場裡一派繁華,人來人往;

  服務員站在一旁禮貌靜候;

  而李曉晨轉身離開的那個瞬間突然被拉得無盡長,只剩畫面,沒了聲音。

  直到――

  突然,外邊商場傳來一聲刺耳的尖叫:

  “起火啦!救命啊!”

  “起火啦!起火啦!”尖叫聲來自店外,五層。

  李曉晨第一時間衝出餐廳。楊麗萍和服務員也應聲而出。

  而餐廳窗外,片刻前還悠然有序的商場頃刻間加速運轉起來,所有人快速移動,像小磁石一樣往一個方向聚攏。

  五樓的姑娘小夥兒們拉著手一溜兒往尖叫聲處跑,其他樓層的湧向開闊的視角去觀望,有的試探著往扶梯上走。

  不少人舉著手機拍攝,或打電話。

  出事地點在五層西北角的紙藝工作室。火起時紙藝老師正帶著學員們上課。

  據逃到店外的客人說,有人在教室後方偷偷抽煙,沒想點著了紙藝品,慌亂中拿起一摞紙想把火拍滅,結果這一拍打,紙藝碎開,火星四濺,引燃周圍一大片紙製品。

  教室裡全是紙,燃燒速度極快,女生們驚慌失措,全尖叫著跑出來,投身於周遭的圍觀大軍裡。

  李曉晨撥開人群衝到工作室的玻璃門邊,只見有一個女生落單了,困在火中。李曉晨猛地拍了一下玻璃,女孩驚慌回頭,李曉晨衝她做了一個手勢。

  那女孩立即明白,趕緊把自己身旁的紙張全推走。

  李曉晨轉身又跑出人群。

  楊麗萍問服務員:“你們商場的消防栓在哪兒?”

  服務員一臉懵圈:“消防栓?我不知道啊。”

  楊麗萍目光穿過跑動的人群,四處張望,一眼看見了天景對面的李曉晨。

  李曉晨早在進商場時就觀察過消防栓的位置,這已成了他的習慣。剛才他大致觀察起火地,提醒被困女孩後,人就直奔消防栓。此時此刻,他已經打開消防栓,摘下水槍,取下消防水帶,一端扣緊在水閘上,一路鋪了管道過去。

  從事發至此一連串,他前後反應時間不過四十秒。

  李曉晨:“全都讓開!”

  圍在店前的人回頭見李曉晨推滾著水帶迅速而來,紛紛讓出一條路,也不知這男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雖然起火不過一分半鍾,但店裡情況特殊,牆板紙張全點燃,跟燒紙糊燈籠似的,落地玻璃窗內滿是跳躍的火焰,十分駭人。被困的女孩躲在裡頭直哭。

  人們一邊拍照一片打電話報警,圍得水泄不通。

  一大卷水帶完全拉展開,李曉晨在水管道末端裝上水槍,回頭望消防栓,正想喊那邊的人開閘門。

  就見楊麗萍已經站在那裡,雙手緊抓著閥門,朝他喊:“哪個方向?”

  李曉晨:“順時針!”

  楊麗萍整個人使勁,用力一擰,閥門打開,自來水迅速衝進管道,癟癟的水帶撐成滾圓,直灌李曉晨手中的水槍。

  李曉晨扯上水帶,雙手架穩水槍瞄準紙藝室內一陣猛衝。

  男人人高腿長,臉色冷峻,拿槍的姿勢燃爆了。圍觀的男男女女都看傻了眼,紛紛拿手機拍攝。

  李曉晨走進門廊,先沿著玻璃櫥窗衝出一條隔離帶,見人們還在圍觀,惱火地吼了聲:“全他媽退開!”

  女生們被訓斥得臉紅心跳,一邊麻溜兒地乖乖後退,一邊繼續保護手機。

  被困火場的女生縮在角落不敢動,李曉晨大步上去抓住那女生的手把她扯了過來。

  女生尖叫著撲進他懷裡抱住他。

  李曉晨一手握著水槍,一手把她揪下來,拎小雞一樣拎到門邊,大力推出去。

  女孩的朋友趕緊上前去接。

  他救完人,竟隻身再往火場裡走,一眾女生不由驚呼:

  “別進去啊!”

  “危險呀!”

  李曉晨頭也不回進了室內。裡間火燃得最凶,而這工作室由一家大鋪面隔斷而成,不盡早滅火,隔壁商鋪也會遭殃。

  楊麗萍趕來時,就看見玻璃櫥窗上水流陣陣,那一邊,橘紅的火舌跳躍,晶瑩的水花四濺,彩色的紙,黑色的灰,被水槍衝打而散,漫天飛舞。

  李曉晨就站在那一世界的水與火,紙木與灰屑間;身影高大堅定,背對所有人。

  玻璃櫥窗外圍著的人,不知從何時開始,寂靜無聲。

  裡面那個男人灰衣長褲,分明和外頭的每個普通人一樣,在放假,在逛街,在吃飯而已。和外邊的每個普通人一樣,不是鋼,也不是鐵,是血是肉。高溫會灼傷他的呼吸道,火焰會燒傷他的手。

  一個女孩輕推楊麗萍:“你們是一起的嗎?”

  楊麗萍回過神,未及回答,對方一臉崇拜:“像英雄一樣。”

  另一個女生糾正:“什麽叫像?就是。”

  “對,就是。”

  楊麗萍看到那個被救出的女生,走過去:“你有沒有受傷?”

  對方衝了一臉的水,睫毛膏全花了,搖搖頭:“只是被燙到,不是很要緊。”

  楊麗萍檢查了她的手臂,說:“不嚴重,自己去藥店買藥就行。”

  說話間,火很快滅了。

  李曉晨嗓音嘶啞,衝外頭喊了聲:“關閘。”

  外觀群眾像得了指令,一個接一個迅速傳話:

  “關閘。”

  “關閘。”

  幾番傳遞,離消防栓最近的一個男人關了閘門。

  室內一片狼藉,地上黑水直流。

  李曉晨從頭到腳都是黑灰,他拆下水槍,拿管子裡的水胡亂洗了把臉,開始收水帶。

  楊麗萍立刻過去,上下看他:“你有沒有受傷?”

  李曉晨直接從她身邊走過,目不斜視。

  楊麗萍頓在原地。她的面前一片漆黑景象,水濕噠噠地覆蓋著燒焦的屋子,多狼狽。

  她終於還是回頭――圍觀的人群一路跟著李曉晨走,讚歎,感激,但那男人顯然今天心情很差,把他們也都當空氣,熟視無睹,充耳不聞,只顧著收水帶。

  有幾個女生遞紙巾讓他擦擦臉上的水和衣服上的灰,他倒是沒拒絕好意,接過了路人的紙巾。

  李曉晨很快把水帶水槍恢復原樣,卷好了放回消防栓。

  商場的管理人員也趕來,拉著他不停道謝。

  李曉晨冷冷反問一句:“你們商場的消防警報沒問題?”

  負責人當場噤聲,想把他拉到一旁單獨談,無奈圍觀人員太多,而四溪地消防中隊已經趕來。

  李曉晨跟四溪地的同事快速交接了,一句多余的話也不留,走了。

  人們還圍在商場各層的欄杆邊看他,目送他離開。

  楊麗萍獨自沉默地進了觀光直梯,看見李曉晨站在扶梯上漸漸往下,依舊站得筆直,下頜緊咬,這一次,目光看著視線微下的方向,不知在想什麽。

  直梯下得很快,突然就沉入地下負層,楊麗萍毫無準備,李曉晨便消失在了視線裡。

  ……

  李曉晨下到一樓,走出天景,給四溪地消防大隊審檢科打電話,開門見山:

  “四溪地soho消防驗收的時候,隊裡有人收錢了?”

  那邊噤了噤:“怎麽說?”

  “商場裡的消防警報,趁早再來核驗。”李曉晨道,“至於你們那些黑路子,意思意思得了,注意點分寸,出了大事兒你們全得玩完兒。”

  那頭沉默半晌,小聲:“過段時間去檢――”

  “盡早。他媽的別把底下人的命不當回事兒。”李曉晨掛了電話。

  消防檢驗和火災預防都由上頭負責,輕松,路子多;底下的人火裡來火裡去,不收那份黑心錢,卻得為那份黑心背鍋送命,真他媽諷刺。

  他走進商場旋轉門,從反光的玻璃上看見自己臉色很差,一副要吃人的樣子。電話再度響起,是李曉燕打來的。

  李曉晨還心想四溪地這頭這麽快就跟白沙河消防中隊告狀了,正愁沒地兒泄火要懟回去呢,結果卻是關於他調崗升職的事。

  前兩年,支隊的大隊的都數次考慮過提拔李曉晨,他都以自己手下官兵年紀太輕火場經驗不夠再多帶兩年為由拒絕。

  畢竟消防這塊但凡家裡有點兒門路的兵都不願來,全想方設法轉走了,分來乾這個的真真都是最苦的外地孩子。人員一斷層,十八九歲的小兵都能送來進火場, 李曉晨心不夠硬,放不下那群小毛孩兒,一直拖著。

  今年卻主動提交了申請。

  “政審通過了,職位雖然預批了,但要等明年公示。還得在原崗待著。”李曉燕說,“以前就有機會,你不肯,非要混一線,說我們官僚主義,現在突然想通了?”

  李曉晨隻道:“到年紀了。”

  李曉燕琢磨半刻,問:“不是為她吧?”好幾月前,可不就是重新遇上楊麗萍的時候。

  李曉晨無端煩躁,眉心狠皺:“跟她沒關系。”

  李曉燕聽他是真火氣大,嚇了一跳,立即改口:“好好準備,政委可是個好位置,過幾年沒準能進七局。”

  “謝了。”李曉晨沒心思聊天,掛了電話。

  ……

  白沙河消防中隊的全體官兵一連數天如履寒冰,他們的李隊長自休假歸來,整個人都不對了。

  一張臉冷罩冰霜,周身自帶寒氣,看誰眼神都能在對方身上刺個洞出來。訓練時也怎麽高強度怎麽來,體能,技能,基礎……跟上了發條不會累似的。

  眾人叫苦不迭,卻也絲毫不敢怠慢,誰腦子有坑敢去逆摸獅子毛。

  巧的是,第三軍醫院急診室的幾個護士也體驗著和他們相似的戰戰兢兢的心境。

  她們的許醫生雖然平日裡不大愛說話,表情匱乏得讓人懷疑是否面部哪根神經出了問題。

  可,“淡”與“冷”,旁人還是分得清的。

  那天做小手術時,楊麗萍說了句:“縫合針。”

  小西和小北都以為對方會遞,反應遲了兩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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