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范陽府衙便發出收糧榜文,劉和念眾人運糧不易,決定以往年秋糧的價格收糧。
但府庫空虛,錢款隻付一半,另一半等來年交付,也可在幽州境內買地,或到上谷租賃商鋪,任其自選。
榜文發下,百姓歡呼,那些運糧來的商客終於長出一口氣,在絕望之中看到一絲希望,倍感劉和恩德。
這些糧食如果他們再運回去,損耗超過一半,就算劉和壓低價格收購,他們也情願出手,更何況是平價?
與此同時,那些高價收糧的投機之人則鬧得更猛,以為官府讓步,是他們鬧事的結果,得寸進尺,上一次流民聚眾鬧事的場面再次上演。
對此范陽官兵早有經驗,一律抓到各地去修路開田,這些人反倒欣然前往,以此躲避債主追款,短短兩日城內又安靜下來。
府衙外東街再次排起長隊,各商家紛紛裝車賣糧,這麽多糧食放一天就損耗一兩石,而且早交割手續,還能優先選地,還在徘徊猶豫的也趕忙加入。
許家大院裡,許平看著面沉似水的許攸,急得直跺腳:“父親,若再去的遲了,府庫糧食裝滿,當真不收我們的糧,那可就血本無歸了。”
許攸撚須道:“幽州偌大地盤,各地府庫空虛,何止需要百萬石糧食?劉和此舉不過是收買人心罷了。”
前幾日范陽鬧得沸沸揚揚,各路糧商咒罵劉和,許攸心中暗喜,這些人能來范陽賣糧,可不是零散商客,背後都是世家豪族,一旦對劉和不滿,必會身敗名裂。
誰知情況再次轉變,劉和竟以平價收糧,這讓絕望中的糧商反倒感恩戴德,一片稱頌之聲。
許平言道:“不管劉和有何目的,但所定價格也算合理,依孩兒看來,已是仁至義盡!”
許攸站起來,負手看向窗外,落葉紛紛,輕歎道:“此次忙碌,一無所獲,豈能甘心?”
許平催促道:“我們先前低價收了一批糧,後面所收之糧雖略高,若全部售出,也不算吃虧!”
“為父辛苦奔走,正是為盈利而來!”許攸霍然轉身,沉聲道:“不賺錢,便是虧大了。”
許平無奈道:“如今劉和並不缺糧,這許多糧食無處存放,如之奈何?”
許攸思索片刻,吩咐道:“馬上備禮,送至張遼府上,就說為父拜訪!”
“父親?”許平大驚道:“你若暴露身份,恐有危險。”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唯有拚死一搏!”許攸拂袖道:“速去安排!”
張遼府中,正歡聲笑語此起彼伏,幾個孩童在園中嬉鬧,前廳空地上,兩名少女正在比劍。
白色衣衫的正是趙雨,另一名女子一身戎裝,比趙雨略高一頭,細腰長腿,扭轉騰躍之間英姿颯爽。
劉和正與張遼坐在廊下觀戰,這女子正是呂布之女呂玲綺,家眷前日便接到范陽,呂布在山中練兵未歸,便暫時都在張遼府中住下。
今日特地帶著趙雨來切磋,既為拉近感情,也為給趙雲做媒,呂布先前就提過此事,想讓劉和做主促成此事,其他人他擔心趙雲不肯聽命。
兩位美少女刀劍往來,身姿矯健,劉和滿腦子卻是剛才貂蟬和杜夫人的影子。
一位攪動大漢風雲,名列四大美女,一位是讓關羽惦記,卻被曹操橫刀奪愛,果然是國色天香,風姿動人。
即便劉和在後世見過無數美女,在這兩人面前全都黯然失色,不僅僅是花容月貌,
而是身上的氣韻,那才是真正的古典美。 杜夫人是大家閨秀,貂蟬雖是侍女,但在王司徒府中長大,從小培養,也算出身名門。
這是一種洗盡鉛華的嬌貴之氣,與趙雨的淳樸天真截然相反,不過也只能是想想而已,純粹欣賞古典美。
畢竟貂蟬已對呂布動了真情,而秦宜祿一直奉命保護家眷,與杜夫人也十分和睦。
五歲的秦朗正在後院撒尿和泥,讓他和老曹一樣直接將其納為小妾,這事他還真做不出來。
此時已經預定了洛神甄宓,劉和已然知足,更為期待揭開婚紗的那一幕!
正浮想聯翩之時,忽然後院傳來一陣哭聲,秦朗滿臉汙泥,哭著跑出來,後面跟著一名孩童,虎頭虎腦,正在追打。
“小虎,不得無禮!”張遼起身呵斥。
這小家夥正是張遼之子張虎,比秦朗小一歲,但身形更壯碩,經常欺幾位負同伴,妥妥的將門虎子。
正要上前阻攔,親兵送來一份請柬,張遼接過來一看,笑道:“果然不出主公所料,許攸主動求見。”
“好生接待!”劉和先回去準備,留趙雨和未來嫂子慢慢切磋。
張遼疾步來到大堂,便見許攸正在等候,抱拳笑道:“張將軍別來無恙乎?”
“哼,許攸!”張遼拔劍進門,厲聲道:“早知上次謀害溫侯之計是爾所出,某當時就該將你斬首,竟還敢來范陽見我?”
“哎呀呀, 將軍息怒!”許攸嚇得連退數步,手扶桌子才站穩,歎道:“各為其主,吾身為謀士,不得不盡力而為!在下也絕非忘恩之人,先前又多送數車錢糧,想必將軍也收到了吧?”
張遼冷哼一聲:“若非如此,方才早已將你一劍刺死!趁溫侯練兵未歸,速速離去,否則被他撞上,在下也保你不住。”
許攸小心看看四周,深吸一口氣穩定心神,抱拳道:“在下素知將軍乃義氣之人,故而才敢冒險登門,不計先前送糧之事,也該記當日助爾等出鄴城之情。”
張遼沉聲道:“鄴城中留下許多財物,我們早已兩不相欠,今各為其主,休得多言,若再遲疑,休怪我無情,將你抓去請功。”
“將軍此言差矣!”許攸忙擺手道:“在下早被免職,現在為白身,想必文遠也有所耳聞吧?”
張遼轉憂為喜,忙收劍抱拳道:“先生此來,莫非是不滿袁紹,要來投奔劉公子?”
許攸慨然一歎:“經歷此事,吾早已心灰意懶,更何況忠臣不事二主,我已不願再為官矣!如今專治經營,因恰巧購得《吳子》三卷,素知將軍最愛兵書,故冒險送來。”
“哦?”張遼眼睛一亮,旋即又無奈歎道:“可惜在下新入軍中,尚未立功,身無分文呐!”
許攸撚須笑道:“在下仰慕劉公子已久,只要將軍代為引薦,權當奉送,分文不取。”
張遼疑惑道:“既非投奔我主,又何必去見?”
許攸言道:“在下另有要事商議,還要請文遠美言幾句,促成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