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紫禁城,一些心細的文武官員,就發現一些不同尋常之處了。
以前的時候,在紫禁城裡站崗的兵卒,都是錦衣衛中的大漢將軍。一個個都是身高馬大,穿著也是金盔亮甲,反正從表面上,該是盡顯皇家臉面的。
可這一次,細心的文武官員發現,有不少軍卒被換掉了,不再是那種裝門面的大漢將軍。
不但是身高上有區別,就連軍服都能看出來,這些都差原來的大漢將軍一截。但是,這些軍卒的精氣神,卻明顯要高一頭。不像以前的大漢將軍,仿佛是雕塑蠟像一般,是個擺設,因為這些軍卒的目光,有點刺人。
等到了金鑾殿內,眾人按官職高低站好,在等待皇帝駕臨的時候,文武官員和附近相熟的官員,便說起他們的發現了。
其中成國公走到嘉定伯身邊,低聲說道:“老周啊,聽到沒有,他們在說,陛下連臉面都不要了,竟然把以前的大漢將軍換掉,新的那些軍卒,有的軍服都有打補丁的,就是在給我們示意沒錢呢!”
周奎對於世襲公爵在自己面前低姿態,還是很受用的。聽到這話,立刻點點頭,一臉不忿地低聲回道:“我知道,這事兒不能松口,要不然以後沒完沒了,哪個府上都經不起這麽折騰的!”
首輔陳演很注意這邊,聽到他們在竊竊私語,便也湊了過去,帶著微笑低聲說道:“伯爺真是高瞻遠矚,下官佩服!”
內閣中最活躍的魏藻德沒湊過去,只是對身邊的范景文說道:“他們都在關注錢財,卻不知今日最重要的,估計還是南遷之議也!此事,我等絕對要頂住壓力!”
范景文聽了,微微點頭,卻是閉目養神不願多話的樣子。
魏藻德見了,心中有些不喜,不過也不好熱臉繼續貼冷屁股,便轉頭去尋其他人說話了。
金鑾殿內,猶如菜市場一般,“嗡嗡嗡”地一片。
這種情況,一直到皇帝駕臨,才算告一段落,文武百官,皇親勳貴,各就各位,向皇帝見禮之後,一個個當起泥菩薩,不言不語。
當然,也有不少人有觀察,發現跟隨皇帝而來的司禮監各太監中,掌印太監王之心沒有,其他秉筆太監也少了好幾個。傳聞中王之心已經被抄家下獄,看來是真的了!
對了,還有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也不見蹤影。本來應該是他在的位置,站著卻是李若鏈,還穿著飛魚服,該是也新人換舊人了。
只是一天的時間,甚至可以說,只是昨天一個下午的時間,消息來不及傳開。對於為何會有如此變故,也是眾說紛紜。
有說他們是不擁護皇帝南遷,惹怒了皇帝;也有的說他們是貪贓枉法被皇帝發現,因此下獄抄家;還有的說,他們是犯下欺君之罪,因此才下獄……
總之,什麽消息都有。此時看到王之心等人果然不在,這些文武官員便又開始東張西望起來,和自個熟悉的用眼神溝通。
崇禎皇帝坐在禦座上,太子朱慈烺隨侍一側,都在看著底下文武百官。
這一次要求所有官員和勳貴都到場,哪怕金鑾殿夠大,官員都排出了金鑾殿。不得不說,京師當官的,那是真的多!
忽然,崇禎皇帝開口說道:“如今各地賊勢猖狂,秦地更是落入賊手,而晉地太原也已在大前天失陷,局勢已經非常危急。朕決意重振京營,親自領兵平定天下。但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軍餉開支等等,就需要無數錢財。
可如今國庫內庫皆是空虛,諸卿可有何教朕?” 他不想廢話,直接開門見山,就提錢的事情了。
聽到他的話,金鑾殿內靜悄悄的,要不是有呼吸聲,還以為沒人呢!
崇禎皇帝掃視底下,心中一聲冷笑,正待繼續往下說時,卻聽底下有人一聲咳嗽,而後跨步出列,躬身向他奏道:“臣戶部主事蔣臣有本上奏!”
聽到有人說話了,本來準備跨步出列的范景文等幾個人便按捺住了,沒有上奏問皇帝話中幾個事情。
崇禎皇帝聽到動靜,轉頭看向那人,心中頓時想起歷史記載,一下便知道他要奏什麽,心中不由得覺得真是荒謬。這些人是真覺得原來的崇禎皇帝是傻子,可以隨便忽悠?
他有心聽聽,這個蔣臣會不會說出歷史記載的那個事情來。於是,他便淡淡地說道:“準奏!”
於是,就見這個蔣臣從袖子中摸出一本奏章, 雙手呈著,向崇禎皇帝奏道:“陛下,微臣有法解當下國庫空虛之燃眉之急,又不會加重百姓負擔!”
戶部尚書倪元璐被崇禎皇帝問到錢的問題時,曾有上奏加賦稅,不過已經有三餉,再加賦稅,這天下還不知道會更亂多少,也有其他朝臣反對,最終沒有實施。
此時這個蔣臣特意強調了一句,顯然是針對戶部尚書的。
此時,倪元璐聽了,一點都不生氣,甚至沒有一點反應,保持著原本的姿勢和神態不變。
蔣臣說出口之後,往內閣那邊看了一眼,然後又看向皇帝,等皇帝回應下。
結果他發現,皇帝壓根沒說話,只是冷眼看著他。
這一下,蔣臣不由得心中一虛,不再等皇帝回應,連忙接著奏道:“微臣以為,可重啟太祖皇帝當年之鈔法,每年造鈔三千萬貫,一貫價值一兩銀,每年便可獲得三千萬兩的收入!”
聽到這話,崇禎皇帝不由得心中冷笑連連,還真的是如同歷史上記載一樣,就是這麽一個解決法。崇禎皇帝還真信了他的鬼,設立內寶鈔局,晝夜督造,招募商人販賣。
然後桑紙不夠,崇禎皇帝又聽內寶鈔局管事太監建議,下旨要求京畿之地、山東、河南、浙江進獻一百萬斤造寶鈔用的桑穣。
或許崇禎皇帝其實知道這事很假,但是架不住急眼了,所以還真去做這事了。
只是很可惜,如今的崇禎皇帝已經不只是原來的崇禎皇帝了。就見他聽到這話之後,並不直接拍板,而是轉頭看向內閣輔臣蔣德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