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被鳳姐咬得耳朵生疼,又要斟酌如何應對仇傑的發難,曹操睡得有些晚。
次日直到天光大亮,明晃晃的陽光透進房間,他才終於醒來。
揉了揉惺忪睡眼,卻見房間裡站著個嬌俏丫鬟,安安靜靜,像個木頭人。
一雙眼睛目光澄澈,呆呆的盯著他瞧。
“你怎在此?誰讓你進來的!”
曹操先受一驚,隨即認出這丫鬟正是他從薛攀手裡騙來的香菱,昨日已認了秦氏作姐姐。
當下詢問的語氣雖有些生硬,較之初見秦氏,已經收斂好多。
香菱微窘,小臉霎時變紅,低頭呐呐道:“姐、姐夫!我聽姐姐說你沒人服侍,就想,就想……”
“就想過來服侍我,以此報恩?”曹操當即會意。
“嗯!”香菱忙點點頭,白裡透紅的臉蛋上,一副誠摯表情。
“既來服侍,還不過來幫我穿衣,愣著做什麽!”曹操可不客氣,張口便呵斥。
自從第一次蘇醒之後,他就打發走了身邊伺候的幾個小廝和丫鬟。
倒不是他們不堪用,而是他們太過熟悉賈蓉的言談舉止,曹操擔心會被察覺異常。
香菱則不同,憨態可掬,呆呆傻傻,也不曾接觸過賈蓉,曹操便也放心用了。
他起身坐在床沿上,雙腿垂落,話也不多說一句。
見狀,香菱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伶俐的去拿來靴子,小心翼翼幫他穿上,又系了鞋帶。
“你姐姐放心你過來?”曹操隨口問道,記得秦氏昨晚不同意的呀。
香菱搖搖頭,輕聲回道:“姐姐一大早就去見太太了,不知道我過來。”
又去找尤氏?曹操無語,一時不知該如何評價秦可卿。
明知尤氏不喜,還上趕著過去孝敬,這算什麽?立志要做世間兒媳楷模嗎?何苦呢!
說到底,根本原因還是如今的腐儒較之漢時,愈發不堪,給女人設下條條框框,全都被塑造成這般毫無性情的木偶。鳳姐那樣潑辣凌厲的女子,倒顯得難能可貴。
穿好靴子站起身來,見香菱身材嬌小,高聳的發髻還不及自己胸口處,曹操自己拿了衣袍穿上,目光示意香菱給他束上腰帶。
見他著裝如常,香菱仰著腦袋,奇怪問道:“姐夫,你不需要穿孝服的嗎?”
“等外客登門,再穿不遲。”曹操理所當然道。
“哦!”系上腰帶後,香菱跑出去端進來一個裝了清水的銅盆,又準備洗漱用具。
這讓曹操省了不少事,一邊洗臉,一邊問道:“以前伱也這樣服侍薛呆子?”
“薛呆子?”香菱不知所以,滿眼疑惑。
“就是薛蟠!”
“哦!原來是薛大爺!”香菱忽然笑了,很有幾分俏皮可愛,忙說道:“才沒有!雖然是薛大爺買了我,但是薛太太讓我跟著小姐。”
“是麽?”曹操暗道,這薛夫人總算還有幾分人性,這丫頭若落在薛蟠手裡,早被糟蹋的不像樣了。
曹某雖嗜愛婦人,這等小丫頭卻不屑摧殘。
當即正色說道:“以後你安心在府裡住下,有事就尋你姐姐幫忙,自己不要獨自出府。記住了嗎?”
“嗯!我姐姐說過了!”香菱低頭,自言自語道:“可我想去看小姐。”
“小姐?”曹操疑惑皺眉,隨即眼前浮現一個身材豐腴口齒伶俐的少女,冷聲斥道:“怎麽,給薛家當奴才你還沒當夠?”
香菱見他生氣了,
忙擺手道:“不是的!小姐對我很好!” “好個屁!那丫頭是個有心機的,小心她把你賣了!”曹操嚇唬道。
他雖欣賞薛寶釵的姿容身段,但經過短暫接觸,便看出此女心思絕不簡單,一萬個薛蟠也頂不上他妹妹的心眼多。
“小姐不會的!她人很好!”香菱再次反駁,一張俏臉都漲紅了。
曹操懶得再同這個蠢丫頭多說,又問道:“那個小丫頭有沒有送走?”
香菱想了想才確定他說的是誰,回答道:“小姑姑夜裡是和姐姐一起睡的,現在姐姐帶著她去找太太了。”
一個幾歲的小丫頭,讓她摻和這些事做什麽!莫非也要給賈珍哭喪不成?這秦氏也太多事了。
曹操暗自搖頭,道:“你去讓廚房做些吃的,要有肉,給我送過來。”
待香菱去了,他拿起劍,走到庭院中練了起來。
現在這副身體年輕不假,但賈蓉從沒正經鍛煉過,也就勝在吃飽喝足,比普通百姓長得高些。
曹操決定以後每天早上抽出半個時辰鍛煉,倒不是想練出絕世悍將的本事,那種需要天賦。
他隻想強身健體,別像上輩子大業未成而死,不說百歲,活到耄耋之年不算多吧?
而且他從邸報上看過些戰報,時代不同了,已經不興陣前挑鬥那一套。
他對所謂的火銃火炮十分向往,很想親眼瞧瞧到底多麽利害,是不是真能“一炮糜爛數十裡”!
朝廷擁有火器之利,仍然在戰場上敗多勝少愛,足見人的作用才是最重要的。
曹操練完劍,已出了一身汗,又歇息一會,飯菜才終於送來。
他既然吩咐要吃肉,香菱便原樣傳話過去。
廚房裡的媳婦婆子們聽說了賴大管家的下場,可不敢再提什麽守喪期間不得喝酒吃肉的屁話了,使盡手段做了些佳肴。
曹操便讓香菱坐下一起吃,倒也沒真拿她當下人。
一時飯畢,香菱去收拾碗筷,管家俞祿也前來求見。
“大爺,現在喪禮所需一應物料均已備妥,這是明細帳目。”
說著恭敬的奉上帳本。
曹操並沒有接,賴升之死至少能震懾一年半載,何況他另有計劃,不在乎俞祿此時是否動過手腳。
“薛家的帳房來了沒有?”他問道,昨天在薛蟠那裡可不僅騙來個丫頭,還捎帶著借了帳房先生呢!
俞祿忙道“來了”,又拿出一本帳冊:“幾位先生連夜對賴家家產統計造冊,全部在此,估價四十余萬兩白銀!”
說出數目之時,俞祿心都在打顫。
賴大、賴升分別在榮、寧二府擔任大管家,月銀雖不低,但也就十兩銀子。畢竟賈母也才20兩,他們比年輕主子還強。可是數十年不吃不喝,所得也不足家產的百分之一。真不知這些年是怎麽撈的!
曹操翻了翻,帳冊上良田店鋪金銀珠寶,應有盡有。不禁冷笑:“沒想到賴家聚斂之術如此之強,賴升倒是殺的有些早了。”
俞祿心頭生寒,忙低頭不語。
“你安排可靠之人,將一應田莊店鋪接手暫管,待葬禮結束,再作處置。其余財物,造冊之後,盡數封存庫房!”曹操吩咐道。
“是。”余祿急忙應下。
“還有一事,”曹操神色凝重,“今天你親自去順天府走一趟,找到通判傅試,就跟他說,他的信函我已收到,大恩不言謝,將來必有厚報,余外的話不必說。”
俞祿不知原委,聽得暈頭暈腦,自家大爺何時同傅試搭上了關系?
他也不敢問,只能盡力記下。
“然後讓傅試帶你去見府尹,將這封信交給府尹。告訴他,殺害老爺的真凶已經找到,正是府上的大管家賴升。這裡面是他認罪的供詞,還有他兄長和外甥的證詞。賴升現已自裁,此案可以結了。”曹操說著拿出封信交給余祿。
俞祿總覺得賴升殺死賈珍這件事透著古怪,可他縱使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真凶就在眼前!
“那賴升家人和賴大一家如何處置?”他又請示道。
“人還關在馬圈?”
“是啊。”俞祿心道,現在你不發話,誰敢放人啊!不要命了!
“給賴大一千兩,告訴他,就在寧榮街附近置辦住宅。賴家若有人膽敢擅離京都,或者說一些不合時宜的話,家殺無赦!”曹操冷聲說道。
余祿忙又問:“錢寶兒呢?”
“交給焦黑子使喚,不許他開寧榮街一步!”
處置完一應瑣事,曹操帶著香菱來靈堂。
不得不說,今天客人齊至,任務著實有些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