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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盡的玫瑰》蘇城華夢(2)
  18

  荒城,戈壁,夜色籠罩,這大概是我的將來吧。

  究竟什麽樣的偉人和非人會隻關心人類?

  騎得很快,調到三擋速,驅動製動是最佳的狀態,像衝刺跑一樣踩著腳蹬。路過北區的外牆,腳搭上車前身滑行,便滑過了整個音樂學院。

  旭文遇到了感情問題,來找我,我問他,是否想好和這個女孩談戀愛,手牽手,常聊天和真實相處的在一起,有她在,就要同時聯系到這些分分合合的場合不能避免,明白不會那麽完全理解你,也確確實實想和她在一起嗎?回復是“想吧”,我便講,從沒有“吧”,你隻問你的真心,想,或不想。

  ……

  旭文決定月末去遠方找他的女孩,那時備上鮮花和小龍蝦,因為女孩喜歡。他說在外百合,裡一層滿天星,我建議他買小些的花束,到時方便一起在街頭走走聊聊而不過於累贅,並問了一句:“玫瑰?”他說不敢,這個男孩發覺到從前的虛偽深陷懊惱,玫瑰意蘊過於真摯而顯得沉重,他害怕如此平凡的自己配不上女孩的真心。他隻說:“她那麽真,我怕配不上她。”我說:“別怕。”

  何必又講感謝的話?

  山田宗樹的小說裡,龍洋一就是怕辜負了松子,才有了後來她更被嫌棄的一生,而阿旭和那個女孩是勇敢的,他們勇敢地追尋愛情。

  我呢?

  美麗的戈壁空空,現在一想,之前的似乎也不是愛情,也不算錯誤,至於小城,我甚至很長時間會忘記了有這個人,像我的每一個平凡的學期一樣沒什麽印象。此刻倒想到郭世英,今夜冷風吹過,思念他有一種宛如追憶亡夫之感。他曾經在那麽多人的記憶之中留下了一抹燦色,這世界大概不會再有了吧,不會再有。真誠、善良,閃著光輝,像蝴蝶一樣掠過我的心房,撲棱過飛舞過,又在別人的文字裡悲慘的死去,並在大半個世紀後的我的心裡帶來一陣哀痛。那時圖書館借的那本《歲月與性情》,隻讓我記住了他,匆匆走過,轉瞬即逝,他死後國平去他家拜訪,15歲的弟弟建英說:“我做個實驗,b門,不用三腳架。”那時回憶和追悼也是錯誤的,只有安於生活和現狀才能長久存活,像他的父親安居的王府花園,在其間寫話劇和沉淪。人的氣質,會相差如此之遠,哪怕是親如父子,哪怕是夫妻、哪怕是友是過客。

  冷風吹過,我在想,如果再消瘦些,再美些,可不可以算常作黛玉之悲。只是同樣的人事在不同的其他個體身上,都只是東施笑顰的笑話,會被自己恥笑。可是顰兒不會聽《Time Machine》這種激烈的曲子,不會聽如此實務的經濟課,不會參加今天晚上關於面試技巧而必去的講座,不會有QQ和網易雲,而且她死前還惦記著那塊絹子要焚了它,說明還有執念,執念也就是沒有消散的心結和天真,歿於盛年,留有真心和少女憂愁,且不在世道裡埋沒心智,實在是最有福之人。

  身後的石凳,正對著馬路,再前是樹,再再前是學校環繞足球場和醫學樓的流水,眼前空曠。

  時有車往人來,路燈打不到我身上,只有斑駁的樹影搖曳。身後每有異響我都要立刻轉過頭驚異的察覺,害怕藏在晚上心懷不軌的人。

  樹枝,樹葉,春海棠炸裂,繁花堆積,滿眼芳華,總是花落時,人散時十分自在,因為散場是一直預設的命運,只有在等待和未發生時會心才會產生波動。

  耳中一直放著歌,

王菲的歌為什麽如此悲,凹晶館月夜的笛聲為何如此悲,為何我想到人生如此。  浙商銀行的彩燈看著很美麗,夢落在國際中心的大廈樓宇裡。某一個塵天,我登上高樓,或許有置身雲端之感。

  十六七歲才是我最愛寫詩的時候,那時的夢,就是悲傷也那麽明朗,我會在雪天的路燈下駐足看它們匆匆飛落,斜風細雪,冰冰涼涼,會收藏落葉夾在字典,會在深夜蒙著被子哭。現在到不會這麽哭了,偶爾會迎風有一兩滴淚,輕擦過便不會再有。

  是有一點放浪形骸了。

  真誠生活如東坡的人,如今看他的文字和生平,卻好像神話和傳說一樣。高一那年我在宿舍樓下的聖誕樹上許過一個有關東坡的願望,也在那個歸還圖書的周末許過一個關於愛情的願望。前者寫在一張便簽,引起了宿舍樓一陣小小的騷動和議論,大家都不知道那是誰寫的,後者在我的錯題集後頁,我記下了他名字和一句:“對於每一個認識主體來說,只有自己的意識是意識,除此之外的一切,包括別人的意識,都屬於物質的范圍。”只看著這一句,也很浪漫。

  蔣勳年少時畫過一幅加繆的肖像,神情嚴重蒼茫,我很喜歡。隨後他提到齊克果多次路過同一個乞丐施舍的故事,因為給一張面額較大的鈔票,會讓乞丐因傷到自尊而多一份痛苦,故而要分多次小額漫不經心的施舍不讓人發覺。我做過嗎,做過,十歲上下遇到一個乞討的老者,我把身上的幾十塊都給了他,好多次,五塊、十塊、因為每次走開都過不了自己的真心,那個冬天他就在那裡,呆在人群密集處卑鄙又叫人心疼。父親知道後,很氣憤而無奈地說,你幫不了所有人。可是,我能幫到他吧。我知道他不該乞討,我知道他已經舍棄的自尊,可是這些人遇到難處也是真的吧。也許乞討的人裹著棉被躺在地上跪在地上的他們不在意,可是我在意,我的心不允許我這麽走過。

  現在呢,大概不會了,我習以為常。

  車來車往,一隻黑貓爬上我的石凳,輕聲呼喚它便來了,今夜的相識。

  又或者,我不該聽悲傷的歌,應該繼續慢悠悠地讀那本手上的《中國歷代女子妝容》,看胭脂考眉黛考染指考,看秦時弄玉和蕭史駕鶴西去,看桃花扇的對歌,聽江湖笑聲和悠揚的美式鄉村樂和在蘇城的小巷裡兜兜轉轉,用這些輕快養生的凡俗事情陶冶性情。

  它又遠去,坐在電箱旁的井蓋上,再次鑽入草叢,留下我背後聽到會警惕的灌木叢聲響。人生大概如此,定式了,沒有很大的意思。

  《日記》,老爹從前教我這首詩,念出來總會把一滴淚滴的“一”念做“疑”聲音拉長而富有深情,顯得裡面藏著許多歲月的隱秘和不可言說。

  既是青春的正當時,卻也是戈壁化的正當時,你知道生活怎樣,然後無奈到一種坦然接受的境地。唐寅的瀟灑時大抵在三十歲後,他可無所憂,鋤田問花,換酒和流連聲色犬馬,這時候故作逍遙狀是那麽容易。

  如此看,我似乎不太灑脫,有著很深的執念和悲傷,有這悲傷就做不到真正的逍遙。只是這一層之上淌過一條流水,它那麽平靜,平靜到可以接納一切事而不會湧起波瀾。

  原來身後是一株海棠樹,它有五根粗壯的枝乾,某枝上又一分枝,它們把一樹的花枝撐開,撐開了爛漫的花,埋沒了花下的人。我只在盛景時最容易感時,春天的盛景和人生的盛景,而花期正好。

  他們來來往往,回去各自的家,帶著各自的憂愁。

  我的身後是夜了的一片荒地,一片未開發而青草茂盛的土地,與之相對的是蘇州銀行,遠處是商業宮殿和白鷺園的湖泊,湖風很冷吧,一定比這裡的冷。

  是晚風讓我掉下眼淚。

  多年前在西施故裡的回廊裡坐著,靠在柱子上,紅棕色的漆已經裂開,在名人故居看不出生活的痕跡。可是一種淡淡的哀傷揮之不去,一個普通如我的女子的一生,又會是什麽樣的故事。她流連於吳越大地,在陳寶國的電視劇裡卻沒有輕舟遠逝,而是飲下毒酒帶著笑意顫巍巍跌出鏡頭,既已成定式,她無法接納和再迎接新的人生了吧。勾踐可以把妻子送入吳王帳中,可以嘗他的糞便,把一切歸納到“徐圖大業”“忍耐”中去,卻像非人。

  為何今夜會如此傷感,少年總會偶爾神傷吧,當面對孤獨和去路。逃到相機的b門裡,逃到別人的故事,逃到溫柔的“不記得”裡,也許昨天下午我不該去桃花塢,不該翻那幾頁書。在馬路邊上穿行駛過落葉叢,沙沙的響和車流。

  我已經不會寫詩了,沒有了那時候強烈的衝動,不會再為那些細碎平常太過感動。

  今夜想著的他,不過是一個死去了半個世紀多的陌生人。也許是因為今天是農歷的生日,孑然一身的處境,許是因為旭文終於決定去找他的女孩,是因為老莫困於愛情,是因為我的舍友們今日一起玩笑的“虛擬男友”軟件,自己在淋浴時唱的歌,還有已經空罐的咖啡,一起觸動了某個柔軟的角落。一桶一桶,這是我的外在之酒,苦到浮沫,一衝便彌漫整個房間,一杯又一杯,神色淡然味覺習以為常,杯中的殘咖像糖漿一樣附在其上,酸苦到無味的咖啡,還不夠通透吧,他們酗酒,我酗咖啡。

  年輕時正是糟蹋身體的好時節,有那麽多的經歷,那麽多有趣的人,身體健康,可以喝酒,可以悲傷,可以酗咖啡,沿著海岸線走十幾公裡,或是穿過蘇城的街巷和大廈騎行一天,時間這麽嘩嘩的流逝,等春天過去,等期中期末考,到畢業再到中年。

  雨巷裡帶著憂愁的南方姑娘會想什麽,無非是這些吧,感時傷春,眼下的煩惱,或學業或生計,或明天和叫人歎息的愛情,無非這些。

  我的目光是很瑣碎的,看過的景物,掃視過去,他們的一整個人生被我凝成“坐在電動車後的人”“提菜籃的老奶奶”“一個保安”“一隻貓”“這株海棠”,對我,他們就是天下,是世人,是人類,而我今夜不關心世界和人類。我隻想到東坡,想念世英,還有覺民,他們是那麽真誠善良的人,閃著光輝,想起幾個落寞可愛的人和我。

  盛時一過去我就會明朗起來。

  回程,一路海棠,不堪忍受,飛速駛過花影。

  4月7日

  19

  看了一部名為《葛飾北齋-為畫癡狂》的紀錄片,浮世繪大師,繁華而庸常瑣碎的記錄者。後人們研究他的雕刻技巧,如何在木刻中表現出書法上的美學,精細到每一條波紋,每一處宛轉。看著一眾西方學者在這裡討論他,很有意思。就類似現在的報紙雜志,娛樂畫手,多年後發覺其作品有很高的藝術價值遂將他奉為大師,搞得他真的很癡狂似的。《神奈川衝浪裡》於我的藝術價值呢,好看,大英博物館好像有不少這樣的文創作品,略花哨吵眼沒買過。

  本來是準備看周末電影裡推薦的那部《藝術死了》,可是沒有找到資源,退而求其次《惡之畫》,好嘛,也沒有資源,就勉強觀摩下這位禿頭畫家。

  南方人,每日洗澡洗頭,四季如此。最近就在淋浴時放石寅的《海闊天空》(國語版的可以跟著唱出來,他這是國語版裡最有為到了一個了),李克勤的《紅日》(致……青春那部電影裡女主角鄭微在校園舞台上大唱此曲,內心震動),還有幾首民謠,略蒼茫。

  前幾天有些傷春,可是昨日蘇城陰雨連綿,我心情反倒輕快起來。去了鄰裡中心那家五條人糖水鋪,芋圓牛乳茶,十三元,備注了不加糖。店中有椰奶糖水火鍋,楊枝甘露,芋圓和奶製品和各式面條飯菜供應。其中招牌火鍋說是雪耳打底,搭配芒果、紅豆、桃膠……後澆上半壺椰奶,四十多元,看樣子很普通。氛圍輕巧雅致,有五隻舞獅頭的裝飾在我正對面。

  茶不好喝。

  不多久又坐在維克多進口商店外的藤椅上,旁邊有幾個外國人在休息,三個男孩子在打牌,還有一個抖腳的阿姨。一個穿著整潔駝色西裝的中年人走過,提著公文包,從眼前的繁密的假桃花枝葉下走過,很有我秦漢史臧老師的風度,氣質超群、衣冠楚楚、道貌盎然、衣冠禽……

  發覺宿舍友們的相處好似紅樓中的姊妹群。

  想起了前些天深夜一個美妙的,青春的夢。明媚的下午,我們四個友在笑,在同一幅鏡框裡微笑等待快門按下,無限的風情和美妙,還有春風和青草地,就像那天我們在白鷺園野餐,吹著獨墅湖的風。我被自己的咯咯聲吵醒了,醒來甚是感動。這是我難得的,笑著並且溫柔的被夢推出來。

  我在浴室唱歌,友們在門外錄了一小段歌的音頻,內容是米娜兮如歌忘卻自我的歌聲透過門傳出來,整個宿舍為之“迷醉”,音頻裡我的那句“來不及告別……”清晰瀟灑透著悲涼。

  後來才知道,原來米娜兮是友們給取的的親昵稱呼,而米娜桑的意思是“大家好”。

  “大家快看我的高粱怡,QQ彈彈還能拉絲!”

  “啊,你的不可以拉絲,一定不是我家的高粱怡!”最近網絡上比較流行的一家老板的推銷零食視頻,友們就學會了模仿著玩。

  小莫說:“大家快看我最近每天去健身房,胸有沒有大一點?”

  中中眼睛亮了,講:“你是說,QQ彈彈還能……”

  中中成為今日宿舍暴力的受害者。

  蘇城華夢。有點大觀園的味道了,而大觀園的際遇終究是一場關於青春的華美的夢。

  晚歸時為仁者心買單了。

  散步回來還下著雨,天比較冷,一個老爺子推著小車賣草莓,以樹為傘。覺得那個場景過於淒涼,來照顧一下生意。

  “我來一盒,多錢?”

  “都是我自家種的,品質很好的……20。”(已經遞到我手上)

  ?20??

  算了算了,買吧。走前看到又問了句,菠蘿多錢?

  10塊,哦,那不要了。

  8塊8塊,唉,5塊你拿走,都是我自己種的……

  行吧,倒不怨他宰我,人家也要養家,只是一點苦笑帶過。

  4月8日

  20

  剛給方雪寄去了一盒茶葉,比得兔聯名的鐵盒很可愛,裡面放著我挑選的一些不錯的茶包和一隻杯子。

  繞道校園超市買了杯熱牛奶,握杯的那隻腕搭在把手,杯口粘了梨紅的唇釉,另一隻輕垂著,有時放在腿上,有時搭在額頭遮擋陽光。

  回味著昨夜那個美夢,我夢裡的情人,從此我的心裡種下了自己設立的典故,半杯靈魂,還有樂聲,無限的繾綣溫柔。

  上周去收發室詢問,找到了半月前閔維寄來的信,我已經厭倦回憶那一段少年時光了,過去的留給過去,丟掉了。辦事員講我名字好熟悉,過去應該收到不少,翻了翻二三月份的簿子沒有找到便不再找,她遞過來幾顆草莓,閑聊了幾句。

  這麽騎行著,聽著歌,看看校園,看看同學,陽光溫暖,春風撲打顏面,穿梭在校園。

  4月9日

  21

  原想坐到那邊沙發上,無奈有情侶摟抱不便打擾,坐到吧台上去了。

  下午聽著幾首和緩略悲的歌伏在桌上入夢,到四五點左右精神清爽些,起來做準備。

  “觀念之外的理學”,很文雅的樣子,最近又翻開了兩本講宋朝生活美學的書,我想稍稍帶一點素雅的妝容去。

  小山重疊金明滅,鬢雲欲度香腮雪,那本正看到眉黛考,想起溫槍手的菩薩蠻,便決定畫一個小山眉,可是腦中毫無頭緒。問小莫,小山眉如何弄,友說不知,推薦我去翻翻小紅書,我講,內存不夠沒有下,最近連知乎都卸載了,遂罷。

  幾周前修過一次眉毛,那人說我的眉形很好,隻畫眉尾便可。之前不太化妝,平時也只是塗一層口紅,今日興致在,開始嘗試。

  化妝步驟還是紛繁複雜,可是我懶,隻做簡單的幾步,膚色不均,打完一層輕薄的粉底,這次沒有用蜜粉餅,改用了普通散粉,是偏紫調的,妝粉考中引用晉崔豹《古今注》:魏文帝宮人絕所愛者,有莫瓊樹、薛夜來、田尚衣、段巧笑四人,日夕在側。……巧笑始以錦衣絲履,作紫粉拂面。巧笑怎麽想到紫粉的,原來黃臉人用紫粉打底,可掩其黃,我知道為什麽舍友的遮瑕盤有紫色了,這個化妝常識我今天才知道,原來是古者智慧。

  按照一般精致都市女孩的步驟,護膚到上粉大概有十幾道步驟,但因嫌厚重,也搞不清,我隻三步:乳液、粉底、散粉,為刪繁就簡之法。

  寶玉曾編“西方有石名黛,可代畫眉之墨”,我的眉筆是灰黑色調,之前那支就是砍刀螺黛。古時“青”是一種元色,分玄、蒼、青、翠、綠等,由深往淺。我的灰調大概就是仲冬松柏和深春樹林之“翠”色,而不是重一點的“蒼”色。現代工藝叫它雖廉價,卻應該勝過古時珍貴物如螺子黛許多,時過境遷,那時的極優之物如今也為我等平凡女子所得。距離上次修眉有幾周了,長出了些許雜毛,無妨。

  今日隻畫眉尾,我輕輕一帶拉長,用寫毛筆字時的峰和轉折,竟很好!轉頭小莫說:快看我剛畫的眉毛!友輕歎:好棒。

  再是眼妝,法式妝容中有輕眼妝重紅唇的習慣,不遮瑕(中國古代女子輕眼妝重眉妝),可帶出一股簡約大氣的法式優雅。看到書中提及,漢伶玄《趙飛燕外傳》中載:合德新沐,膏九曲沉水香。為卷發,號新髻;為薄眉,號遠山黛;施小朱,號慵來妝。輕柔隨意的古典之美,想來和法式慵懶是有些不謀而合的。

  眼窩打了淡粉色底,來回暈染。再而小些的刷子沾色彩深些的粉,再暈一道窄而淺的,最後一步用了去年買的眼影盤中的楓色在雙眼皮褶皺處又輕掃一道。這個盤子不太日常,可是我喜歡它的名字,“Romanticism”,浪漫主義。

  詩意的棲居,詩意的生活。

  不刷睫毛膏,有時候用它一眨眼會把眼周弄黑,更重要的是我以“精簡”為上。野餐那回中中說我的毛發粗硬,哪怕是她給我刷下睫毛也垂不下去,頭髮也是如此卷不起來造型。

  睫毛夾輕輕夾了下,感覺太都市,不夠古意,又用手揉下去了。

  昨夜看了幾篇文章,是哲學系的盧在梁所寫,很久沒有他的消息了,原來不是在雲遊,而是去念了研究生,應該是有意追我,如果無此念頭也是略帶親近之意。

  他與我說本科時常在凌晨的校園散步,因為天地空闊,隻此一人。

  說起學文史哲最好是一起對話,我想舊時唐剴辦的的茶話會,樂趣大概也在於此,樂在閑聊之中。但知音寥寥,又給我看了幾篇,初讀有些吃勁,後漸明朗。

  再是修容,很淡淡的掃過鼻影,我的修容盤名叫“洛花弄影”,三色盤,我隻用最後的陰影。張先真是有趣,當了一輩子小吏卻一句“雲破月來花弄影”聞世至今,風不定,人初靜,這幾天看海棠葉子長出,再過些時候應該都給我謝光了灑滿徑。東亞女子鼻梁大多低矮,我也不例外,做再多修繕也無用,不如保持原來的樣子,後在兩頰隨意略過一點顏色淺的古銅色黃油修容粉餅,顏色淺到仿佛畫了個寂寞。

  腮紅,掌中名為“洛花飛霞胭脂”,起初覺得是落花的文雅說法,或者扯到“洛陽”帶點古意做營銷噱頭,一查歐陽修有“洛花以穀雨為開候”之說,原來是牡丹。沒買過時也一直以為腮紅是粉質的,結果桌上兩個都不是。

  書裡說,南北朝時胭脂粉裡會摻進牛髓豬胰,而使之呈稠密潤滑的油膏狀,好處就是如此妝容不易隨眼淚流落褪失。然而前陣子糖糖給看了個視頻,內容是一女子用了香奈兒的果凍氣墊,流淚後臉上兩道慘白的淚痕,真的是笑死了。當然不能全作碎片化搞笑片段來看,它告訴我們,美女是不可以哭的,要狠心,否則會暈妝貽笑大方。

  這個顏色比較素,偏粉色調,略凝重,我在左右顴骨處輕輕點了幾筆,又參照之前中中所教之法,在鼻頭,下巴處輕點了一點,似有若無,她說這樣看著溫婉些。

  那個男生,不過我沒有想好,對其人無所想,熟絡時間很短,也許是因為心裡還埋藏著些別的念頭。是啊,他足夠優秀,並與我的幽靈有些相像。對鏡呆著,上了妝後看自己的眼似乎明媚了些,神氣了些,古時人如何。浮現出《甄嬛傳》中的繁華景象,這是一部不錯的電視劇,盡管原著並不好,但編劇費足了苦心將它改頭換面,導演也很努力,劇是絕妙之作,自12年我看過應該不下十遍了。其中的一個個妃嬪乃至宮人們對鏡梳妝之時,往往懷揣著心事,眼中帶些期許或落寞。六宮之粉黛,回眸一笑色彩盡失,念起昨日分享的那句“亡我祁連山,使我牛羊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婦女無顏色”,《九月》是我所喜歡的詩,而盲人歌手周雲蓬將其所改的那首《九月》又是我頂喜歡的歌。之前一直以為“使我婦女無顏色”只是通到“劫掠”“搶婦孺”等意向上,原來還有一層關於經濟作物紅藍花之上,我便與他說了下,此人講,“小湄,這方面知識很重要,謝謝你給我提供了一種新思路。”

  喜歡凌晨在學校散步,去各種建築裡探險,因為有的地方只有晚上才能去。是啊,空曠的校園為一人所有,是何等的清幽和爽快,想起唐剴多年前暑假留在校園,那樣少的人,真快意啊,可我也一整個暑假見不到他。在梁講,夜間在宿舍樓裡散步,穿越不同樓層,會有一種荒謬感,像是思考時的飛行感。我是怕黑的,而且黑夜對女性不太友好,他便說,他最喜歡黑了,然後聊到電影,竟說到了幾部我沒看過的小眾恐怖片子(因為我講一定是自己恐怖片看的多)。非常shit和讓人著迷的電影,《困惑的浪漫》,真的沒看過,敗北,大概是德國文化裡的死亡崇拜和一點點浪漫派的感覺,還有諸多。

  好像步驟差不多了,挺簡單的,叫個什麽呢,宋式妝容,宋式蘇作,畢竟我如此慢悠悠,與這座城市的氣質相融合,已經類似於“精蘇”了,“蘇州”的“蘇”。然後,口紅用哪隻呢?

  哲學家說下周去遠方玩兒,看一個支教的同學和室友,我驚歎怎麽如此悠閑,他便答課少天天只看閑書之類(原來研究生的生活是這樣的),俄而來了一句“不過總有一天會有人管束我的”,我不知說什麽,許久後其人添上一句“比如我導師”,問起自己平時是否出遠門兒,我說只在蘇城四處走走或行車,他提及本科時一個人常出遠門,去曲阜,去海寧看海,卻是當天往返。

  上次野餐中中給我用的口紅自己後來買了,唇釉沒有口紅那麽厚重,這支有一種怪怪的,好吃的鮮花奶餅味道。初抹顏色很深,我也不用唇線筆棉簽一類東西,就隻抿了下嘴巴,後用手抹開。有些歪了,換另一隻手來抹,竟忘記了剛剛這手上已經沾了,所以意外在嘴角的皮膚上糊開了一抹梨紅。我記得,周星馳的《功夫》裡有個阿珍,她對著鏡子抹口紅,然後外頭一聲巨響,唬了下手一抖紅唇呲溜劃到腮處,大概就是那個場景,蠻憨的。

  他由張世英講到中國西哲研究界的傳承之風,我涉獵太少,就說黑格爾的只看了王元化那一本,後面還有一本翻了幾頁趕在到期前去圖書館還掉了,遂聊起王元化和他的古典研究,繼而提到上海另一位老些的學者熊十力,我沒有讀過。

  在梁說,“學妹可以來找我玩。”提到古文,推薦了新儒家幾位,牟宗三、唐君毅、張君勱、勞思光等人,沒有讀過。我說不喜歡出遠門。

  用直發棒將塌塌的劉海往兩邊輕帶了下,糖糖批評根本無髮型,就只是簡單扎的馬尾,不用怕騎車被風吹亂,我硬是在馬尾上扎的地方之下又綁了一道,以示這也是個髮型。中學時有幾個朋友說過我側臉有時恍惚像民國丫鬟,他們沒有串通過,不知民國丫鬟何為。

  出門問友今日的“宋式蘇作之妝容”如何,她眉頭一皺:“我的傻湄兒啊,你他媽今天又是個無效化妝,啊米哩噠,哞!”

  他說,“很想和你一起散步”,問可否稱呼我的小名。也許吧,有一天會登上高鐵去找這位學長玩,也許是他恰巧路過蘇城,未來又如何知曉,此刻我並無強烈的感受和愛意。只是因為他似乎是有所暗示,似乎是一個還不錯的選擇,就像那不勒斯四部曲裡埃萊娜初遇彼得羅所想的那些,如果我願意的話。且不是舌燦蓮花的虛偽之輩,可以聊天,可以某些角落了然,已是難得。

  其實不過是昨天和他多聊了幾句,可是,近日的美夢卻與他無關。

  前幾天買的咖啡到了,ILLY的中度烘焙咖啡粉,250g罐裝,拿到宿舍迫不及待地衝泡,好香呐!不比速溶醇咖啡的酸苦,它有種叫人回味的炭烤感,雖然挑了好幾大杓咖啡粉,它苦的極限只是那層香,十分美味。然而有很多渣滓,才知道是要過濾的,但是我把渣滓吃掉了。嗆到咳嗽了幾聲,小莫講不可如此之憨,並建議可把咖啡渣收集起來做成咖啡香包,很是很是。

  放到任素汐的《我要你》,單曲歡快,而在熒幕中悲涼。女主角張一曼的絕望酸楚,唉,記不清了。她和老狼合作的宣傳曲歌詞略改,“我要看著你梳妝/這夜的風兒吹……/我在他鄉望著月亮/送你美麗的衣裳/看你對鏡貼花黃”,梁思成在賓夕法尼亞大學的宿舍外等林梳妝,一等便是很久,而那個看著我梳妝的又會是誰?

  似乎有時發呆想的太多,然無妨,用歌中的話,許是夜色撩人的風光,生出許多漣漪,很快它們又會淡淡的被散去,這便是那層執念之上流水的忍耐和平息力。

  不過只是一時段的心境罷了,它既存在過,不必否認無須執念。“只是那時的心境”,這是口頭禪,十年前就從父親那裡學會,。風花雪月,自古依然,拋之遠方,我隻活在當下。

  已經六點一刻,我走出宿舍,有些匆忙地往二期趕,1-4幢因為成考提供場地封樓,5幢大概是橫在它們後邊那棟,此刻六點二十六七,夜色已經下來,晚風寒冷。忘記了哪件教室便去海報處看,4月11日/6:30……,咦,沒有幾棟樓開燈呀,今天幾號……歲月流逝,不知時日,也不在意。但願永恆這樣的平靜從容。

  以手撐額,看著杯裡咖啡渣像茶葉渣一樣沉澱在底,明天把它們放陽台上曬曬,過幾日應該可以做成香包了。

  4月10日,夜

  22

  《咖啡醉話》

  古語雲女子德淑者,行莫回頭,語莫掀唇,笑不露齒,走不擺裙,以唐時雙若為佳。我可一樣做不了,見帥哥則反身九九眼觀之,話匣開則黎明瞬移轉暗夜,笑便露出一口歪牙,著裙登單車,行路奔跳脫兔黯然。

  行蘇城,輕歌曼舞,腳亦飄忽。皮實憨然,彷徨呆滯,其憂無方,人莫之知。

  人生快意也。觀摩登秀場,考妝粉唇脂史,流連百貨商場之櫃台。俄作小山眉,點綴腮雪。輾轉藍調大廈間,掠都市湖風,至夜沉風冷歸。

  其人何,悍匪也。問之名,湄者,水草相交之彼岸。夜闌風靜,一湖明月輕漾而小舟遠逝,乃不可及之地界。

  至於今時星辰之不可見,昨日春花之爛漫,慨時歲,心憂戚,作青春之憂思,思不可思之人事。許久亦自得,複歸寧,返璞而笑。

  仲春晦,蒙蒙煙雨,蹲於凳,習手作咖啡之法,作此篇。

  23

  今日記得有些漫不經心,我有心事,不是那件。

  去年讀了那不勒斯四部曲,可以算得上一部意大利風情史。女主角名埃萊娜,譯“Elena”,與我的相同。此處隻提一段,彼得羅為其夫,治於學,在當地是望族,追求 Elena 的時候,她剛結束一段校園人盡皆知的愛情,名聲不太好,然青年學者似乎並不在意,只是很憨態的環繞在她附近。Elena 把握住了,走出那不勒斯,走出小鎮,離開命運交織如雙城記的友,還有對命運的把控力。未來多年,她以及她的後代因為這次把握過上了富裕安寧的世俗生活,彼得羅的母親亦如此,是我很喜歡的一個優雅的角色。她那時所處情境,所思之事,和我現在很像。

  我很清楚的明白,在梁有著我覺得合適的很多地方,讀了很多書、治學、有趣、孤獨、淡然……這些都是可以吸引到我的,不是非常庸俗不可交談的人。我很多友,他們可能略蒼白,或者在某些地方“俗”、稚嫩,或是不可輕易被理解,但與我的相處和樂輕快我便尊重友愛他們,大概受了點特蕾莎和甘地的影響。如果我願意的話,可以理解他甚至“知”他,所以後來與我講,自己也不清楚,仍需見面細聊。

  作者 Elena Ferrante 連同作品仍是意大利的一個迷,因而這又是一部心境史,直言 Elena,是在講自己。

  年輕的哲學家一句“知音寥寥”,話中透著些許的悲,我也會在心裡默念這樣的話。只是,這天下多少的人,大概都會有無人能體會的苦悶吧,不是每個講著這苦的人碰到都一定會崩裂火花,不管是友,還是情人。只是,我清楚的明白,自己並不愛他,只是猛烈的喜歡,覺得合適,可以嘗試把握。心底的那根弦不會再被波動,純淨和炙熱獨屬於那個春衫薄透的少年時代,它遠去了。

  為什麽說“逃到戀愛裡”去,一來不是逃到愛情,二來逃,是扎身其中,等同於 b 門,等同於咖啡,可以忘卻他事,是昆德拉那句:周圍是沒有生活的,真正的生活只在別處。

  我想成為在象牙塔裡關一輩子的無名之輩。借戀愛、借婚姻實現某種跨越為我心裡所不齒,它卻直接關系到塵世女子的一整個人生,這我也知。不對之處在,這裡只能用 like,假如我自己說時采用原話,就是對 love 本身的褻瀆。

  對他的了解是那些淺淺的片段,他對我呢,看過之前的兩篇明快的散文,對我行文的評價為“寫得不錯,用筆很散,但一點不浪費”,聽過自己帶有戲謔意味唱的幾首憨歌,母校的學妹,有讀哲學的意向,會看點閑書,有點文藝,其余一無所知,當然我本身就是個很蒼白的人。

  他有些喜歡我,又沒那麽喜歡,真巧,我也是。

  方雪講,我知道他,我不知道我有無機會;他不知道我,他知道我有無機會,是公平的。既然有夢,就會有現實,有人適合夢,就有人適合現實。

  我是跳躍貫了,無論是真的做夢還是藏心事都遊刃有余,而現實在覺得此人可以,便直接講:“很喜歡你”,“so,你怎麽看”,得到有心上人卻帶有繼續撩撥意味的回復後,追擊“有無機會把握”,“還能不能散步”。一是不喜歡含糊,是便是,不是便不是,二來我清楚現在對他不是很嚴重的那種愛,所以怎麽做都可以啦。

  有這個想法起於他對我講出“希望和你一起散步”“學妹有機會來找我玩”等語,冒出念頭去看了他幾篇文章,覺得不錯、思考把握到亮牌,不過兩日,如果算上明確和他講的“我想和你散步”不過一日,快且狠,不留一絲婉轉的余地,這便是我的現實之處。脂硯齋談論過寶玉的情極之毒,用情之深,異於常人,絕情之甚,也異於常人,深在一段癡情,為紅樓之“意淫”,可心會可神通,卻無法口傳語達;決絕在那唯一之外,便都是同一層面的次品,怎麽樣都可以的。我是如此吧,因為無情,所以可以當作處理事項來決斷,匪氣猶存。

  巴爾扎克在末章對歐也妮做的總結:她是一個天生的賢妻良母,卻既無丈夫,也無子女(原話應該是這樣),我的結局大概如此,就算如牧之所言成“子滿枝”的婦人,也大概只是屈服現實的選擇罷了,不會是那種莊重洶湧的愛,那是我“用情之深”,但我會在這個選擇裡盡可能把握好些適合自己的。這一位很好,攻書治學的彼得羅,在學界小有名氣,學術上鑽研嚴謹,為人和善等,以及他涉及的一些領域很對我胃口。他若願意講,我也很高興聽,Elena 要琢磨她的寫作,Elena 意圖寫往事之書,寫人間之書。用眼睛觀摩世相,像張擇端的筆觸一樣細到每一位存在的人事。

  今日和雪兒講,我就是茨威格筆下的那個女人,每每寫下旁白,便是在與一個小說人物講話。我是對空蕩蕩的幽靈講話,可笑古怪,應該是有點精神病吧。

  我扔掉了前幾日的零星筆記,因為懶地回憶,記載某些心境的紙成為垃圾就和垃圾放在一起,很和諧。即使它們還有那麽一點點價值,可我不喜歡重來的,蒙克因寫的那本老維傳有提到,他厭惡重新解釋文字和重寫相同的觀點。對某些心境和文字的拋棄,此是我“絕情之甚”。

  另一點害怕,難得翻看了以前的日記,此情此景我很早就預料到了,如出一轍。“預料”還是一個略顯刻意的詞,準確地說,是很平凡地看見了,知道了這個結果,就像我早上起來去泡咖啡,散步在何處轉彎,行車遇到綠燈便過不問方向,就像我說如今開始少看文學是因為除了具體事件不同外行文人物基本了然,自然而然地預見了。這個我以後可能會再提到,暫不多說。

  她問起我是否會延後面對心境的問題,我做如下回答:

  不會。那些心境發生了,是真實存在的,只能尊重。不得不尊重,否則會很難過,不可以欺騙自己。思想與事件本身同等重要,在同一地位和層面上,因而敘事和想法是彼此交織的。寫的細,是因為每一處都值得尊重,也必須尊重,不管是現實還是心聲……

  講故事和撒謊是同一個技能,可是流動敘事之重在於正視每一處細節,不可抹殺,不可篡改,我的眼是觀察之眼,即能記錄反映呈現的面貌。

  不可說的,我沉默;可說的,我說盡能看到的全部。

  快速決斷的原因還有一點,那時候覺得這個場景應該如此,所以去做。尊重心境,正視心境,亦屈服心境,受它的奴役和指令,我是它帳下不遲疑的執行官。

  “是”和“應是”,此岸彼岸,萬裡之遙,後者才是意義所在,是他方和指引……

  這大概就是我的哲學思想之一,或者文藝理論、寫作風格、……不知算什麽。

  某時

  24

  “明天考試前可以叫我嗎?我怕起不來。”我對友友們說。

  “求我。”中中說。

  “不求!”

  “我可以!”糖糖舉手。

  “你好好哦~”我說。

  “哼,現在知道誰最愛你的吧~”糖糖笑得很燦爛。

  “是你~”

  “啊,我只不過刷了一些小把戲罷了~湄兒不要拋棄我。”中中可憐兮兮地接道。

  “錯過了,就錯了,我只能說愛過。”

  中中有許多門考試,她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抱怨道:“如果考試再不結束的話,我覺得我一些美好的品質都要消失了~”

  “哈哈哈。”

  “音樂節快到了,據說很多靈魂有趣的帥哥。”糖糖說,“我媽問我和誰一起去音樂會,她懷疑我有男朋友。”

  小莫:“那你和誰去?”

  糖糖:“沒人……”

  眾人爆笑。

  中中:“我和你去!老公老公!”

  糖糖:“可我聊什麽啊?”

  中中:“你去萬一遇到那種音樂迷怎麽辦,要人家就光一本正經聊音樂……”

  我:“中中我記得你前任是這樣。”

  中中:“是啊,他老和我講這些音樂,可是我聽著就是無感,只能說‘嗯’‘好聽’。”

  糖糖:“那我怎麽辦呐?”

  小莫:“這首歌不low,雙壓控制得很好,我覺得它的flow是很不錯的。”

  我:“真是建設性回答。”

  糖糖無語住了,賴在床上,以手指肚:“中中,你想聽聽我肚子的咕嚕咕嚕嗎?”

  中中:“不稀罕!我自己的也會叫哈哈。”

  小莫:“那個人居然說玩物喪志!”

  糖糖:“放屁,玩物養志好不好!”

  我:“是啊,養志,這些人每天說什麽屁話!”

  原著從羅素那本開始,半夜讀了開篇睡著了,今早五點多起睡意未消,記完夢後,讀著讀著又睡著了。商業信息系統的網課,為一個普通的昏沉的周三,老師也不太想上課的樣子,後讀累了,興致上來給一個舊友寫了一篇筆觸平靜的回信,討論他上次於我講的治學之說。此人曾形容我處事有“酒神”之氣,但相處不太愉快,主要是一遍遍留言問為什麽不回復,是不是他哪裡說錯了話,這讓我有些不自在。

  等會兒下午弄點什麽呢,不知,雪糕是要有的,其余到時再看,回來繼續看書。

  4月14日,下午

  25

  《一個夜晚》

  朦朧月

  在昏黑裡漫過青草地

  流螢環繞

  似一縷幽幽的火

  四下冷風輕拂

  留下蒼茫的影

  那是它的紀念

  那是它昔時的歌

  我對著幽靈訴說

  娓娓講著那些愛

  由是這無盡的暗夜

  也模糊了界限

  十分鍾寫的小詩,讀著不是很好,沒有那種韻味。想想再雕琢一下,算了算了,只是時隔很久後重新寫詩的嘗試,不再改。

  昨夜在看裙子,自是有事發生。最後研究那個系列主題名叫“重返玫瑰園”,價格美麗。我自己很喜歡那幾件的設計,不過假如交給自己設計好幾處會改動的。多年前某本雜志有出過一篇青年擇業的專輯,許多名校生棄學而從“荒唐”事業,類似於龍應台兒子說的給鱷魚拔牙,有個東京大學的年輕女孩離開職場開了一家裁縫店。我雖不是名校,也會將這樣的事納入考慮,可是鑽研什麽呢,旗袍麽,不太想,也許可把法式裙稍作修改,非摻入國風元素,而是古典之美,是雅致,各個國家和地帶的風土情,更偏重的還是古典簡約。

  比如2018的秀場上那件壓軸的鮮花婚紗裙,端莊兼有靈動。雖然很愛卻算不上驚豔,因為紛繁的印花雖淡薄,但太多了,略吵眼睛,而藍色調的那些裙子明媚有余,簡約不足,就是近於璞,卻遠離真。反倒2020某場,那件摩登的格裙,優雅且奢靡至極。其古典在於是歐洲戰與繁華雜糅之美,附素雅暗調的白手套,交界處如同斷臂。恍惚間看到維納斯的殘破雕像,亦如《戲夢巴黎》女主角於帷幔中走出的裝束。

  藍裙,Blue總給我憂鬱和靈氣間徘徊的感覺。那首《Pretty Blue》就很是,我把它列在了可帶著下午入夢的歌裡。想到旭文,自己又多管了一回閑事:替他尋找夢中女孩穿的藍色裙子。便是他上回所言“我的更嚴重/夢裡那個女孩子穿著淺藍色的裙子/她坐在台階上哭”,此為尋夢記,列在友篇,撐一支長蒿,向青草更青處漫溯。

  可是這家夥審美捉急,一個人的名字是可以和性格牽連很多的,這我之前有提過。想起中學時代的同學裡,一人叫子虛,處事總有些女兒之態,那時候他做語文課代表掌管著無數廢棄試卷,我討來做草稿紙便會作寶玉姿態與他講話:“好姐姐,好姐姐,賞我些卷子打草稿吧”;一同桌名子卿,是個溫婉的男生,他自詡有魏晉名士之風,不過後來處世之態敗於我,名士之風便成我的專屬詞,他不可以用。旭文呢,腦筋怕不是轉不過彎來,選裙子就好好選嘛,人家女孩非要他選夢中的淺藍色成其夢中人。他呢,估計就是直接搜“淺藍裙”然後在系統推薦裡隨便找貴的,甚至做好了為此吃土的決心。那第一條選的啊,真是見者落淚,聞者足戒。貴價而醜陋,設計上簡直不要太糟糕,細節處也很一般。我便給他列了幾個裙子樣式的圖片,甚至犧牲了收藏夾的私貨,發了幾篇設計很好的秀場錄像與他提高審美,小家夥鑽研去了,最後終於勾勒出夢中物的大概輪廓。我真是一個無比善良的友,電燈泡在我這個太陽面前隻可甘拜下風。

  一件英式裙到了,也許是積壓物,它從精妙的裁縫手那裡誕生,在那不列顛的土地上沉睡過,輾轉來到天朝再到蘇城。當初看中了它的學院風格設計,雖姐妹們講過比較土,可是它的走線條紋等安排見之不俗。我帶著莊重的心穿上,好家夥,醜死了!雖然不是很貴,卻不可以退貨的,心戚戚的我還將帶著微笑穿它。

  方雪前些天所提到金斯伯格,我以為是法律課最近研究此人,原來知識點涉及到就去看了電影。只在八十多歲的大法官在采訪中被問及丈夫如何時,她竟羞澀地笑了。我立刻去找方雪,說“她提到馬蒂會笑唉”,她亦對此深有感觸。

  原來煙花易冷寫的是伽南的故事,原來伽南在蘇城,然路過很多次卻不知它,亦不知其往事。那時唐剴推薦過一本《洛陽伽南記》,我一直記著,下次經過婁門大概會進去走走。

  昨日開車鎖時發現阿斯蘭有異樣,原來是樹上的小果子砸下來,藍紫色的汁液迸濺弄髒了車。有些惱,廢了很大勁擦乾它們,順便考察了下附近的車子,竟只有我一人受此荼毒。起初以為是櫸樹,察覺不對去查了下,才知凶手為獨本女貞。此樹江浙多有,作道路景觀樹,可耐南方的低溫。然果實掉落到人家車頂上,地面上留下斑,因而也多有將其視作汙染要求治理的。說是這個惡魔果子晾曬後可成中藥,作用明目,烏發等,我不信。

  想到這裡,便去找自行車,然不在宿舍樓前的草坪上。我對這些小事向來不在意,在整個校園尋找起來,慢悠悠走過停車場、快遞點、郵政收發室,也許在公教樓前?可昨日曠課並未騎到那裡。後在食堂樓下的泊車處找到,正對食行生鮮的配送櫃和廢棄的扶手式電梯。

  路上兩位機車少年並行而過,怪異張揚,側邊箱豎立著威武的旗幟,摩托車的引擎聲,在單調車流中格外惹眼。中學時代內涵過的一友與我辯論時急糙糙講話, 並以手指指點點的做法為內心虛空無物,只能以音量來打壓我,maybe那時的小蘇見今日倆貨也會認作是空虛公子哥吧。父親也曾用過極張揚的筆名,記得他在一篇文裡用“早熟”“細膩”等形容我。原來那時我就開始使用觀摩之眼,且行文洋洋灑灑。

  電動車上的母親很年輕,孩子站在踏板上吹著汽水泡。他們駛過後風轉向我,留下無數漂浮著的夢幻的肥皂泡泡,它們很美。

  坐在上次見衣冠禽的那束假桃花枝附近。剛去修眉,她四處找刮眉刀,亦如我找自行車一樣從容。我問如何修,答按原來的稍作修繕,以及清理雜毛。不是我行走於刀尖哦,而是享受著刀在眉間輕輕遊走的滋味,那時候自己快睡著了。臨走前複問,“那,我的這是什麽眉形呢?”店中的另一主人和兩位顧客便都看過來,她們端詳著我,最後一人講:“你是柳葉眉。”

  行到維克多買一盒伊利的燕麥牛奶,這已經成了我到翰林鄰裡中心的定式,幾桌外國人沐浴著夕陽,靠在藤椅上聊天,忽然很羨慕他們,英語可以講的這樣好!

  夕陽複打過來,一個小孩子來到我身邊,爬上那張黑色的椅子,母親搖著椅與她玩樂,金色的光和影貫穿其間,她們滿眼燦爛地望向我,回報一個燦爛的笑。

  最後一絲電,支撐著播放The hails 的《Younger》,不算很喜歡這首歌,卻常常聽,在我一眾略悲的曲子裡是一隻虻,歡快明朗,靡靡的女聲叫人有點醉意。

  4月15日,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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