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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盡的玫瑰》四 風雨章
  風雨如晦,蘇城很少起這樣的大風,帶了兩把傘,在路邊等著計程車,cyan 在湖畔的咖啡館。

  等著,快到約定的時間,他問:“你出發了嗎?”

  我說:“不著急,在路上,躲雨去吧。”

  “我想在外面等你。”

  “你帶傘了嗎?”

  “沒有。”

  “我給你捎一隻。”

  計程車上的時間是慢了的,風掠過窗,每一聲呼嘯都撥弄著心弦,我就這樣靠在暗色的車窗上,匆忙而去的車的影像經過了每一分憂鬱,心緒被緊握著,被延緩,有些痛苦放大,有些,刻苦銘心了。雨水拍打著,嘩,嘩,是憤怒地拍打,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經準備好去迎接新的感情。我淒涼的追念著那些往日的故事,然後從前的震動、心中的風景,從此隱沒了。

  “長大啦,平和的女孩。”我對自己說。雨水降落人世,好像從前的淚,晦暗的天色叫窗映射了她的面容,比過往的任何時刻都要美,除了思念的時候,就像在古詩之中。

  我的生命裡有一種隱痛,一個沉默又荒涼的美夢。呼嘯著,箭一般打在面頰,就像暴風雨遺留在窗外的,是晶瑩的水珠,沾濕了新買的小皮包,褪色了她的夢。我是有一些玩世不恭了,不過,你我皆在其中,不是嗎?

  她在相反的方向,沿著湖走,沿著湖跑。傘被風吹折,收了夾在懷裡,護著額,好讓眼裡少進些雨,濕了她的鞋襪,濕了裙裾,心沉沉的,像這天氣一樣,心裡一朵悄然綻放的玫瑰,在一座花園裡,似雀躍的小小幽靈。

  他說:“終於,你來了。”

  她說:“是啊。”遞去那把傘,來者笑望著等待的人。

  “上次杭州分開後我總是想起你,這麽講你會覺得被冒犯嗎?”我抿著嘴,不知是想笑還是害羞,拜托,說點什麽,不要看著。我擠出一抹笑,問:“看什麽?”

  “你很美。”

  “我知道。”

  前台姑娘問:“要些什麽?”

  “卡布奇諾。”我說,隨後走開。

  “卡布奇諾一杯,你呢?”她對 cyan 講。

  “拿鐵。”

  “好,這裡結帳。”

  挑了一處靠窗的桌,風景很好,我是說,陰雨的走廊,這畫面不錯,背包靠在落地窗邊的高台上。

  一雙手在面前招了招,cyan 問:“在看什麽?”

  我只是衝他一笑,並不講話。

  “我給你帶了一張賀卡。”

  “謝謝。”我接過,正欲轉過來。

  “現在不要看。”他有些害羞地打住。

  “好的。”

  沿著湖散步,我講著每一座咖啡館,講著故事,說起湖與湖邊風景,這是我擅長的,cyan 在身旁費力地聽。

  “我想給你買一束花。”

  “別,你可以送我花,但不要告訴我。”

  “那下一次,悄悄買好不告訴好不好?”

  “好啊。”

  我不知道可以思念誰思念到要發瘋,思念到輾轉反側,到疲憊地去溫故小說,到試圖阻止自己思考,難過得臉頰發燙,在一個平凡的失眠夜,沒有提及過。兩個人,撐著各自的傘,帶兩把是為了不讓他走的太近。

  在惡劣的天氣裡舉步維艱,一場寒潮,一場幻夢,被愛使我歡樂,放棄所愛叫人痛苦萬分。是暴風雨入侵了我的眼而非從前的記憶,是新生活可能的快樂而不是因為遺忘,我悲傷得像要死去,

又罪惡的,成了誰的玫瑰?  滂沱雨裡的陌生旅人,在此時此刻。大洋彼岸的他,亦或昔日夢中的,一個影。

  我焦急地等待著,等待著青春歲月一場意外剝奪自己的生命。等待著被紀念隨後遺忘。

  “晚餐吃什麽?”他問。

  “你定吧。”

  “披薩怎麽樣?”

  “好啊。”其實我不愛吃披薩,覺得口感很普通。

  另一處窗台,我們眺望著城市的景,相視而笑,好美啊,夜幕下的蘇城,大廈閃爍著光,城市在幻影裡似流動的波浪;你看街道上的人們與車,像慘白線條上的一個點;那高樓裡許多的小窗台,是他們畢生追求的幸福。

  披薩很難吃,氣氛很曖昧,奶酪味的小餅乾很香甜,你似乎是著迷了而我尷尬燦爛地笑。

  嘿,男孩,你是我世界裡好陌生的人。

  嘿,男孩,也別想著有一天你的吻會進入她的心。

  更不要模仿我講話,更不要有期待,未來總是荒謬的,不是嗎?

  你看,金融大廈的光影在閃爍,你看那裡有一個壞掉的路燈;西餐廳暗色的光裡,有幾個外國人交談的影像,事實上還需要一杯酒;我的發梢有一點不自然的卷,是直板夾開了過高的溫度,一個不太合適的弧度。

  這沒什麽沮喪的,男孩,你從很遠很遠的遠方而來,到中國尋一個夢。是什麽夢,叫你離鄉遠遊數載,是什麽夢,叫你無比思念著卻不往回走。

  不覺得滑稽嗎,誤解就誤解吧,當作嘲笑也好,不解釋。繼續。

  知道你不喝酒,但,勻一點這杯中的威士忌,如何?哈哈,開玩笑的,喝你的果汁。

  將來,我是什麽角色。胡亂一想罷了,不用回答。朋友,你被什麽牽絆著,又期望著什麽,哈,笑一笑,不是對你講的。

  我記得生命裡每個經過的人,記得夢幻世界的每個家夥,對。

  當你發現,不是偏愛,身為愛人,該如何自處?縱然在冰冷世界有一處棲息,縱然被理解被關懷。你以為的柔情似水,不過是最基礎的無用之物,會沮喪嗎?

  假如這片刻的寂靜叫你難受,走吧,因為再無話可講。拜托,不要叫我知道你的痛,那毫無價值,不要講你的夢,喝你的果汁。

  忽略這似戲弄的一瞥,你管她是不是言不由衷,走吧,我不是個好女孩,cyan,走吧,滾吧,滾去你平靜的生活。

  (二)

  cyan 忽淘氣起來,湊到跟前問:“你的小貓在哪?”

  我拍拍他的肩,不動聲色,以沉默作答:“是你。”

  “那麽,你的男孩呢,他在哪裡?”事實上這樣的問答有些好笑,我並不想講話,但出於不想叫情人傷感的私心,擠出了一個溫柔的笑。這並不為難,其中的勉強意味被隱藏得很好,同時釋放“請結束這對答”的信號。

  “性感的大腦,對嗎?”我輕點頭,彼人笑得像一個青少年,反覆咀嚼著這段對話,我猜,被認可之於他有特殊的意義。

  (三)

  “請,抱的更緊一些。”他閉上了眼,沒有避風港的小船都不及他此刻的不安。

  “好啊。”我帶著戲謔的溫柔話,不失玩味的姿態。

  踮起腳是為了更好的擁抱戀人,如此,居高臨下,懷抱著整個人沒有遺漏,又無盡的溫情。他在懷抱裡放松了神情,眉頭仍未舒展開,似有沉重地講“再緊一些吧。”

  我便擁他更緊,像對待一個敵人,要捏碎其人的防線。面容與脖頸貼這樣近,因而每一陣柔緩的呼吸,都打在他的耳上,輕柔吞吐出的溫熱,叫他羞得有些發燙。

  (四)

  cyan 做決定很快,有時候經過服裝店,他看到什麽,尺碼合適便立刻買下。我在相遇之初對此評論過,以讚揚的口吻傳達不適應之態,如“你買東西真的很快”,“我做事總是優柔寡斷,思考很久沒有結果”。一褒一貶,都不是很偏重,因而情緒也可對調,成一貶一褒或無甚含義的發言,以打破沉默。我確信對方是領會了其中讚美的意味了,他幾乎在話落下的同時轉過身來,“真的嗎?”語言跳脫而有活力,寫著不可思議,希望得到再度確認。

  這純真的面容叫我羞愧,尤其是看到那驚喜裡,仿佛是來自內心的小小光束,而不僅是虹膜裡折射的霓虹燈光。我並沒有想到有人把自己隨口一講的話當真,不期待,此刻也不希望,我抑住慌張告訴他,是真的,於是 cyan 的臉上洋溢著幸福。

  (五)

  “真的很開心我擁有了你。”他說。“你講的‘擁有’是什麽意思?”我少年時有一觀念,人與人之間,無隸屬之說。即使父母子女,只是同行客罷了,母親將一個生命帶到世上,在嬰兒降臨的同時刻,世界又多了一份不幸,不可解脫,橫貫一生,痛苦程度依據人生長短衡量,已是一種罪過。當然,我們不能因此否認她孕育生命的偉大。但,這也不是“擁有”,他們仍然是獨立的個體,千絲萬縷的聯系,也分割開了。倘若得到的回應是“很高興你這麽說”或“我也很開心擁有了你”,他大概不會這樣疑惑,預料之中,於是搶佔先機講:“你認為的‘擁有’是什麽意思?我的男孩,給個定義。”

  “什麽?”cyan 想了會,說,“在你身邊,出現在你的生活裡。”

  這說辭若放在自己這裡,一定是杜撰,自然而然,且不對勁。但我不會講這樣的話,至少在非必要場合,沉默來應對可避免遭受自身的譴責,以躲避那荒唐的不安。我很慶幸他給了一個相對寬松的說法,於是告訴這位天真的戀人:“我也很高興擁有了你。“

  (六)

  咖啡店,吞拿魚三明治,熱牛奶與卡布奇諾。

  “cheers.”我們碰了碰三明治。我的是魚肉兼沙拉的那塊,他拿的是有雞蛋那塊,用食物堵塞嘴巴是最好的交際方式之一,大家都可不講無意義的話。

  每抿一口牛奶,在未放下杯時便用大拇指抹上一道,以帶掉口紅印兒。只是這一抹一擦過於頻繁,他察覺了其中的異樣,目光略過杯上的粉紅色,我朝他投出精靈的一瞥,難為情的低下了頭。

  “你害羞了嗎?”或許他沒有留意到唇印。

  “廢話。”近嗔的語氣,我又從包裡翻出一袋巧克力餅,撕開包裝獨自吃起來,目光並未遊走。

  cyan 把最後一塊三明治遞到跟前,“這是你的。”

  “我不吃,謝謝。”隻輕搖搖頭。

  他不解,問到:“為什麽呢,你吃的很少。”

  “我不喜歡蛋黃。”

  “早一點告訴我,這樣我就把吞拿魚的都留給你了。”

  “你很貼心嘛,男孩。”

  乾杯,牛奶碰咖啡。沒有講的是,其實我也不喜歡吞拿魚,混合著沙拉很不錯,但仍在一般之列,同時不清楚自己對吞拿魚是否輕微過敏。

  男孩燦爛地笑了。我也是,這笑容持續了許多秒,無以為繼只能轉過去,對著窗外風景呆呆地望。沉默是磨人的,情緒從來只是瞬間發揮作用,複回歸。他招了招手,“看什麽呢?”我知道他在招手,眼前晃動的景象不足以打斷我的思緒。怎麽還是快樂的樣子,他的時空要更快嗎?十秒中不足以厭倦一種即興產生的情緒嗎?出於禮貌,愣了許久後,我說“嗯”,語氣詞回應不消耗精力,且可傳達注意到對方的意思。

  (七)

  “走的時候你會不會送我?”

  “會。”

  “為什麽不是我送你?”

  “我送吧,目送你走。”

  “你好貼心,我的女孩。”

  我的確是習慣目送的,戀人、友人、親人、陌生人,管他什麽樣的人,在目光的注視下他們都可憐可愛起來,我希望,當他們轉過身,每個期盼的回眸都不會落空。尤其是我的友們,戀人與關系好的親人同屬此列。

  分別是常態,不要難過了,我未發一言,隻牽起了 cyan 的手。他卻自以為看出了我的憂傷,覺得那是舍不得。開玩笑,我怎會舍不得告別,大家最後都是要死的,季節流轉,連楓葉銀杏都枯了,雪也還沒下,將來還要有一輪一輪的變故,然後變故遺忘,或者大家變得不好了,等時空交集,沉默終有一天也會達到叫你忍受的地步,或者走失在人群裡,彼此遺忘。好吧,我承認,只有一點的不舍,滿意嗎,知道不舍得存在很開心嗎,開心就快滾,別等我傷感起來。

  “昨天這時候我們還在散步”,他倒先一步難過起來,柔柔弱弱得語氣,像個女孩。

  “嗯。”

  “現在就要離開了。”

  “嗯。”

  “你會思念我嗎?”

  “會。”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直把我放心上。”

  我對他的話不是很認同,人怎麽會,真的把誰放在心上呢,會嗎?他緊緊摟過來,無比激動地,用力地摟著,如孩童對待他心愛的玩具,這樣緊密、溫情、甚至可用粗暴形容的擁抱,懷中物若有一顆瓷娃娃的心,怕是要被捏碎了。

  “再緊一些。”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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