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羅婭在控制室中耐心的等待著，時不時看一眼面前的法陣，精神力波動正常，源以恆定速度被消耗，正常，沒有出問題。

　　觀星台能測定源量的變化，卻不能測定具體是哪種屬性的源，因為死物無法感知法則，就像石頭不知道自己是石頭一般。

　　前期她時刻關注裡頭，直到精神力耗盡，她才知道自己的擔心是多余的。

　　尼亞靈魂染色耗時長，她早有預料，透過現象看本質，那份龐大的精神力必然有無比龐大的靈魂支撐:當初我耗費了多長時間呢?好像花了三個小時才取得本征。

　　取得本征是指靈魂染上法則的顏色，第一次染色很難很危險，且靈魂越強，磨合過程越久。

　　所以她一點也不急，奧羅尼亞在裡面待得越久，說明他的本質越強大，這是好事。

　　天色漸晚，氣溫下降，大風出現了，從早到晚超過14個小時，彌羅婭就在觀星台控制室守著，寸步不離。

　　察覺源沒有了消耗後，她知道奧羅尼亞完成了本征，遂逐一關閉各種功能，回收觀星台。

　　一個空間轉移，奧羅尼亞被傳到了跟前，彌羅婭眼中是掩飾不住的欣喜，她滿懷笑意的問道:“怎麽樣，獲得了哪種本征。”

　　奧羅尼亞沒有說話，以實際行動來向她展示，只見元素不斷向他手中聚集，一顆金屬球出現，地系三階魔法:天降隕石青春版。

　　“地系?”

　　他搖搖頭，繼續施展魔法，一縷微風出現，在金屬球上回蕩，風系二階魔法:風之吐息青春版。

　　緊接著，一顆光球、一顆黑蛋蛋如同衛星般環繞金屬球，如同日月，涓涓細流在球體表面的溝壑中流淌，兩極出現冰川，烈焰在地殼中灼燒。

　　微光一閃，幾粒種子掉到不大的金屬球上，生根發芽，是自然系三階魔法:生長。

　　看著驚愕的師父，他不慌不忙的展示最後一系本征，只見奇特的星球模型出現地質變動，甚至是雙星同天，是空間切割與重組。

　　這是禁咒級別的操作，他暫時還需借助世界樹葉的力量才能做到這一步。

　　良久，陷入呆滯、懷疑人生的彌羅婭才回過神來，難以置信的尖叫著:“全系！怎麽可能，這不符合常識，你為什麽沒有遇到法則衝突?”

　　她捧著臉頰，連連搖頭，大喊不可能！不敢相信！

　　“有光不能有暗，水滅火，火蒸發水，冰毀地，這些衝突，你一個都沒遇到?”

　　他饒有興致的欣賞難得一見的顏藝，然後將自己的猜想告訴了彌羅婭:“誰讓我體量大呢，將它們隔開，互不觸碰就行了。”

　　“這是人能辦到的事?”

　　失魂落魄，備受打擊中。

　　奧羅尼亞拍了拍她的肩膀，將頹廢、石化的師父拉回現實。

　　“現在有了本征，該如何獲取魔力呢?”

　　彌羅婭沉默一陣，調節好心情後才進行解答:“魔力是精神力有元素的混合，現在你的精神力具有了本征，直接捕捉元素就行，帶有本征的精神力對元素有完全性支配權能，魔力隻屬於你自己。”

　　“這樣?”

　　他如話照做，短短片刻就得到了一縷銀色的魔力，魔力隨心在指尖纏繞，這是空間系本征魔力，由此，新的疑問產生了。

　　“那魔力儲存在哪?”

　　他發現身體不能儲存魔力，起碼不能大規模儲存魔力。

　　“鍛造魔力池，是成為正式魔法師的最後一步。

”　　“人的軀體只是凡物，儲存不了多少元素，除非成就聖域，所以我們一般是選擇在星界的某個地方用空間魔法搭建一個蓄水池，平時用來儲存多余的魔力。”

　　“魔力池需要永久切割一塊靈魂作為定位錨點，它能保證你在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任何地點都能開啟魔力池。”

　　“除此之外，還需要用到大量的空間屬性的源，它是外壁，防止魔力被元素之海衝散。”

　　“不擔心安全性問題?萬一被哪個路過的人毀了怎麽辦?”

　　他自然而然的想到這個問題。

　　彌羅婭點點頭:“當然不用擔心，星界非常、非常大，不可能被意外碰到，而且魔力池被毀了也沒關系，損失一點靈魂而已，重新造一個就行了。”

　　“聖域有修補靈魂的手段，如果靈魂受的傷比較輕，甚至可以靜養自然恢復。”

　　“你以後偷偷的，一個人隨便找個地方，然後在那裡一頭扎進星界，就可以確定一個安全的魔力池安放位置。”

　　“想找法師的魔力池，只有一個方法，要麽從法師本人手中獲得空間坐標，要麽從他打開星界之門鍛造魔力池的位置再次開啟門，而且必須是在同一個位置，不然哪怕是一根頭髮絲的偏差，到了星界也會變成天涯海角。”

　　從星界看面位，面位是無比破碎的，兩者之間的坐標並非一一對應，十分混亂，隨便在哪邊，都是失之毫厘差之千裡。

　　彌羅婭看了一下源的搜集進度道:“現在的源遠遠不夠，離搭建一個龐大的魔力池還差得很遠，你要等上幾天。”

　　奧羅尼亞咧嘴笑了笑，表示沒關系，“沒事，有沒有魔力其實都一樣，反正能從我手中篡奪元素掌控權的，一手可數。”

　　等以後精神力在增長一點，能觸碰到地底深處的地脈，到時就不用擔心元素濃度的問題了。

　　“現在有了本征，大部分魔法都能發揮出一半以上的威力，這些對付些小嘍囉足夠了。”

　　彌羅婭點點頭，讚同道:“也是，我有什麽好擔心的，你就是個人形法師塔，現在的你，應該能和普通聖域過幾招了。”

　　還是打不過，聖域可不只是靈魂染色這麽簡單，他還掌握很多單一本征的源，也就是法則，更別說聖域具有超凡者最根本力量—超凡特性的加持。

　　就像伊戈爾，他是極道聖域級別的暗影騎士，他的超凡特性專攻刺殺，有著見光死的特征，意思是不能發現他的，都能被他殺掉，無視防禦，必死，被發現了，可能連一個九階騎士都打不過。

　　蒸汽鳥敢把自己職業的超凡特性公布出來，就是出於半神都能殺的自信。

　　對了，暗影騎士由深淵一手締造，世間最強職業之一。

　　當然，還有更過分的，那就是教宗，他們的超凡特性就倆字:神罰。

　　相比於人為塑造，有固定職業有固定超凡特性的騎士，魔法師的超凡特性就非常多了，但大體可以分為兩類，一是戰爭類的，增大施法半徑、增幅魔法威力之類的。

　　這一類比較平庸，因為有法師塔的存在，這兩個是加算，比較珍貴的是技術性的超凡特性，比如說增加魔藥品質。

　　其中最珍貴的，當屬可以賦予任何材料本征特性的‘塑造者’，不過只能賦予自己掌握的本征。

　　有超凡特性加持，別管是哪一種，通通能碾壓沒有超凡特性的任何存在，這是一種真實傷害。

　　按魔法師的理論，超凡特性有百分之八十的隨機性，有百分之二十的可掌控性，前者是大數據隨機給你一個，後者是根據你的渴望給你一個，但往往不盡人意，人所渴望的，對世界來說太複雜。

　　“對了，尼亞，你要冥想修煉的話，最好在星界，星界你可以邊鍛造魔力，邊恢復精神力。”

　　“原理是什麽?兩者之間有差別?”

　　奧羅尼亞感到奇怪，明明都是元素，只是濃度不同而已。

　　彌羅婭教訓道:“這種問題要從整體看，元素本就容易被本征影響，星界那麽多面位，上有天堂山柱神，中有無數面位，所以肯定與面位中的元素有區別。”

　　不說下，是因為深淵被太陽壓製，影響不了星界。

　　他所有所思的點點頭，總感覺不只是這麽簡單。

　　在連接雙子塔的長廊上，兩人雙手撐著欄杆，享受微風吹拂，瓢潑大雨被隔絕在外，下方是漆黑一片的龐大城市。

　　三十萬人的大城市，白天都是死氣沉沉，更別說晚上了，現在它甚至像荒郊野嶺。

　　只有上層的富人區，才有些許光亮。

　　借住法師塔，他輕松的感知到了整座城市的一舉一動，他指向下城區的某個地方道:“彌婭，你知道那裡正在發生什麽嗎?”

　　她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他嗤笑著，將自己看到的總結出來，這種事，在這座城市的很多地方同時上演。

　　“在那邊，一位五階騎士，看樣子是吃餉的，他破門而入，闖入一處民宅，正在強奸一名婦女， 而他的丈夫，只是在那看著，沒有悲傷、憤怒，只有麻木。”

　　“顯然，他們已經習慣了，知道嗎?要是得不到救治，她會在三個月之內病死。”

　　“……”

　　彌羅婭沉默，好心情沒了，她小聲道:“你想幫他們的話，我允許你去。”

　　“我拿什麽幫?直接過去趕走那個人渣?有用嗎?我能幫一次兩次，難道能一直幫下去?”

　　“去殺了他?你信不信那兩口子活不過今晚，難道我要護他們一輩子?我沒好心到那種程度。”

　　“我能幫一人，難道能幫千人萬人?這事的根源不在我。”

　　彌羅婭啞口無言。

　　“幫不了，那你為什麽要說出來！徒增煩惱…”

　　不講理的埋怨，有點歇斯底裡的無力感。

　　奧羅尼亞搖搖頭道:“我會幫他們，但不是現在，告訴你，只是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麽?”

　　“在那的，為什麽不是你?”他指著正在發生罪惡之事的地方。

　　彌羅婭面如霜寒，被這個問題刺激到了，她暴怒出手，狠狠的朝著奧羅尼亞扇了下去。

　　他沒有躲，默默承受一巴掌後才道:“彌婭，這個問題你必須去想，只有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你才是一名合格的領袖。”

　　“……”

　　終於，她忍不住哭出了聲，轉眼間消失，回到了房間。

　　“對不起，但這個問題你必須去想。”

　　後半夜，他就依靠在欄杆上一動不動，默默注視整座城，搜集罪證，大清洗即將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