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雀衛總部。
丁字號地牢。
地牢之中都是獨立的房舍,重重疊疊,從地下一層到地下十層,幾乎都關押滿了人,而這裡關押的人,有大夏朝廷的官吏,有江湖遊俠。
龍雀衛是捍衛大夏安危的特殊司衙,有行事便利之權,但是非大事不出,所以抓的人,基本上都是頗有能耐的,甚至不乏宗師境的強者。
不過宗師境以上的凡人,基本上都關押在龍雀衛號稱水火不侵日月不懼的甲子號地牢裡面,能關進那裡,即使一品境強者都未必能逃脫出來。
而丁字號關押的,雖不是宗師級別的強者,但是也是數一數二的修行者。
底下三層,一個獨立的關押房舍之中。
駱正林已是傷痕累累,不僅僅是肉體上是傷痕,還有神魂上的枯萎,在精神和肉體雙重折磨之下,他已是奄奄一息。
他正在盤坐而休息,體內被獨特的手法封印,經脈堵塞,運功不得,所以沒辦法運功療傷的,他背靠牆壁,目光有些迷茫。
一切發生的太快了。
他甚至連準備的時間都沒有。
他現在倒不是擔心自己,他是擔心呂陽,自己被關押了,呂陽到底怎麽了呢,這讓他有些惶惶的不安起來了。
若死了,倒是也罷了。
可若是……
這時候,石門從外邊推開了,少年依舊一襲白衣,如同閑庭信步一樣走進來,看著駱正林,目光有些感概,又有些惋惜。
“公子?”
駱正林瞪眼。
“是我!”
呂陽笑了笑,看著他的神情,道:“你好像只是有些驚訝,然後松一口氣,卻一點都不意外啊!”
“是公子讓龍雀衛抓了我?”
駱正林不是一個笨的人,只是他很好奇,他目光審視著呂陽,這個呂陽讓他很陌生,也讓他有些恐懼感叢生。
他下意識的問:“或許今日之公子,方才是公子的真性情,往日之公子,不過只是裝出來的一個廢物而已!”
“你說是就是吧!”
呂陽知道自己的變化,會引起很多人的疑惑,不過不要緊,只要有理由,就能唐突過去。
“血龍戰旗呢?”
呂陽突然問。
“公子要血龍戰旗?”駱正林眯眼,他幽沉的說道:“這本是王族至寶,公子要是想要拿回去,屬下給就是了,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血龍戰旗是當年龍山太祖爺賜給駱家的傳承至寶,這些年他一直帶在身邊,因為龍山將門的駱家,就剩下他一個人了。
“我記得沒錯,駱家就你這一根獨苗了吧!”呂陽雙手背負,淡然的說道:“昔日的龍山七大將門,若是沒落了,倒也是可惜,這戰旗既然給了你們,那就是你們的了!”
“問你一件事情,你老實回答,若是滿意,我保你過了這一關,至於日後如何,就看命了!”呂陽想了想,說道。
“你問!”
“四百靈源,誰給的?”呂陽問。
“不知道!”
駱正林搖搖頭。
“那就沒誠意了!”呂陽說道:“我窮,你也好不到哪裡去,咱們這些年在龍山別院,過的都不富裕,突如其來的四百靈源,可不是一般人能給的出的!”
“我是真不知道,我只知道,這是童秋做的局,我雖發現了,但是不願意拆穿而已,或許這樣,也算是從了我的願而已!”
駱正林平靜的說道。
“童秋?”
呂陽眯眼:“龍山驛站令!”
龍山王朝在陽城聖都是有一個驛站的,而這個驛站令就是的龍山派遣過來的使臣一樣的角色,負責招待從龍山而來的人。
他也算是從龍山別院出去的,九年前呂陽從龍山來陽城聖都當質子,帶了四個人,一個是老仆栗伯,一個是護衛駱正林,一個就是廚娘春婆子,還有一個就是刀筆吏童秋。
後來童秋跳出了龍山別院,當了龍山驛站令,這是在龍山王朝也是掛了官職的。
“對!”
駱正林點頭,道:“童秋做局,讓你得到四百靈源,我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一直到了晚春樓的那一個晚上,我才領悟過來,但是……”
“但是你沒有阻止!”呂陽笑了笑,看著他,問:“我有些好奇了,你身後是誰,老大,老二,還是老五啊!”
駱正林不言語。
“那就是老二了!”
呂陽突兀的說道。
駱正林眉頭一挑,目光有些驚恐的看著呂陽。
“你的反應已經告訴我了,我沒猜錯!”呂陽歎氣,問:“看你知道,這樣等於龍山王朝陷入不仁不義的境地嗎,甚至會把整個龍山拉扯進入戰場的!”
“一開始沒想通,想通的時候,已經太晚了!”駱正林沉默了半響,才緩緩的說道。
“那我再問你一個問題!”
呂陽說道:“我要被帶走的那個晚上,你是真心的,還是想要火上添油啊?”
“我自己都不知道,或許只是想要做點什麽,又或許覺得,如果這樣死在龍山別院,或許也是一件好事情!”
駱正林苦澀的說道。
“你啊!”呂陽搖搖頭:“做事情太矛盾了,日後想好了再做,如果做了就不要猶豫,不然你做什麽都做不好!”
說著呂陽轉頭離去。
“公子!”
駱正林突然開口,他看著呂陽的背影,開口說道:“是我對不起你,你若想要我的命,我不會有二話的!”
“先留著吧!”
呂陽擺擺手。
待呂陽走出門口,門口之外,栗伯已經一臉的黑氣,眼瞳深處氤氳一絲絲的殺意,殺意閃爍之下,仿佛周圍的空氣都是冰冷的。
“公子,讓我去了解了他!”
栗伯咬牙切齒的說道。
“殺了他於事無補!”呂陽搖搖頭:“先留著吧,這筆帳,早晚還是要算的!”
“可他……”
“他只是恰逢其會而已,想要順水推舟,卻沒有想到事情會鬧著大,一方面想要除掉我,一方面又不忍心,這樣的矛盾,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呂陽冷笑。
“可他為什麽這樣做!”
“自然是背後有人!”
“誰!”
“還能有誰!”呂陽捏捏太陽穴,道:“自然是我那些好哥哥!”
又是一出王族內鬥的倫理劇。
他也習慣了。
其實他也能接受的,畢竟作為一個過來人而言,他很清楚利益之下,人心是多麽的脆弱,兄弟姐妹翻臉的事情,不要太多了。
“你都已經被送來夏朝為質子了,他們居然還不放過你!”栗伯陰森的說道:“他們欺人太甚了!”
“呵呵!”
呂陽笑了笑,若有所指的說道:“這只能說明,我還有讓他們忌憚的價值,只是這個價值到底是什麽,我現在還不得而知,或許栗伯知道!”
他身邊的人,還真沒有一個善茬。
“公子,老頭子絕不會傷害你的……”栗伯連忙說道。
“我從不懷疑栗伯!”
呂陽擺擺手,打斷了他話:“我知道栗伯有很多東西瞞著我,但是我也知道,你出發點是為我好,等那一天你願意讓我知道了,再說吧!”
“多謝公子理解!”
“童秋呢?”呂陽問。
“死了!”
栗伯低聲的道:“公子從晚春樓回來那晚上就已經死了,只是那時候我一心在公子身上,並沒有注意到龍山驛站那邊的事情!”
“死的真夠巧的!”
呂陽嘴角有一抹玩味的笑容:“這是要做的天衣無縫啊,不給我一絲絲的機會,這控局的人也太心思縝密了!”
“呂公子,君侯請你去一趟!”
烏冬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但是沒有如同往常一樣靠近,因為呂陽身邊有一個百裡栗,這個百裡栗的氣息讓烏冬都有些忌憚。
“好!”
呂陽點頭,道:“你帶路!”
他跟著烏冬,走上了龍雀石塔,回到了之前的那個房舍,只看到血凰君站在窗台邊上,俯首看著窗外陽城聖都的光景。
“你要我抓的人,我抓了,下一步,怎麽做?”
姒月鸞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相信呂陽,但是已經走到這一步了,硬著頭皮也要走下去,她只希望呂陽是對了,呂陽要是耍了她,她發誓,要把呂陽千刀萬剮。
“放人!”
“什麽?”姒月鸞的身上一縷一縷的火光閃爍出來,整個人如同要炸開的火藥桶:“你什麽意思,耍我啊!”
“聽我說完!”
呂陽笑了笑,道:“我說放人,放的又不是金印侯,在晚春樓抓的人,都可以放了,包括那些淮山後他們,還有羽裳也放了!”
“為什麽?”
姒月鸞不明白。
“沒有誘餌,怎麽釣魚!”
“誘餌在這裡面!”
“肯定在!”
“萬一魚不咬餌呢?”
“那就撒網,硬來了,總能抓得住的!”呂陽笑著回應。
“關鍵沒網!”
“咱們手上不是有金印侯嗎!”呂陽回答。
“金印侯可不能隨便動!”
“不需要動!”呂陽說道:“關著就行,不用管他了,他在龍雀總部,就是最好的局了!”
“不明白!”
“我們是釣魚,也是在引蛇出洞,釣魚要誘餌,而引蛇出洞,關鍵不在誘餌,而是打草驚蛇,只有蛇的心裡面不踏實,它就得出來看看!”呂陽眯著眼眸,整個事情已經在他腦海之中演繹的不知道多少次了,他有不下於十個猜測,但是他最有直覺的是一個,現在他就是要印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