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氣,清醒過來的崔碩隻覺陣陣攝人的殺氣,撲面而來。 崔碩警覺地張開了雙眼,銀色的月光皎潔明亮,石屋內的場景登時映入崔碩眼簾。清冷的月光下,隱隱約約可見一個高大的身影。那身影正站在玄衣道長所睡的小榻旁。
崔碩心頭登時森寒一片,他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只見那黑影運拳如風,一拳向著榻上的道長擊去。
借著月色的光亮,崔碩只見這黑影肥碩且高大,頭面用黑布嚴嚴實實地包裹著,但從鼓脹黑袍內的身形來看,顯然和躺在榻上的玄衣道長差別甚大。
除了那一拳擊出如擊敗革的聲響,玄衣道長那小榻方向已經再無其他任何任何聲音傳來,崔碩心下悲哀地猜測著那氣脈閉塞、毫無還手之力的道長看來已是凶多吉少了。
“大膽凶徒,快,放箭,射死他!”悲憤的崔碩一聲怒吼,使詐轉移那黑影注意力的同時,身形已經如戰鬥的獵豹一般,迅猛地撲了上去,撲向那高大的黑影。
崔碩已在瞬間發揮出了最快的攻擊速度,然而,那黑影的反應更快。
就在崔碩那呼嘯而至的鞭腿恰恰踢到半空之時,他隻覺眼前一花,幾乎與此同時,一記重拳突破了他所有的防禦,砰地一聲悶想,狠狠地擊中了他的上腹。崔碩身子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般,急速向後飛去,腹中的疼痛如同翻江倒海,眼前一黑,差點昏倒在地。
自腹中傳入的那股力道甚為怪異,一擊之努後那力道並未消散,反而呈螺旋之勢,向著崔碩的胃部、胸腔攪拌著、侵蝕著。崔碩隻覺那痛苦如同海浪一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差點將腹中的食物盡數嘔吐出來。
那黑影轉過身來,黑布縫隙中兩道陰冷的目光閃爍著,陰涔涔地嘶聲道:“臭小子,滾遠點,這裡不乾你的事!若是再不識相,這就送你給這老東西陪葬!”
那黑影一邊陰涔涔地威脅著崔碩,一邊轉身再次將那鐵錘般的拳頭高高舉起,做勢便要向榻上不知死活的道長再次擊落。瞧著那股子狠辣勁兒,今日是非要置玄衣道長於死地不可。
若是換做旁人,面對著一個如此狠辣、明知不可戰勝的刺客,怕是早就遠遠地避開,甚至唯恐避之而不及。
然而,今夜蒙面刺客遇到的是崔碩,是知恩必報的崔碩,是明知不可力敵而依舊勇往直前戰鬥到最後一刻的崔碩,就在蒙面刺客拳頭剛剛揮起的那一刹那,如同一陣旋風,崔碩毅然決然地猛地撲向前去。
崔碩縱身一撲,渾然不顧一切地躍上蒙面刺客的後背,雙臂用力一箍,使出了擒拿反剪手招數,全身的力氣向雙臂匯聚而去,搏命般一擊令蒙面刺客的鐵拳竟是無法落下。
那刺客蒙在黑布下的鼻腔裡,驀地冒出了一聲冷哼,緊接著於無聲無息只見,一股股如同如波濤洶湧般的力道蓬勃而發。
崔碩隻覺雙臂被一陣陣難以想想象的力道震得酸麻不已,他想要死死地箍住刺客的雙臂,奈何在一波波的震蕩之下,他周身肌肉已經失去了控制,噗通一聲,崔碩自那刺客的背上無力地滑落,摔倒於地。
“為了一個癱瘓在床的老東西,搭上你那小命,值嗎?”那略顯嘶啞的聲音裡,陰冷得仿佛沒有一絲溫度,盡是嗜血奪命的冰寒。
這看似勸告的話語,實則飽含著警告,那是對崔碩這少年生命的警告。那話音裡隱含的意思便是:崔碩若是再敢動手,他隨手一揮,便可輕輕松松地讓崔碩斃命當場,
譬如踩死一隻螻蟻那般輕松。 周身如同觸電一般,崔碩那酸酸麻麻的肌肉、筋骨過了好一陣才緩過了勁來。那蒙面刺客冷冷地盯著崔碩,似乎想僅憑著那陰狠的眼神便要阻止崔碩這個倔強無比的少年。
崔碩默默地聚集著身體的力量,自每一塊肌肉,每一條血脈中激發出的力量悄悄地匯聚著,逐漸滋養著身體的活力,激發著在生命面臨危險那一刻,即將要爆發出來的殊死一搏。
那蒙面刺客,瞧著崔碩癱倒在地竟是好久未動,便舍了崔碩,轉身再次行向躺臥在小榻上的玄衣道長,此番他未再用拳,而是改作了右腿。
只見他那雖然瘦削、卻透著一股鋼鐵般堅硬質地的右腿,高高地舉起,瞄準了玄衣道長無聲無息、側躺在榻上的頭顱,眨眼間,這一擊凶狠、凌厲、一擊必殺之下劈腿,將要無情地劈落。
就在這短短的一瞬間,此時的崔碩已是恢復了幾分力道,他雙手撐著地,掙扎著爬起身來,兩道憤怒的目光狠狠地注視著蒙面刺客,那目光中甚至掩藏著一絲從未有過的憐憫,那是對玄衣道長這曾經絕世高手、如今癱瘓在床病人的憐憫。
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眼看著便要蒙面刺客當著崔碩的面前生生擊殺。此時側臥在榻上的玄衣道長還是不知死活,沒有任何的反應,哪怕是臨死的哀嚎都未能發出,似乎只能臥以待斃,只能等著那鋼鐵柱石般一記下劈腿落下,便是腦漿四濺的悲慘結果。
微笑,便在這千鈞一發之時,剛剛掙扎著爬起身來、甚至準備著要去替玄衣道長擋下這凌厲一擊的崔碩, 竟然笑了,且這一笑笑得是如此神秘,他那神秘的笑容裡竟是潛藏著看破事實真相之得意。
“呵呵呵——”就在那一記下劈腿立著玄衣道長的頭顱堪堪只有寸許之時,崔碩已是笑出了生來,他拍了拍手,笑呵呵地言道:“好了,道長,莫要再演戲了,你不覺著這戲演得有些無聊麽?”
“你——”那蒙面刺客聞言,悻悻地一把撤下了黑布面巾。滿頭銀發,面容爬滿了歲月痕跡之皺紋,潔白如雪般的睫毛下,閃爍著懾人的精光。
玄衣道長,果然不出崔碩所料,那蒙面刺客竟然就是玄衣道長本人。換而言之,招招欲置玄衣道長於死地的蒙面刺客,竟然就是道長本人。
“臭屁笨蛋潑賴小娃娃,老夫看你不笨麽......”玄衣道長神色依舊悻悻地,不滿地嘟囔道,“真是沒意思,真是沒眼色,就不能陪著老夫開開心心地好好玩玩——”
說話間,玄衣道長,又是唰地一聲,拉開了被褥,只見被褥之下那形似頭顱之物,竟是一塊石頭,準確地來說是被玄衣道長當做枕頭、一連枕了數十年的石枕。
“敗興!說吧,小娃娃你是怎生看破的。”玄衣道長一邊追問著,一邊瀟灑利落地一個側閃,身子已是穩穩地側躺於小榻之上。瞧著他那身手,瞧著他那已經恢復了中氣十足的話音,瞧他那利落猶勝年輕人的腿腳,哪裡還有半分癱瘓不起、臥床恢復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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