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奈,你知道喬若莎·艾伯特是誰?約翰·史密斯又是誰?”
這是在慶功聚餐的料理屋內一角,二期生中的ace見到二期生中的學霸後說的第一句話。
堀未央奈是第一個到達慶功聚餐會場的成員。進來時看到可容納幾百人的酒店宴會廳內除了桌椅外空蕩蕩的,只有幾名提前過來布置會場的工作人員在做準備,意識到自己來得太早了,不過此刻後悔也無濟於事,隻得在行禮問好後躲到角落裡焦急地等待同期前來。
還好,二期生沒多久後陸續到了。先是伊藤卡琳,接著是新內真衣、渡邊米麗愛,還有和她關系最好的鈴木絢音和北野曰奈子。不過,此時的她完全沒有和同期聊天的心情,除了開始招呼一聲外,無論誰和她說話都應付一樣地“嗯”、“嗯”、“嗯”的,弄得特意坐在她身邊,還打算抱怨一下昨天怎麽先跑了的鈴木絢音和北野曰奈子摸不著頭腦,直到山崎憐奈進來,才看到這個同期眼睛一亮,扔下她們起身迎了上去,又急不可待地拉著對方到一邊竊竊私語,弄得兩人很是生氣,但又幸災樂禍地瞟了眼不遠處像悶葫蘆一樣坐著低頭髮呆的佐佐木琴子。
“Jorosa·Albert、John·Smith?好像是《長腿叔叔》裡的男女主角。”
謝天謝地,林真秀的英語發音很標準,堀未央奈沒聽成中耳炎,她的英語發音還湊活,學霸也沒聽成氣球,重複了兩次,確認了對應文字後,找到了答案。
“《長腿叔叔》是什麽?”
“一本阿美國小說。”
堀未央奈立刻掏出手機,一邊拉著山崎憐奈回到二期生中,讓她坐在自己身邊,一邊搜索小說的簡介和解析,專心致志地看了起來。看到一半又問學霸,“朱蒂就是喬若莎·艾伯特後來的名字?傑維·平萊頓就是約翰·史密斯的真名?”
山崎憐奈點點頭。
《長腿叔叔》是一本名著,人物解析和評價多如牛毛,堀未央奈看了幾篇後就明白了林真秀那兩句話是什麽意思了——希望兩人之間的感情是平等和單純的,期待自己能成長為一個自尊自重、獨立堅強的人,並不求回報。
看完放下手機後,她捂住臉,低下頭,生怕同期看到自己的眼睛已經蒙上了霧氣,從年初認識以來的每一個場景在腦海中像走馬燈一樣閃過,心裡又是甜蜜,又是難過。她很想打電話過去說:“我感激你,但一樣也喜歡你啊。”可是想到昨晚幾乎是明說的暗示,又鼓不起勇氣,萬般糾結,“為什麽做你妻子就必須那麽早隱退呢?”
“未央奈,你怎麽了?”
耳邊傳來鈴木絢音的聲音,她驚覺自己失態了,指尖輕移,偷偷將眼角的淚水抹去,再抬起頭,做出筷子君的表情,“我在養精神,等著接下來和你們鬧呢。”
說話間,眼角不經意看到乃木阪46之顏恰好從宴會廳門外進來,一個荒誕的念頭浮上心頭,“要是現在和白石桑一樣年齡就好了,那時二十八歲,隱退也就隱退了。”
白石麻衣的到來像是吹響了成員和工作人員密集到達的號角。沒多久,宴會廳內就變得人頭攢動,熱熱鬧鬧,已達到的一兩百號人根據身份各自形成若乾個小圈子閑聊,經紀人扎成一堆,一期生聚在一起,還有運營委員會的幾名高管坐在一塊兒。
堀未央奈隔著很遠看了一眼,那些人中有村松俊亮、今野義雄、菊地友,還有一個穿著黑色女士西服套裝的中年女性,
很久前曾見過一次的磯野久美子,立刻想起昨天的分析,心頭一緊,暗自道:“她怎麽來了?”不過觀察了一會兒後發現對方只是和今野義雄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話,偶爾回應一下村松俊亮,視線一直沒向二期生方向投來過,心情才漸漸放松。 這幾名重要人物的到來意味著慶功聚餐即將開始。沒多久,今野義雄就起身走到了宴會廳演講台上,拿起話筒咳嗽一聲,吵吵鬧鬧的室內立刻靜了下來,運營委員會委員長開始致辭,對這次夏巡成功表示祝賀,感謝所有工作人員和成員的辛苦。隨後,櫻井玲香也上台講了幾句,感謝工作人員的辛苦。最後是村松俊亮總結收尾,慶功聚餐至此正式開始。
乃木阪46的成員們在舞台上是視線匯聚的主角,但在這種場合下就是配角了。一期生中的TOP還好一點,二期生就是小透明。不過反正被放置很久,她們習慣了,也不和那些一期生混在一起,自顧自地聊天吃飯。
當那些成年人開始串桌敬酒,宴會廳內的氣氛逐漸開始熱鬧和喧雜時,一期生TOP為主的那一桌中有兩個人起身來到二期生這裡,找上了堀未央奈。
“堀,能單獨和你說幾句話嗎?”說話的是衛藤美彩,跟在她身後默不作聲的是生田繪梨花。
“果然來了。”堀未央奈心裡暗道,有了林真秀昨晚的提醒,倒也不慌,沉穩地點點頭,在同期詫異和擔心的目光中站起身,跟著兩人走到宴會廳一角的空桌邊。
“聽生醬說,她昨天公演前和你道歉了,這挺好,大家是隊友,有什麽不愉快的事,說開來就好。我還說了她呢,說她道歉太遲。”衛藤美彩笑著先開了口,又瞪了生田繪梨花一眼,逼著後者老老實實地低頭,像是認錯的樣子,視線這才轉回,看堀未央奈默不作聲,隻好繼續獨角戲下去,“只是後來發生了一點小誤會,你該知道了吧?”
堀未央奈不好再裝聾作啞,簡單地答道:“林夜裡給我打電話說了。”然後,如願以償地看到對方的笑容有點僵,心裡痛快極了——她故意把誰打過來的說反,還刻意強調是夜裡,就是想要刺激下這個竟然插足自己和林真秀之間的色氣前輩,要不是去酒吧這件事算得上秘密,她也很樂意說出來炫耀下,氣瘋對方。
“真的是誤會。堀能不能向林……桑解釋下,原諒生醬呢?”衛藤美彩面不改色地接上話,只是牙根已經開始癢癢——堀未央奈敢不加“桑”直接叫“林”,那是因為林真秀給她撐腰等若半公開兩人的關系。衛藤美彩要是跟著這麽叫,那就是在自曝了,邊上可有著一朵大喇叭花,她不敢為了爭一口氣賭自己的運氣夠不夠好。
“我和林說過可能是個誤會,他應該不會再計較吧,如果不放心的話,我現在就給他打電話,再解釋一下。”堀未央奈毫不遲疑地說。雖然昨晚徹夜難眠於那個兩難,沒有心思考慮該其他事,但先敷衍下總沒錯,大不了慇懃無禮嘛,她也會。
衛藤美彩也不知道對方是否明白自己說的“原諒”是什麽意思,但答應這樣爽快肯定是不包含自己想要的東西。所以,先是催著生田繪梨花道謝,然後直接挑明,“要緊的是,可以讓生醬不去卓韋國嗎?也別讓今野桑生氣。”
這件事,堀未央奈就不能隨便答應了——就算未來會走向林真秀說的第三個選擇,也不能現在就一口應承下來。什麽是待價而沽,她還知道。於是先說:“林的事,我不敢插手。”然後反將一軍,“衛藤前輩也去過卓韋國,林在《SIXTEEN》決賽那晚還誇獎過衛藤前輩呢,如果要勸林,衛藤前輩的面子應該比我更大吧。要不衛藤前輩先給林打個電話問下?”
衛藤美彩哪敢冒險,含糊著岔開話題,讓堀未央奈看出問題來:連打個電話都不肯,隻催著我去勸,是怕林生氣嗎?隨即開始琢磨:如果是,該怎麽應對最好?接著,很自然地想起“人的本質是社會關系的總和,社會關系決定了身份,身份決定立場,立場決定了行為”這句話,下意識地開始選擇自己在這件事裡適合的身份。
是二期生還是乃木阪46成員,是外務部門在乃木阪46的觸角還是林企畫官的人?眾多身份在她腦海中飛舞交錯,她的視線也漸漸緊隨著“我是林企畫官的人”上下翻飛。像是生出幻覺一樣,這個身份宛若蝴蝶拍著翅膀,在幾次一張一合後,幾個字攪成了一團,而當分開再排列時,神啟般變成“林企畫官是我的人”,讓她覺得眼前豁然開朗,立刻醒悟過來該怎麽做了。
“我明白衛藤前輩的要求了,讓林放手這件事,我現在就可以答應。”堀未央奈打斷衛藤美彩正在勸她的話,給了前輩面子後轉向生田繪梨花,“讓今野桑不生氣是件很難的事,林如果問我,為什麽要他這樣出力,我該怎麽回答呢?”
見被問的人面有不解之色,堀未央奈不等回答,站起身說:“生田桑不明白的話可以問別人,我等著回答。”然後,微微欠身行禮,轉身離開。
生田繪梨花視線收回,轉向衛藤美彩,“美彩前輩,堀是什麽意思?”一會兒後得到了回答,“她要磯野桑給她一個去說服林桑的理由。”說到“理由”時,聲音還加重了一點,讓她恍然。
回到二期生一桌後,堀未央奈立刻找山崎憐奈谘詢。
“如果有人覺得你開價太高,可以用什麽看起來很有學問的典故告訴對方,這東西價值其實更高,完全值得?”
學霸想了想,給了個答案。
堀未央奈雖然記下了,但不是很滿意,又問:“如果對方因此問你這樣開價不怕得罪人嗎?該用什麽典故或故事擋回去?”說完又補充了要求,免得回答像第一個那樣不太合乎某人的背景,“一定要用華和夏的典故,能看出說的人地位、氣勢的那種,最好還能顯得很有決心。”
學霸不明所以,還好她對華和夏歷史很有興趣,思索良久後竭力找了個答案。然而這個答案使用華和夏古代的文言文,學習一塌糊塗的笨蛋少女怎麽可能當場記住。不得已,找學霸要了典故的說明鏈接,複製出漢字、用假名標注的發音和曰語解釋保存好,時不時看一眼,反覆默默背誦。
接下來二期生這一桌就沒人再來打擾了,一群少女交頭接耳地聊著,偶爾打鬧一下,直到慶功聚餐結束。等運營中的那幾名高層先行離開後,她們也起身準備回去,走出宴會廳後,一名堀未央奈熟悉的會社工作人員攔住了她,指著宴會廳附屬的休息室說:“堀,有人想要見你下,跟我來。”
二期生們都有點吃驚地看過來,唯有被找的人鎮定如初,和同期打了個招呼,讓她們先走,隨後跟著來到休息室外。那名工作人員敲了敲門,在一個明顯是女性發出的“請進”聲中,推開門示意她進去。
堀未央奈悄悄地深吸一口氣,神態自若地走進休息室,一眼就看到了盡頭處那名意料之中的女性——秋元康事務所的磯野久美子,太田製作事務所的千金,生田繪梨花在乃木阪46中最大的支持者。
一個人坐著,一個人站著,就這樣對視了一會兒,最後是磯野久美子先開口,“堀,坐。”
堀未央奈克制住有點緊張的情緒,點點頭,平靜地在磯野久美子的左手側沙發上坐下。
休息室內又是長時間的沉默,最後還是磯野久美子先開口,“要能勸林企畫官收回成命,下一單讓你回選拔,怎麽樣?”
堀未央奈看著對方,聽著那簡單而直接的話,情緒有點複雜。她以前見過磯野久美子,那時看起來距離很近,但心裡明白實際很遠。她以前聽過磯野久美子慰問的話,客氣有禮,但明白那只是雲上人在營業。相比之下,磯野久美子今天的態度有些冷淡,言辭也沒有曰本人一貫的婉轉,但她卻感到渾身舒爽,心情愉悅。
林,她默默念著這個名字,給自己注入勇氣,從容地開口,“謝謝磯野桑好意,不過我更想用全切來證明自己有資格回選拔。”
磯野久美子深深看了對面這個少女一眼,見對方並不膽怯地回望過來,心裡有了數,不動聲色地問:“那你想要什麽?”
堀未央奈壓製住猛地加速的心跳,開出了條件,“這一單一個二期生沒有,大家都很難過。我做夢都在祈願,不算我,從下一單開始,每一單至少能有兩個二期生進選拔。”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磯野久美子臉色沉了下來,身上散發出一股威勢,有若實質地壓向堀未央奈。然而,既然走出了這一步,後者就不會再回頭,甚至面對這種居高臨下的態度,只會生出逆反心理,讓她更進一步反抗。
“知道。”堀未央奈乾脆利落地答道,再不無挑釁地加上一句,“不是磯野桑讓我說的嗎?”
磯野久美子輕蔑地問:“你覺得你有資格提出這個條件嗎?”沒想得到一個很不曰本式的回答,嘲諷味十足,“沒資格的話,磯野桑也不會叫我來吧?”
“看來你under的center當得挺開心。”磯野久美子過了會兒淡淡地說。結果又被有力地反擊了。“開心不開心不敢說,多了不少時間練演技倒是真的,五月《那朵花》真人SP試戲沒能通過很遺憾,最近能這樣練演技,倒是讓我覺得下半年應該有點收獲。”
磯野久美子沉默了一會兒,終於輕歎道:“堀,獅子大開口不是一個好習慣。”
“她軟下來了!”堀未央奈心中生出勝利的喜悅,表面上卻不以為意,“試一試有什麽壞處呢?反正我也沒什麽可以失去的。而且,磯野桑會找我,不就是知道我明白其中的價值嗎?”
磯野久美子微微搖頭,“你還年輕,你以為的未必就是真的。”
“有人和我說過一個故事,凱撒被奇裡乞asia海盜綁架的故事。”堀未央奈沒直接回答,自顧自地說,“如果只是馬略的支持者,那麽二十塔蘭特確實是獅子大開口,但如果是未來的愷撒大帝,五十塔蘭特也不能體現他的價值。”
說完,她對著磯野久美子微笑,看得後者也笑了起來,在這場見面中第一次用嘲諷地語氣回敬,“那些海盜最後可是被釘上十字架的。”
“吾曰莫途遠,吾故倒行而逆施之。”堀未央奈從容地再次回敬過去,雖然發音不是那麽標準,但對曰本人而言已能聽出用的是漢語。磯野久美子神色一肅,想了下說:“你先坐著,等我一會兒。”隨即起身走出休息室,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取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
“吾曰莫途遠,吾故倒行而逆施之。”她先是重複了這句話,然後問,“這是華和夏語嗎?”得到了回答後,又問:“這句話是什麽意思?誰說的?說這話的人可能是什麽身份?”
等掛了電話,她沉吟了一會兒,做出決定。
“太田希望除此之外,還能獲得林企畫官的友誼,”回到休息室的磯野久美子開門見山地提出了要求,給出了底線,“第13單一個二期生都沒有,下一單就要進兩個,今野桑和村松桑會覺得奇怪,所以必須慢慢來。你第12單個握會表現不錯,第13單只要不給你開三十部,全切問題不大,第14單就能順理成章讓你回選拔,等到了第15單,除了你之外再給二期生一個選拔也不讓人感到意外。到了第16單,除你之外再給二期生兩個選拔。這是最後的結果,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非常感謝磯野桑。”堀未央奈起身深深鞠躬,等站直後做出保證,“生田桑一定不會去卓韋國的,今野桑也一定不會發現的。”
磯野久美子點點頭,但並沒有接話。
“如果能給林企畫官一個台階的話,我想會更順利一些。”今天有若神助的堀未央奈強忍著心中的激動,開始挖坑——衛藤前輩、松村桑、白石桑,還有誰?西野桑!對了,林上課時還說去過齋藤桑的握手會。你們啊,這次一個都跑不了!
“你說。”磯野久美子沉默了下,開了口。
…………
從休息室內出來,堀未央奈就無法再支持住臉上淡然的表情了,此前心中充滿的勝利喜悅也被烏雲籠罩起來,磯野久美子說的最後一句話在她腦海中盤旋,猶如可怕的詛咒。
“堀,你真覺得林企畫官這樣的精英官僚會一直對你保持興趣,甚至會和你結婚?藝能圈才是你能走的路,而乃木阪46則是你的以立身之本。”
雖然感情上極其厭惡這句話,明白不過是一種變相的曉之以理,引誘她堅定自己是秋元康一系成員的身份,按照昨天林真秀說的,在次世代到來後,秋元康一系對乃木阪46能有更強的控制力,同時也以此與代表外務部門勢力的林真秀保持和睦關系,但理智卻告訴她,磯野久美子說的沒錯。否則,她也不會昨夜聽到那個暗示後心中就是一沉,接著就是輾轉反側,徹夜難眠了。
她確實相信那個男人對自己的感情很真誠,昨晚的暗示也是對兩人的交往將以結婚為前提的另一種承諾,自己絕對撞上了人生中的超級大運。可一旦想到要做全職主婦,她依然無比害怕,就會捫心自問:撇開曾與奶奶許下成為出色的女優的願望,也是自己最想實現的夢想不談,林的未來注定會步步高升,遇到的誘惑也必然不斷增多。現在感情濃烈,所有矛盾都可以掩蓋,可十幾年後,感情淡了,自己青春不再了,又因當全職主婦長期脫離社會和他難有共同話題了,兩人之間的感情到那時還能維系下去嗎?家庭還能穩定地存在嗎?
想到那種情況下可能的結果,她就不寒而栗——自己到2020年肯定攢不夠保障生活的存款,身為更新換代極快的偶像,結婚隱退後就很難再回藝能圈。那麽,在失去丈夫之後,一個單身、缺乏技能、脫離社會很久的中年女性還能獨立生活嗎?
想到母親獨自撫養姐姐和自己的辛苦,想到去年記錄片《女性貧困》中那些離婚女性的悲慘生活,她就發自內心地不願在有足夠安全感之前結婚,甚至生出一股向那個男人傾訴的衝動,“不是每個女藝人都願意當山口百惠桑,那是因為她們不止難以割舍藝能圈的光鮮亮麗,而且也不敢賭自己的丈夫會是三浦友和桑啊。”
可是,這股衝動剛出現就消失了,因為她完全沒有拒絕的勇氣和放棄的決心。
她是非常喜歡那個男人的,尤其是昨天感受到那份溫柔的體貼和今天得知對那句話中包含了怎樣的期待後,不敢想象自己失去這份感情會悲痛成什麽樣。她也清醒地知道,不可能再有機會遇上和這個男人一樣的社會地位高、性格好,和自己又有感情,肯定能成為好丈夫的玉之輿。她更害怕去想,自己拒絕和放棄之後,接下來和二期生會面臨怎樣的反噬——從松村沙友理到生田繪梨花,從今野義雄到磯野久美子,她有了林真秀的支持後,得罪的人太多了。
但是,為什麽自己就是那麽不甘心呢?為什麽不願意賭婚後生活會一直美滿呢?在這種情緒的推動下,她甚至開始疑心林真秀昨晚說的“全身心相信一個能獨立思考的存在是非常危險的,無論是否有危險”都是在暗示什麽,例如是不是在隱晦表示自己不敢承諾在眾多誘惑下一定會忠於婚姻呢?不說別人,那個可惡的一期生前輩松村沙友理可是當過愛人的,看得出也是在一旁虎視眈眈,如果這女人不要臉,就算自己和林真秀結婚了,依然來勾引呢?
她的心沉甸甸的,腳步也沉重萬分,只是憑借著下意識,慢慢地向宴會廳所在二樓的樓梯方向走去。然後,她就看到自己的同期靜靜地聚在樓梯口,一個都沒有走,甚至那個一直主動和一期生混的零期生都在,看到自己走過來後,齊刷刷地望向自己,神色各自不同,但都包含了關心。她的眼睛立刻濕潤了,隻覺得自己所有的辛苦都得到了回報,籠罩在心頭的烏雲知趣地暫別,一瞬間的心境澄明幫助她做出了決定。
對不起,林。我現在還不能下決心隱退,但我也不能放棄你。 即便你以後生氣,覺得我一直在騙你,我也必須這樣做。不過你可以放心,除了結婚、隱退之外,衛藤前輩、白石桑、松村桑她們可以給你的,我也一樣可以給你,隨時隨地都可以,什麽都可以。
堀未央奈的視線從同期們的臉上一一掠過,鈴木絢音、北野曰奈子、伊藤卡琳……最後落在了表情有點木,但仔細分辨還是能看出眼神中有著關心的佐佐木琴子臉上。
對不起,琴子。就算你不願意幫我,我也不得不逼著你幫我了,誰叫只有你才能陪我去上課呢?有你在,林以後要是生我的氣,也不會遷怒到所有二期生頭上吧。想起來了,今天都九月了,那件吊帶紅裙超貴的,花了我好多錢,你再不穿出來美麗一下,就要等明年夏天才能穿了,我說的對不對?
她心裡憤憤地撇了撇嘴,恨恨地暗道:“林……不對,喜多桑說你是林式部說錯了,把我調教得不能離開你,該是光林氏才對。你這個光林氏,先便宜你幾年,等我什麽時候能隱退了,再和你算舊帳。”
話雖狠,但隨著這個念頭,她的心還是不由自主地飛到了林真秀的身上,分外柔軟。
“林現在在哪裡呢?正在做什麽呢?”
有時候,不知道是一種幸福。因為,此刻的林真秀正在一家餐廳中,以地主的身份請客,吃的是乃木阪46成員們最愛的烤肉,請的是她們未來隊友的姐姐和母親——久保萬裡子同學在久保正子女士的陪同下,已於當天中午抵達東京,網紅臉少女為期四個月的進學塾補習生涯正式拉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