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帽男駕車前行。
在經過一條河時,他猛打方向盤。同時,迅疾打開車門。
車入水,他已經在門外。
雖然在河水中,但對於一個訓練有素的專業特工而言,這是小菜一碟。
他很快遊出水面。
他並沒離去,而是站在岸邊,靜待黑信昌的生死結果。
黑信昌,身邊沒有外人,不需要隱藏實力。他三下五除二就打開車門,也順利衝出車外。
他沒有探出水面。
他在水下向前遊,一直遊到禮帽男的視線之外。
隨後,他冒出腦袋,繼續前遊。
大約兩千米後,他爬上岸。
在附近的公路上,他攔截一輛回城的車,逼迫車主送他到特高課。
傍晚時分,他抵至特高課。
黑信昌衝下車後,疾步奔向課長辦公室。
然而,在課長辦公室,他沒見到百目鬼九郎。
百目鬼九郎去審訊嫌疑人了。
五個嫌疑人,均在一個單獨的小樓上。
這小樓,名為崇德,來源於傳說中的日本第一大魔王崇德上皇。
崇德樓前,重兵把守。
黑信昌奔至樓前,讓衛兵稟報百目鬼九郎,自己有要事求見。
衛兵,並非特高課的,而是百目鬼九郎專門從憲兵司令部請調過來的。
衛兵不認識黑信昌,一副待理不理的模樣。
黑信昌見怪不怪。他清楚如何打發對方。
於是,他轉身返回,直奔衛生室。
衛生室,這個時間,正常情況下,都下班回家了。
黑信昌就是去撞運氣。
幸好,馬葳蕤在。
馬葳蕤正在給一個外勤人員看病。
黑信昌陪著笑,親昵的口氣:“葳蕤——”
“工作期間,禁止扯淡!”
馬葳蕤冷言打斷他。
“我有要事,想——”
黑信昌沒停止“扯淡”,但馬葳蕤當即氣惱地把手中的聽診器拍在桌上,還怒視他。
黑信昌訕笑,住口不言。
這時,那個病人鼓掌稱讚:“好!對這種人,就應該教訓教訓他。馬主任,我支持你!”
病人是誰?
就是上次被黑信昌治殘的那個。
他對黑信昌的恨,那是恨的牙根癢。
現在,黑信昌被馬葳蕤訓斥,他一百個支持。
他用力鼓掌,為馬葳蕤喝彩。
還好,馬葳蕤製止了他。
“老苟,好了,我們繼續。”
馬葳蕤繼續為這個外勤,也是老苟看病。
而黑信昌則在旁等候。
不知是故意,還是老苟病情複雜,馬葳蕤又耗了十分鍾都沒結束。
黑信昌等不及了,焦急說:“葳蕤——”
“葳蕤?”
馬葳蕤輕蔑瞟他一眼,“葳蕤是你叫的嗎?馬主任!”
“就是就是,必須馬主任!”老苟插言。
黑信昌懶得理老苟,而是開門見山:“葳蕤,借我一點兒錢。”
“不借!”
這話,不是馬葳蕤,而是老苟。
老苟似乎是被借錢人,他憤憤而言:“借錢沒有,要命一條!”
黑信昌怒了,一腳踹過去,呵斥:“八嘎你娘,關你屁事?”
老苟被踹倒在地。
他天生的奴性,並不敢發狠,而是躲在馬葳蕤身後。
馬葳蕤呵斥黑信昌:“住手!”
“我動手了嗎?”黑信昌反駁。
的確,他沒動手,只是動腳而已。
馬葳蕤惱怒地把治療工具摔在桌上。
黑信昌沒退讓,他再次借錢:“葳蕤,我有要事,借一點錢。”
“不借!”馬葳蕤冷冰冰回答。
“好樣的,馬主任!”
老苟再次為馬葳蕤喝彩,並衝黑信昌豎一個中指。
馬葳蕤沉吟一下,好言安撫老苟幾句,又開了一些藥,打發他走了。
隨後,她收拾一下,也準備回家。
黑信昌堵住門口。
馬葳蕤瞪他一眼:“玩無賴嗎?”
黑信昌陪著笑,還哀求的口氣:“葳蕤,我真有要事,需要錢。”
馬葳蕤輕哼一聲:“我再提醒你,叫我馬主任。”
黑信昌吧唧一下嘴,點點頭,說:“馬主任,如果黑副主任之前有得罪你的地方,請你多擔待。”
馬葳蕤輕蔑的目光,說:“說實話,你真沒得罪過我。是我看不慣你,是我得罪你!哼,我就不明白了,我姐姐為何嫁給你一個窩囊廢!”
黑信昌誠實的神情,答:“是嶽父大人的安排。你去問他吧。”
“你——”
馬葳蕤一聽黑信昌提到自己的爹,立刻氣虛。但她語氣上不服軟,“少拿我爹壓人。”
“不敢,不敢,我就是如實回答你而已。”黑信昌低人一等的模樣。
然而,他提到的馬葳蕤老爹馬定將,著實壓住了馬葳蕤。
馬葳蕤不滿地問:“多少錢?”
黑信昌欣喜,答:“二百元。”
馬葳蕤眼睛一瞪,呵斥:“你不說借一點錢嗎?這是一點嗎?”
黑信昌嘿嘿笑,無奈的神情。
馬葳蕤狠狠掏出錢包,用漂亮的手指夾出一遝鈔票遞向黑信昌。
黑信昌喜笑顏開,探手去接——
鈔票倏然縮回去了。
馬葳蕤把錢塞回錢包。
她悻悻而言:“錢借給你,就是肉包子打狗。不借了。”
黑信昌趕緊發誓:“葳蕤,你放心,我一定還你,加倍還你。”
馬葳蕤反問:“你薪水那麽高,我姐非但不花你錢,還經常補貼你,你為何借錢?”
黑信昌解釋:“我不是沒錢,是錢在家,我來不及去取。”
話畢,他送給對方一個誠實可信的神情。
而馬葳蕤,則目視他,深不可測的目光。
二人突然間誰也沒言語。
“你說。”
“你說。”
二人同時示意對方。
“我說什麽?”
“我說什麽?”
二人又同時問對方。
刹那,又沉默了。
兩人大眼瞪小眼。
終於,馬葳蕤冷言呵斥:“你還沒告訴我為何借錢。”
黑信昌呵呵笑,解釋:“我借錢是要打點看守崇德樓的衛兵。”
嗯?
馬葳蕤詫異的目光,她試探性地問:“你——你是黑桃A的同黨?你要救黑桃A”
“哪兒跟哪兒啊!妹子,你想多了!”黑信昌擺擺手,“我是想見課長。”
頓了頓,他補充,“課長在崇德樓審訊嫌疑人,我有要事見他,衛兵不通報,我隻好用錢賄賂他們。”
“什麽事,如此著急見課長?”馬葳蕤更詫異了,“這可不是你風格啊!你平時,課長見你,你都是慢慢吞吞的,慢條斯理的,漫不經心的,滿不在乎的,像老慢牛,老蝸牛——”
“哎哎哎,葳蕤,妹妹,你再說下去,老烏龜就出來了。”黑信昌打斷她。
嘻嘻……馬葳蕤鮮有的嬉笑起來。
但隨之,她就趕緊把臉一板,呵斥:“馬主任!馬主任!馬主任!給你說多少遍了,葳蕤不是你叫的,你不配!”
“好好好,馬主任,我實在沒時間了,求求你,趕緊把錢給我吧?!”黑信昌作揖鞠躬。
馬葳蕤臉色緩和了,重新把錢掏出來。
黑信昌急忙去拿——準確而言,是搶,或者說,奪。
然而,馬葳蕤卻突然把持錢之手放在身後。她追問:“你還沒告訴我,因為何事見課長。”
黑信昌簡單告知她自己被龜田丹誣陷,為龜田丹買褲子,被軍統挾持,機智逃生這一系列過程。
“怪不得你一副倒霉催的熊樣兒呢!”
馬葳蕤打量黑信昌,幸災樂禍的神情。
黑信昌沒言語,而是探手奪錢。
馬葳蕤疾步退後,躲開了他。
黑信昌撇一下嘴,質問:“借你個錢,有這麽難嗎?”
馬葳蕤面色一沉,教訓:“我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嗎?我也是天天加班掙來的。加班就能掙到嗎?我上個月天天加班,課長才多發五塊錢。借錢難?那是因為人家掙錢更難!”
頓了頓,她氣呼呼把錢塞回錢包,“這世道,真是的,借錢的都是大爺!”
見她生氣,黑信昌急忙賠禮道歉,最後,又搬出了馬定將。
馬葳蕤,再次軟了。
但她卻不會輕易就范。
她詭異一笑,說:“把你金槍送給我。”
金槍?
黑信昌一怔,說:“借你二百塊錢,我賠一把金槍,我虧到跳樓!”
馬葳蕤退讓, 說:“金槍給我,錢你不用還了。”
黑信昌猶豫一下,說:“可是,金槍我準備送給你姐姐的。”
聞言,馬葳蕤冷哼一聲,推開黑信昌,奔向門外。
“送你,金槍送你。”
黑信昌似乎下了決心。
如此,馬葳蕤轉身返回,探出潔白的手,討要金槍。
“金槍在皮包裡。”黑信昌解釋,“皮包在汽車上。汽車在河裡。”
馬葳蕤沒言語,轉身又走。
“我見課長,就是帶人去打撈汽車。”黑信昌告知。
馬葳蕤駐足不前。
她略一沉思,說:“我與你一起去,拿到皮包後,當場把槍給我。”
“好!”
黑信昌毫不猶豫允諾。
……
黑信昌打點衛兵後,順利見到百目鬼九郎。
百目鬼九郎狐疑的表情,問:“你難道不知崇德樓是禁地嗎?你來這裡,是打黑桃A的主意嗎?”
話畢,他抿一口小酒,微醺的目光裡充斥著詭異和狠毒。
黑信昌趕緊解釋:“課長,我有要事匯報。”
隨後,他告知其詳情。
而在他表達了打撈汽車的想法後,百目鬼九郎立刻答應。
他讓少佐飯塚一童帶隊前往。
他一再叮囑,“一定要從汽車上尋到軍統的蛛絲馬跡。”
隨後,黑信昌帶路,飯塚一童等人跟隨,前往出事地點。
當然,馬葳蕤也坐車同去。
然而,他們抵至目的地後,卻發現汽車不翼而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