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胡小軍就被轉移到九號特殊病房。
轉移時,莫說黑信昌等人,就是百目鬼九郎都是親自上陣。
妥善安排好一切,百目鬼九郎便返回特高課了,畢竟,那裡還有五個黑桃A的嫌疑人等著他審訊呢!
馬葳蕤,依照百目鬼九郎的要求,住在病房內室。
飯塚一童,則親自帶人看守。
龜田丹,暫且返回他自己的病房了。
至於黑信昌,真的在病房門口,打地鋪。
但他也就睡了一個鍾頭,天就亮了。
隨後,他作為主外的專職醫生,一通忙活,把醫藥及器械什麽的,送入病房內。
他表演得很真,以至於許多人都相信胡小軍依然活著。
甚至,貞子還嘲諷他:“人家要是死了,肯定是你治死的,誰讓你是黑心腸呢?”
“我是黑心腸,我又不是黑無常,”黑信昌打著哈欠說,“閻王讓他三更死,我就是白心腸,也防不住啊!”
頓了頓,他反諷貞子,“美麗的貞子小姐,美的能讓櫻花凋落的貞子小姐,你今天臉上塗的脂粉也忒厚,機關槍都打不透!”
“爬一邊兒去!”
貞子俯首而去。
黑信昌望著她背影,笑言:“貞子小姐,山田美惠子抓花了你的臉吧?你不能服輸啊!你喝一缸醋,去找她,報仇雪恨!”
“爬一邊兒去!”
貞子拋給他一句話,消失在走廊盡頭。
黑信昌又打個哈欠,伸個懶腰,呆坐在凳子上。
他有些愁,如何才能救出黑桃A呢?
關押嫌疑人的崇德樓,重兵看守。僅憑自己的力量,根本難以救人。再者,就是救人,也不知誰是黑桃A啊!
思來想去,他決定執行原計劃,把龜田丹打造成黑桃A。
百目鬼九郎不是不信嗎?
謊言重複一千遍就變成真理!
黑信昌要發揚一百天不拉屎——堅持不懈(泄)的精神。
可下一步怎麽做呢?不能再玩簡單的撲克牌伎倆了。
這時,他無意中看到了飯塚一童,看到飯塚一童想到了他從魚梅梅家搜到的記載有特殊符號的記事本。
特殊符號?
黑信昌心裡一喜,他決定,也玩一個特殊符號。
想到這裡,他歡喜起來。
正好,早餐送到,他便胃口大開,狼吞虎咽一通。
見狀,飯塚一童呵斥:“黑心腸,讓你去給葳蕤君送飯,你自個兒一掃而空,作為男人,有點風度好嗎?”
“我就是個漢奸,漢奸要什麽風度?”黑信昌滿不在乎。
“黑心腸,你不要這麽無恥好不好?張嘴閉嘴我是漢奸,”飯塚一童不滿了,“漢奸怎麽了?漢奸也是帝國的好朋友!你這人,自個兒是一天大的漢奸,卻整天磕磣漢奸,讓人以為你是抗日分子一樣。”
“他就是抗日分子!”大鼠插言。
黑信昌白他一眼,冷哼一聲,說:“我要是抗日分子,我抱一堆手榴彈,早和你同歸於盡了,對了,再拉上飯桶,還有課長。”
“得得得,你消停兒點吧。”飯塚一童懶得理他了,又給他一份早餐,“去,送給葳蕤君。”
黑信昌打個飽嗝兒,端著早餐進入病房。
馬葳蕤正對著窗戶發呆。
黑信昌叫了幾聲,她沒有應聲。
隨後,她重重歎息一聲。
黑信昌眼珠一轉,說:“馬主任,
你可憐軍統?” 馬葳蕤端起牛奶輕喝一口,沒理睬他。
黑信昌冷笑:“你可憐軍統,指不定是軍統的臥底。對了,我想起來了,那天晚上,課長給我安排新任務後,你在我宿舍——最近忙,我竟然忘這茬兒了,我再見到課長,我一定向他告你的狀。”
“無聊。”
馬葳蕤淡淡地應了一聲。
她依然不緊不慢地吃早餐。
“姐夫,你去給我買幾份報紙吧?!”馬葳蕤輕輕一笑,語氣柔和。
呵呵……黑信昌笑了,說:“葳蕤啊,你這樣不好,用人時柔情似水,不需要時,一腳踢開,很不好!”
“唉,好無聊,姐夫,你隨便買,什麽報紙都行,多買幾份。”馬葳蕤似乎沒聽見黑信昌的話,自顧自言。
黑信昌正想出去呢,便推托一番後,答應了她。
不過,他讓飯塚一童派人保護自己。
飯塚一童相當不耐煩,說:“你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一邊兒玩去。”
黑信昌表達了不滿:“如果我被軍統的人挾持,你負全責。”
飯塚一童冷笑,說:“莫說被挾持,就是你嗝兒屁了,我也負全責。”
“你,你這人,太沒人情味兒了。”
黑信昌甩袖而去。
其實,他是欲擒故縱。無人保護,正合他意。
可走到醫院門口時,龜田丹一溜兒煙追上來。
“黑心腸,我要監督你。”
他氣喘籲籲,還萬分警惕的模樣。
黑信昌瞟他一眼,說:“帶槍了嗎?”
“帶槍幹嘛?”龜田丹摸摸腰間,“呀,忘帶了。”
黑信昌皺皺眉,說:“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嗎?我倆是軍統的眼中釘!我剛才讓飯桶安排人保護我,他死活不肯。你來了,正好啊!”
“我是監督你,不是你跟班兒。”龜田丹沒帶槍,有些心虛。
黑信昌歎口氣,說:“隨便吧,走,我們去買報紙。”
他拉住龜田丹,拉的死死的,向醫院外走。
龜田丹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望一眼醫院門外形形色色的人,忐忑不安說:“我們別出門,在門內,喊報童過來。”
“這弱智的招兒用你教我?”黑信昌向門外推他,“買一份報紙,這個可行。但馬葳蕤讓我多買幾份。何況,報童們,四處逛遊,守株待兔他們,待到驢年狗月了。”
“我去拿槍,我去拿槍。”
龜田丹掙脫黑信昌,轉身溜了。
黑信昌冷笑,心道:老子怕死,就不信你孫子不怕死。
黑信昌是真怕死,畢竟,任務沒完成。
因而,他站在門口,先警惕地掃視周圍。
車來人往,似乎沒有危險。
這時,一輛黃包車奔到他面前。
“先生,坐車嗎?”車夫很熱情。
“不坐!”黑信昌是吃幾次塹,終於長一智的模樣。
“先生,您是官老爺,腰纏萬貫的,黃包車都坐不起嗎?”車夫笑呵呵地說。
“兄弟,你這話說的,磕磣人嗎?”黑信昌似乎被激起來了,準備坐車。
但他一腳踏上車後,立即又退到醫院大門內。
“先生,您這是——”車夫不解。
“逗你玩,不行嗎?”黑信昌鬼笑。
車夫嘴巴吧唧一下,沒有說話。
他拉起車就走。
“儂個癟三,八嘎你姆媽!”
車夫丟給黑信昌一句話。
“八嘎你姆媽,老子揍你個鱉孫。”
黑信昌罵著,大步追去。
車夫並沒逃竄,而是挑釁似的衝他豎中指,“儂個癟三,當狗了不起嗎?”
“當狗怎麽了?老子當狗,有肉吃,”黑信昌很是理直氣壯,“你呢?你不當狗,你不還得拉老子這條狗嗎?”
黑信昌嘴巴上理直氣壯,腳下卻發軟發虛,因為他發現車夫不走了。
他一個激靈,對方是不是故意引誘自己?
想到這裡,他趕緊退回醫院大門內。
見狀,車夫更放肆了。他跑到距離黑信昌五米遠的地方,如潑婦罵街一般,拍著屁股辱罵黑信昌。
黑信昌心道:這孫子看來不是軍統的人,軍統的人,不會這麽不知好歹。
於是,他突然說:“兄弟,我坐你車,給你雙倍錢。”
嗯?車夫一怔,一臉不可思議的神情。
黑信昌掏出錢,說:“車錢先給你,如何?”
車夫猶豫了一下,慢慢走向黑信昌。
黑信昌笑著走向對方。
“剛才冒犯了,兄弟,我其實是想試探一下你是不是我仇人派來算計我的,別介意啊!”黑信昌解釋。
啊?哦——車夫似乎有些迷茫。
迷茫中,他接過了黑信昌的錢。
呸!
車夫突然衝著黑信昌吐口水。
黑信昌急忙躲閃。
趁此機會,車夫拉起車竄了,“儂個癟三,老子才不拉你個狗漢奸。”
黑信昌苦笑,八嘎,這車夫狡猾狡猾的!
雖然被騙了錢,但黑信昌絲毫不介意。他被騙的,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後一次。許多時候, 他故意被騙的。
也許,他在別人眼裡,不僅狗,還傻吧,又有幾個車夫上前,爭先恐後要拉他。
黑信昌掃視他們,發現其中一個車夫是大胡子假扮。
大胡子的偽裝術太差了。
黑信昌一眼就看出來。
於是,他急忙退到醫院大門內。
黑信昌不想去買報紙了。不能因為幾份報紙,壞了自己的計劃。
“號外,號外,特高課抓捕軍統臥底黑桃A……號外,號外,特高課抓捕軍統臥底黑桃A……”
突然,報童的聲音傳來。
特高課?軍統臥底?黑桃A?
這幾個詞刺激了黑信昌的神經。
黑桃A怎麽變成軍統臥底了?
黑信昌預感到不妙。
他向報童招手。
報童歡快而來,爽快遞給他一份報紙。
如此,黑信昌便在醫院大門內買到了第一份報紙。
他打開報紙,頭版頭條,果然是“特高課抓捕軍統臥底黑桃A”。
這篇新聞的大致意思是:
特高課精英黑信昌和龜田丹,在百樂門智擒軍統特工胡小軍,然後又審訊出軍統在特高課的臥底黑桃A,並於當夜將之抓捕歸案。
這篇新聞內容,不但張冠李戴,還把黑信昌和龜田丹狠狠誇讚了一番。
誇讚他們齊心協力,誇讚他們同仇敵愾,誇讚他們隨機應變,誇讚他們奪槍製敵——簡單一句話,誇讚他們有勇有謀。
看完新聞後,黑信昌氣得怒罵:“八嘎你個老酒鬼,坑死老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