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葳蕤,就是個醫生,橫插一杠子,讓所有人的目光凝向她。
她意識了什麽,解釋:“我不是替他求情,我是想說,這種較重的刑罰,這裡的備用藥物不夠,我需要帶一些回來,要不然,會出人命的。”
話畢,她打開藥箱,向眾人展示。
藥箱內,寥寥無幾的備用藥品及紗布繃帶等。
於是,百目鬼九郎便允諾她了。
這時,黑信昌請求:“課長,我去拿吧。”
百目鬼九郎微醺的笑容,說:“在我的記憶裡,你從沒見過拷到刑訊吧?現在機會難得,你留在這兒吧。”
黑信昌一副慫貨的模樣,說:“這玩意兒,太殘暴,我看著肉疼。”
呵呵……百目鬼九郎樂呵呵的笑容,抿了一口小酒。
他示意大鼠動手。
大鼠毫不客氣抽了哈八一鞭子。
哈八慘叫,很瘮人。
慘叫聲中,馬葳蕤疾步而去。
黑信昌,則目光轉向其他地方。
其他地方,有徐吉鳳、我孫子富貴、高橋下魚及伊藤杏子。
他們坐在一旁,沉默不語。
顯然,百目鬼九郎是在殺雞駭猴。
在五人中,哈八是最沒後台的一個。
哈八,能坐上特別行動處副處長,完全是靠個人能力。
什麽能力?
一是拍馬屁。這點很重要。
一是真槍實彈的拚殺。雖然他是個馬屁精,但個人能力是有的。特別是,他對抗日分子極其凶狠。
而且,這馬屁精,槍法極好,百發百中,彈不虛發。
他深得百目鬼九郎喜歡。
可是,在涉及核心機密上,百目鬼九郎依然不放過他,並且讓他當“雞”,以嚇唬其他的猴。
哈八雖然深得百目鬼九郎喜歡,但馬屁精都有個共同的特點:迎合上級,欺負下級。哈八也避免不了。
哈八平時沒少欺負手下人,包括大鼠。
大鼠此時正好有個公報私仇的機會。
他下手是真狠。每一鞭子,不帶出肉絲,他就會自責。
伴隨著鞭子,哈八慘叫連連。
黑信昌看著他,心道:從表面上看,這哈巴狗真不像是黑桃A。且不說他濫殺無辜,就這副慫樣兒!
他又掃視其余嫌疑人,他們,也是越看越不像黑桃A。
難道黑桃A不在五人中嗎?
但隨即,他否定了自己。
他相信百目鬼九郎。
百目鬼九郎,絕非表面上看到的酒鬼模樣,他能當上特高課課長,雖然主要倚靠馬定將,但其本人能力也是很突出的,否則,大本營不會批準。
百目鬼九郎死死咬住五個人,黑信昌判斷,黑桃A有可能真的是他們當中某個人。
既然如此,黑信昌就想盡快把龜蛋打造成黑桃A,以便為真正的黑桃A解圍。
於是,他再次向百目鬼九郎請求回日本憲兵醫院,去照顧龜田丹,從而伺機“陷害”龜田丹。
百目鬼九郎看看他,目光相當詭異。
他抿一口小酒,說:“信昌君,說實話,你不是醫生的料兒。但你能在關鍵時刻奪槍且擊斃李大力,證明你是有能力的。只不過,你的潛力沒被挖掘出來。”
頓了頓,他補充,“趕得早不如趕得巧,你既然在這兒,就順便歷練一下吧。”
話畢,他讓大鼠把皮鞭給黑信昌。
黑信昌急忙退後,還不斷擺手,
說:“課長英明,我雖然不是醫生的料兒,但更沒劊子手的天賦啊!” 頓了頓,他捋一下漢奸頭,訕笑,“說實話,我的能力,是吃軟飯。呵呵,就愛這一口。別的,真是力不從心。”
百目鬼九郎很淡定,微醺的笑容,說:“你是塊璞玉,需要打磨歷練,老馬就是這麽評價你的。我相信老馬不會看錯人。否則,他不會把女兒嫁給你。”
說著,他從大鼠手裡拿過皮鞭,親自遞給黑信昌。
黑信昌看看滿是血跡和肉渣的帶刺皮鞭,再望一眼慘不忍睹的哈八,他身體抖了幾抖。
當然,這抖,是做給別人看的,尤其是百目鬼九郎。
百目鬼九郎輕拍他的肩膀,給與鼓勵:“信昌君,我看好你,別讓我失望啊!”
黑信昌拎著皮鞭,腳步沉重地走到哈八面前。
哈八很識時務,急忙馬屁聲聲:“信昌君,哦,不,黑大哥,大哥,哥,親哥,我這人吧,嘴賤,之前得罪過你,我給你道歉。我發誓,從今以後,我就是你小弟,你讓我向東我不向西,你讓我搬磚我不和泥,哥,你下手時,輕點兒,輕點兒啊!”
哈八,沒辜負哈巴狗的大名。
他之前從沒把黑信昌放在眼裡,尤其黑信昌是勤雜工時。
風水輪流轉。現在,哈八落到了黑信昌手裡。
即便哈八比黑信昌年長幾歲,但他依然哥長哥短的套近乎。
黑信昌似乎不是個心眼兒狹窄之人。
他笑說:“老哈,你雖然不是好人,但畢竟我們都是一類貨色——漢奸,所以,我實在不忍下手。”
“那就別下手,千萬別下手啊!”哈八終於遇見一個不是好人的好人,一個與他物以類聚的漢奸知己,有些高興,就再三叮囑。
可是,他話音未落,那皮鞭就抽在他身上。
“哎呀你個黑心腸,說話不算話,騙老子。”哈八怒罵。
“我真不忍下手,更不想下手。”黑信昌很無辜的神情,“我也不知道怎回事,唉,我怕啊,我怕課長,我怕你,我怕你們,我怕……”
他又一鞭子抽過去。
鞭子收回時,一點血絲濺到了黑信昌的腦袋上。
他急忙放下皮鞭,衝徐吉鳳喊:“鳳姐,借你的小鏡子和小梳子,我打理一下髮型。”
“黑心腸,你務個正業好不好?”飯塚一童呵斥,“正拷打呢!”
“拷打是什麽正業啊!”
黑信昌嘟囔著,走向徐吉鳳。
“黑心腸,對於我們這些人而言,拷打,殺人,就是正業啊!”飯塚一童語重心長。
他的話,百目鬼九郎點點頭,給與認可。
“信昌君,請務正業!”百目鬼九郎醉醺醺的話。
他似乎喝酒喝高了。
他暈暈乎乎的,閉上了眼睛。
見狀,飯塚一童便主持大局。
他呵斥:“黑心腸,麻溜的,動手。”
黑信昌一邊對著鏡子梳頭,一邊應聲,“我是醫生,我的本職工作是救死扶傷,我必須遵守‘希波克拉底誓言’。”
希波克拉底誓言?
眾人樂了。
我孫子富貴嘲弄的口氣:“黑心腸,你是醫生嗎?你這黑心腸的醫生,你要遵守希波克拉底誓言,那是對希波克拉底誓言的侮辱。”
徐吉鳳揶揄說:“小黑,你還知道希波克拉底誓言?對了,希波克拉底是誰?是你大爺,還是你舅舅?”
這時,幾乎不言語的伊藤杏子,莫名其妙插了一句話:“是他乾爹。”
呵呵……徐吉鳳意味深長地笑起來。
而百目鬼九郎,雖然閉著眼睛,嘴角卻輕微聳動了一下。
黑信昌無所謂的態度。
他一邊認真打理漢奸頭,一邊自我解嘲:“我倒是想認希波克拉底做乾爹,但我這種黑心腸的醫生,會敗壞人家的名聲。所以,我想了想,我這種不學無術的人,還是當一個殺人不眨眼的特務好。”
話畢,他把小鏡子和小梳子還給徐吉鳳。
然後,惡狠狠揮舞皮鞭。
見狀,哈八恐慌,說:“哥,你是一個醫生,你必須遵守希波克拉底誓言。你要向葳蕤君一樣,認真研究醫術,積極上進,精益求精,努力做一個對社會對國家對民族有用的人。”
“我就是一個漢奸,我早已對不起社會對不起國家對不起民族了,”黑信昌高高揮起皮鞭,“所以,我想了想,我對不起你,也無所謂了。”
他的皮鞭狠狠抽在哈八身上。
哈八又是慘叫,歇斯底裡。
他怒罵:“黑心腸,你太黑心腸了,你下手太狠了。哪天你栽到老子手裡,老子一定加倍還給你。”
黑信昌笑笑,說:“你還做春秋大夢呢?我看你就是黑桃A。麻溜的,趕緊招了吧!”
隨之,他又是一皮鞭。
這一皮鞭,抽的角度不好,抽到了哈八的腦袋上。
皮鞭不但有血,還有毛發。
因此,他便對著徐吉鳳四人吹了吹。
那毛發,粘著血跡的毛發,飄飄悠悠飛向徐吉鳳他們。
徐吉鳳傾側一下身體,又是皺眉又是噘嘴,還送給黑信昌一個睥睨的目光。
我孫子富貴呵斥:“黑心腸,少嘚瑟,老子不怕你。”
黑信昌猛甩皮鞭,對我孫子富貴,樂呵呵說:“你肯定不怕我,但我現在代表的是課長,代表的是帝國,代表是天皇,你怕不怕?”
我孫子富貴臉色一暗,但隨之繼續裝大尾巴狼,說:“我永遠忠於帝國,忠於天皇,但你小心點兒,哼!”
黑信昌高高舉起皮鞭,滿不在乎說:“作為一個黑心腸的醫生,不用你提醒,我天天小心,夜夜小心,呵呵!”
話畢,他隨意地把皮鞭揮舞幾下。
啪!
皮鞭似是無意,卻又似有意,抽在了大鼠的身上。
大鼠慘叫一聲,捂著傷口怒罵:“黑心腸,你眼瞎嗎?”
“抱歉抱歉,我不是有意的,”黑信昌急忙道歉,“你也知道,這個我不專業。”
“你幹什麽專業?你是幹啥啥不行,坑爹第一名。”大鼠想揍黑信昌,卻在瞟一眼百目鬼九郎後,作罷了。
這時,他望見了進來的馬葳蕤,趕緊上前,請她包扎。
馬葳蕤卻吩咐黑信昌:“你,包扎。”
黑信昌拋下皮鞭,鬼笑著走向大鼠。
大鼠,爆退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