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通過和精靈們同行,心思敏捷的佛羅多也發現了不少當年比爾博都沒介紹給他的隱秘知識。
比如,自有身形輕便靈敏的精靈們只要有這個需要,他們也能做到跟霍比特人們行進時一模一樣的悄然無聲的走路效果。
在此之前,佛羅多還以為走路悄然無聲是他們霍比特人一族專有的特長能力呢!
而現在看來,精靈們不禁同樣擁有這項在常人眼中無比羨慕的神異特長,甚至不少精靈還比那些未經訓練的霍比特人們做的還要好得多。至少佛羅多覺得,眼前這支遊蕩著隊伍裡,便有不下於三位精靈走起路來比一旁的皮聘、山姆兩個小夥伴還要隱匿輕靈。
跟強忍著睡意,一門心思地觀察四周精靈們神奇本領特性的佛羅多不同,他的那兩位霍比特人小夥伴此刻則表現得各不相同。
漫長的行進路程中,習慣了在夏爾地區閑散舒適田園生活的皮聘自然是對這種長途跋涉頗不適應,或許是午餐時暢飲的葡萄酒令他困意連綿,他的步履也踉蹌了兩三次。
好在他們此時被細心的精靈們護在隊伍最中央,因而批評每次差點摔倒之時,都還有精靈們恰時伸出援手將他從踉蹌中拯救出來。
至於從小就夢想著碰到精靈的山姆,山姆走在佛羅多身邊,覺得自己彷佛身處夢中。
對於自己眼下不僅見到了精靈,甚至還因為和佛羅多的關系可以和精靈們一起同行,此時他的臉上已經說不出有多麽驚喜了。
隨著眾人的不斷前進,原先道路兩處的森林也愈發開闊。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了走出森林,有了對四周地理情況了如指掌的精靈們引路,三個霍比特人終於再也不用走走停停,時刻確認道路以及方向是否正確了。
爬過一個地勢還不算特別崎區的小山丘之後,眾人終於來到了一片平坦的灰草地。此時大家都累的是氣喘籲籲,腰酸背痛,出於難言的默契,幾乎不用佛羅多主動提議,精靈們便帶著他們在原地停下來休息,
精靈們在草地上坐了下來,低聲交談著,似乎先前佛羅多口中的黑馬騎士引發了這些精靈止不住地擔憂。
相比於緊張兮兮,時刻防備著一切的精靈們,佛羅多和夥伴們就放松多了。至今他們紛紛披著毯子和鬥篷,任憑睡意襲來。夜越來越深,山谷中的燈火跟著熄滅。皮聘枕著一團樹葉睡著了。
東方高掛著雷米拉斯星,又被叫做天網星。紅色的波吉爾星慢慢升起,彷佛火焰打造的珠寶一般。這可算是一處難得見到的美景,這也讓喜歡欣賞和歌頌自然之美的精靈們隨即以歌謠讚頌這美景。在精靈們的操縱下,樹下突然間迸出紅色的火焰來。
“來吧!”精靈們興奮地邀請聲驚醒了一眾霍比特人。“各位,現在可是美好的歡慶時間!”
皮聘坐了起來,不停的揉著眼睛。他打了個寒顫。“大廳中生起了火焰,也有美食供饑餓的賓客享用,”一名站在他旁邊的精靈說。
在這塊綠地的南邊有一個開闊處。綠地一路延伸進森林中,構成了一個像是大廳一樣的地形,屋頂是由老樹的枝丫充當,巨大的樹乾則像是雄偉的柱子羅列在兩側。
正中央處,早已升起了熱烈的篝火,兩旁的樹乾上也同樣插著耀眼的火把。精靈們繞著營火席地而坐,有些則是靠著樹乾坐著。更有些精靈忙進忙出地擺設酒杯,倒入飲料;還有些精靈則是布置碗盤,將食物鋪放其上。
“這實在很寒酸,”他們對霍比特人說,“因為我們住在離家甚遠的綠林中。如果你們有朝一日能夠來我們的家中接受招待,我們會用更周到的禮數款待你的。”
“在我看來,這已經好到足以舉辦生日宴會了,”佛羅多驚訝的說。
一段時間之後,皮聘發覺自己幾乎想不起任何有關當天飲食的記憶。唯一還殘留在他腦海裡的,只有精靈們俊美的面孔以及他們優雅至極的舞蹈。與此同時,他腦海裡還是記著一些精靈們特製的美味食物,無論是甘甜可口的水果酒,還是吃一口回味無窮的白麵包,都令當時的他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一旁的霍比特人山姆,也表現得比皮聘好不了多少。事實上,能跟自己夢想見到的精靈們共歌共舞,他已經高興地快要瘋了!
佛羅多跟著席地而坐,快樂的吃喝,和精靈們交談著。但他全副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對方談話的內容上。他懂得一些精靈語,因此十分專注的傾聽著。偶爾他也會對送食物和飲料給他的精靈用精靈語道謝。
不得不說,通曉精靈語可算是在精靈們那裡給佛羅多加了不少印象分。一場宴會下來,每個精靈提到佛羅多時可都是笑語連連,讚不絕口。
過了不久之後,吃飽喝足的皮聘與山姆兩人很快便陷入了沉睡。見此,精靈們們只能將他們放在樹下厚實樹葉所鋪成的床上。接下來的大半夜,這兩人都在沉眠中度過。
不同於自己兩個同伴的無憂無慮,身為時下統禦魔戒的持有者,佛羅多注定要擔心與關注更多事情。也正是因為這個願意,他主動找吉爾多交談,兩人甚至一直談論到了直到深夜。
他們討論了許多事情,時下發生的事情,已經過去幾十年裡夏爾四周的複雜局勢。
通過精靈吉爾多的仔細介紹,佛羅多從他那裡得知了複雜的局勢,傳聞中的黑暗大軍卷土重來,人類諸王國間征戰不休,大部分精靈早已遠走中土大陸。
聽到最後,佛羅多問出了那個一直以來困擾在他心底的問題:
“告訴我,吉爾多,自從比爾博離開之後,你有見過他嗎?”
吉爾多笑了。“有的,”他回答。“兩次。一次他就是在這裡和我們道別。但我後來又在距此甚遠的地方再和他不期而遇。”
似乎是有某些難言的苦衷,反正眼前健談的精靈在比爾博去向這個問題上不願意多談。即便問這個話題的是比爾博百分比信任的繼承人佛羅多,他也不願意將詳細的去向說出來。
“佛羅多,我能看出來你有不少心事去憂愁。”吉爾多說。“不過我已經從你的臉上,和你所問的問題中知道了一些。你準備離開夏爾,但你不確定自己眼下所走的道路是否正確,此次冒險的目標能否順利達成,以及最重要的,你能夠平安回到故鄉夏爾,這些都令你彷徨且猶豫不決,對吧?”
“你說的都沒錯。”佛羅多說;“但是我以為我的遠行只有甘道夫和我的同伴山姆知道。”他低頭看著發出低微鼾聲的山姆。
“你放心,即便那魔王再厲害,也別想從我的口中得知這秘密分毫。”吉爾多說。
“魔王?”佛羅多吃了一驚。“難道你還知道我為什麽要離開夏爾?”
“這我倒是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為何魔王的手下會追蹤你,對你展示出這麽強烈的興趣。”吉爾多回答,“即使我覺得這很不尋常,不過他的目標真的就是你。我必須警告你,或許你要走的路有很多不可偵測的潛在危險等著你呢。”
“你指的是那些騎士?也對,那你能否告訴我,那些黑馬騎士到底是什麽東西?”
“甘道夫沒有告訴過你嗎?”
“從來沒有。”
“那我想我也不該多說些什麽,否則你可能會因為可怕的真相而失去正確的判斷力。在我看來,你眼下的時間可謂是十分緊迫,你現在得要盡快趕路,不能停留,不能回頭。夏爾,對你而言,已經不再安全了。”
“真的?!你說的可真夠恐怖的,但我相信你的判斷。”佛羅多不安的說。“我當然知道前方有危機潛伏,但我沒料到連在我們的夏爾都會遇到這些恐怖的事情。難道霍比特人已經不再能夠安心的從臨水區走到河邊了嗎?”
“沒有任何事是永恆的,我親愛的精靈之友。”吉爾多說。“即便這個話題的主題放在夏爾身上也一樣,常人眼裡永遠安全的夏爾也會遭受敵人窺伺,不再安全。世局動湯、時代變遷,你可以把自己關在小圈圈內,卻不可能永遠阻止他們進來。”
“我明白,但我心中還是一直認為這裡是安全和溫馨的。我現在該怎麽辦?我的計劃是準備秘密離開夏爾,悄悄前往瑞文戴爾。但我這還沒到達雄鹿地呢,那些陰魂不散的黑馬騎士就追上了我。”
“我認為你應該保持原訂計劃不變,那幾乎是你最大的勝算了。”吉爾多說。“我不認為前路的凶險能夠阻擋你的勇氣。你同樣需要甘道夫的幫助。我不知道你逃亡的原因,因此也無法得知你的敵人會如何追擊你。甘道夫對這些事情一定了若指掌。難道,你在離開夏爾之前沒有找他同行出發麽?”
“我當然希望甘道夫就在這裡。但有另外一件事情讓我坐立不安。我已經等甘道夫等了很多天了。他最慢也該在兩天前抵達夏爾,但他根本沒有出現。我現在開始擔心他是否遭遇了什麽狀況。我應該繼續等他嗎?”
吉爾多沉默了片刻。“這實在不是一個好消息,無論過去還是將來,能拖延住巫師們前進的步伐的東西都一定有其難纏之處。不過眼下這也不重要了,既然甘道夫不在這裡,那到底是進是退,都將由你自己決定。”
“好吧,你的行為讓我想起了一句老話。”佛羅多回答:“別向精靈詢問,他們總是神神秘秘的,不給你個準確答桉。”
“哈哈!某種程度上來說,這話還說的真沒錯!”吉爾多笑了。“精靈們很少會給人直接了當的忠告。精靈對於給予他們忠告這一事情總是十分慎重的。過去無數的災難都告訴我們有時好心給出的忠告容易帶來反效果...
如果你真的堅持要我給你建議,看在友情的份上我還是願意給你一點提示。我認為你應該即刻動身。如果在你離開前甘道夫依舊沒有出現,那你可能還需要召集幾個可信的幫手。注意,我說的是忠實可靠的朋友才能作為你的旅途上的夥伴!”
“你們已經足夠康慨了。對此,我真是感激不盡。”佛羅多說。“當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告訴我那些黑馬騎士的真正身份。倘若你先前所言非虛,那我將會好長一段時間沒法和甘道夫碰面以及得到他的幫助。那樣的話,我總要先知曉那些黑馬騎士敵人的身份吧,否則我又如何能戰勝他們呢?”
“如果我是說,我只需要知曉那些黑馬騎士可都是精靈們都不願意主動招惹的難纏狠角色就可以了。至於其他的消息,恕我直言,你知道的再多也沒用。”吉爾多回答。“作為你的朋友,我能給予你的忠告只有一條:躲開他們!不要和他們接觸,不要和他們扯上聯系!至於其他的情報,請恕我沒法告訴你。請不要再讓我陷入為難的境地了,我願意盡己所能地幫助你,但在這事情上,即便是我也無能為力。願尹爾碧綠絲保佑你!”
“好吧,那我該怎麽鼓起勇氣?”佛羅多說。“倘若我需要對抗他,那總要心懷勇氣才行吧?”
“這是個好問題。對於我來說,勇氣往往存在於內心堅韌之處。”吉爾多說。“無論前路多麽坎坷,都要心懷希望,我們一定能戰勝它的!睡吧!早上我們就會離開了。當然了,我們也會盡可能的將你還有你的同伴們需要幫助的消息傳播下去。相信過不了多久,所有遊蕩在聚居點外部的精靈遊蕩者們便能聽到你們離開夏爾的消息。屆時,所有潛在的朋友都將時刻注意著你們的安危。我能做的就這麽多了,佛羅多,精靈之友。願你好運常在!”
面前康慨善良的精靈遊蕩者領袖吉爾多一說完,佛羅多便覺得陣陣困意湧上心頭。
“好吧,晚安,我好心的朋友。”
精靈領著他來到皮聘身旁的樹蔭下,佛羅多也不多客氣,直接躺了下來。很快,他便枕著一塊圓木進入安祥的夢鄉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