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愣子連長幸運的回魂了,瓜皮式軍帽把護耳耷拉下來,下面帶子系上,想了想,把護耳向臉上多拉了點,擋風。擋個屁的風,是感覺沒臉見人了,一直暗暗與自己置氣,怎麽好好的,就跟一個小枝丫懟上了,實在是沒法與弟兄們解釋,沒法交代。
日軍修橋……
繼續修橋……
還是修橋……
日軍已經警戒都懶洋洋的,沙包工事裡面,敢起身直立對著前沿陣地挑釁,遠了聽不清聲音,也不懂鳥語,可日軍的比劃還是有很大殺傷力。
主官連長已經魂魄歸位,著急找自己那些弟兄們,生要見人,死要見屍,陣亡也總要有個交代,不想弟兄們打鬼子丟了命,最後結果不算逃兵都算失蹤,那樣良心過不去。命令一個字,挖,就挖那兩個碉堡工事,陣地最牢固的地方,弟兄們肯定在那裡。
從開始的摸摸索索,小心翼翼,到一邊挖到屍體,一邊聽到活人聲音,很多士兵都不管不顧了,露出身子,最後在陣地上面,哭喊著挖,挖啊挖。
左邊碉堡看著破損,只是炸塌了一點,硝煙色的浮土下碉堡堅強,裡面人全部炸暈,現在有人緩緩蘇醒。
右邊挖到燒灼稀碎腿腳以為是屍體,挖到後面只有腿,下面都是肉伴泥,撩焦的碎布條,胸標一個都沒挖到。
“別挖了……讓弟兄們就睡這裡,埋回去,輕點,別再把弟兄們弄疼了。”
“對照那邊,記下弟兄們名字,陣亡。”
連長又跑那邊,過去一看,灰頭捧臉五個士兵,有四個有人在喂水順氣,一位士兵安詳睡去,旁邊有士兵在滴著眼淚整理遺容。連長把軍帽帶子解開,抽搐著臉,拿下帽子,過去仔細看了看,可能想記清楚這張臉,道:“是老子的兵,爭氣。”
“把這位弟兄送那邊去,與那邊弟兄們有個伴,記得埋深點,別又被鬼子炮彈炸了,讓他受二茬罪。”
連長勤務兵見連長望向隱蔽戰壕通道,忙給連長解釋是副營長執行的軍法。連長了然,只是奇怪副營長那滑頭貨,還有這麽殺伐,看走眼了?沉默良久,道:“記陣亡。別埋一起了,埋遠點,等下他們在下面別吵的打架,連長我還沒下去,沒人勸架不行啊。”
風吹澀澀,一槍沒開,弟兄們丟了七個。
連長看著這殘破陣地,對面日軍的神氣活現,怒吼:“都他媽的別哭喪著臉,你爹我還沒死呢,現在去找工具,重新修工事。”
“……”
“行動起來,修好工事再和鬼子乾,怕個卵子啊。”手一指右邊吼道:“那邊的弟兄們昨天晚上就打了熊瞎子,我們毛都沒打著,弟兄丟了七個,七個啊。”
“呼……”
連長又指在掩埋的地方向部下怒罵:“那些去了下面的弟兄們,可是在瞪著眼看我們,讓他們白死了嗎?”
“呼,呼……”
“工事快點修好,修好工事就開乾,殺一個保本,殺兩個算給下面弟兄一個,殺三個你就掙了啊,給你爹娘漲臉啊,給你祖宗增光啦。”
“殺三個,殺三個……”
“殺三個……”
“殺三個……殺三個……”
驚懼的橋邊日軍全縮回簡易工事後面,哢哢的擺弄槍,再也不敢探出身子得瑟。
……
日軍武力宣示完,開始恐嚇,日本特務機關長林義秀開始秀了。
林義秀開始要求黑long江省軍派要員到前線勸令兩軍撤退,
以免衝突,什麽時候嫩江橋修好,什麽時候在嫩江橋會面,開始談判。以武力壓迫馬佔山軍隊後撤,再以這為開端,逼迫黑long江省軍投降,秀的一手好操作。 馬佔山天然的習慣,感覺可以先盤盤道,探探口風,再做打算。
步兵第三旅參謀長石蘭斌、秘書韓樹業、副官那連宿,乘車去嫩江大橋談判。車隊行進時,被日軍飛機盯上了,日軍濱本喜三郎大佐與林義秀命令將恐嚇進行到底,命令飛行員恐嚇投彈。副官那連宿頭部中彈片,血流滿面,與受傷的士兵一起送回後方昂昂溪戰地醫院救治。
……
我們與前沿中路參謀們匯合後,太子爺就去檢查參謀們的作業,一通咆哮:“你們就記了點這?還有個什麽都沒記錄的,找死啊。回去等著蕭參謀長打軍棍吧,等死吧你們,是不是被炮彈炸傻嘍?”
“……”
“老子那麽費腦子,想辦法讓他們在後面又設了這個防炮洞,不就是為你們這幾個人多活點時間,多記錄點有用的東西嗎?”
防炮洞,還有幾個士兵在修整這保命的地方,本來看見大長官很激動,準備等大長官訓完話,去好好感謝救命之恩,原來是自己矯情,人家只是單純為了自己手下幾個兵,我們一個滿編加強連只是順帶的,此時心情很複雜,心碎了一地,還要再碎八瓣的那種。感激個毛線,話聽的想撂挑子,想說看不起誰呢?可惜喊不出來,不是太子爺提醒,別說四位參謀,前沿陣地肯定沒幾個完乎人。
“知道你們從領到命令到現在,不服氣了一路,怎麽的,軍銜大了不起啊,沒我,你們到的了這裡,你們路上就死光光了。”
“……”
“費盡腦子把你們弄這裡來,屁作用不頂,你們這樣的如果在我手上,只能當個大頭兵。”
“……”
太子爺一把拉過我,道:“還不如我兄弟,昨天晚上就第一個開槍,第一個打死鬼子,說說,換你們誰敢?”
媽蛋的,昨天晚上那也是習慣使然, 我都是開完槍再後悔,上次醫生擦的屁股,這次太子爺幫忙掃的尾。
參謀們雖然被罵慘,還是很驚奇昨天晚上沒命令就敢開火,還打死熊瞎子,自己能不能,敢不敢,思了思,又想了想,再想一下。
“老王,你說你在的哪個連隊來著?”
“不知道啊,忘記問了,連長還沒發臂章和胸標,他們身上的模糊沒注意看,只是他們說全師都叫我們烏鴉連。”
烏鴉連出名的很呐,非常出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沒士兵願意去,出了名的收破爛,乾善事的連隊。
“你們4個,現在開始隸屬烏鴉連,跟我兄弟學習學習,什麽是血性,為期一個月,再乾不好就加半年,三次糊弄事,開革。別當玩笑,回去我就向參謀長請命令,以後給弟兄們掙命的事,你們當遊玩兒戲。”
“是……”4位參謀叭立正,敬禮。
“老王,你以後就是班長,好好管教下這4個兵。”太子爺壓低的大簷後面目光如炬。
“啊?”我這就當班長了?還有了4個手下士兵,只是這士兵質量太高了點吧,這比師長都豪氣。
叭的一聲,敬禮:“班長好……”
“班長好……”叭的三聲,又有3位參謀敬禮。
“啊……哦……”
“拿點氣勢出來,班長也是長,想想你們連長,他平常怎麽樣當連長的。”
連長啊,好,好人,很好的人,一個老好人。“嗯,嗯……吃的了不?你們吃了嗎?”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