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土地,背靠天,不愁吃,不愁穿,屋雖舊,避風雨,家業微,幾畝田……
燒火婆,新媳婦,十八年,少嫁妝,缺首飾,要金釵,會撒嬌,揍幾遍,不悔改,耍脾氣,不上炕,不讓摸,莫奈何……
小少年,十四五,為新夫,大丈夫,尋錢財,進縣城,打散工,不嫌苦,不怕累……
不幾日,時局亂,白城主,張海鵬,要當王,擴軍隊,瘸子腿,獨眼龍,爛鼻頭,滾蹄兒,不嫌棄,帶把的,都能行……
抓壯丁,征民夫,好說話,不打罵,不給飯,燉粉條,肉滿鍋,舉了手,去吃肉,不當兵,接著餓……
換軍裝,學打槍,沒幾天,拉上陣,槍如林,彈如雨,數刻鍾,死遍地,敗下陣,背長官,快逃命……
戰幾場,輸幾陣,日本人,被蹂躪,也認慫,披甲車,鳥飛機,沒屌用……
長官好,好長官,被嚇病,回洮南,避遠點,才安心,安排我,美美差……
小哨卡,做班副,七八人,自然的,變痞氣,惡言語,欺鄉裡,戲婦人、搶錢財,要孝敬……
破軍餉,沒兩塊,還耗命,不自在,木欄欄,路上架,小錢錢,快快的,兜裡來……
喝美酒,醺醺然,摸衣兜,沉甸甸,大金釵,不算啥,盼回家,腰杆硬,這差事,有的奔……
彪黃騎,十余匹,未等近,槍聲鳴,一陣風,一陣雨,撩一片,眼一黑,腿一蹬,一輩子,一世人……
……
小哨卡,太子爺哢的壓入一排子彈,抽掉橋夾隨手丟棄,推槍栓,子彈上膛,旋上保險,背到後背,抽出魯格手槍戒備,命令道:“補槍,最後一次重複這樣的命令,不聽命令,直接軍法槍斃。”
零星槍聲過後,瘮人的哀嚎和哭求聲消失,只有馬在偶爾打響鼻,還有我的作嘔聲。
“沒打光子彈的,現在把子彈退掉,重新壓滿。”太子爺轉過身望到田芽子,氣樂了。“田爺,祖宗,你二十響不換彈匣,還在對著死人扣什麽扳機,這死人是你家親戚,還是這死人死的很新奇。”
“哥,這個兵還是個孩子吧。”田芽子看著那稚嫩欲哭無淚。
“拿上槍的都是敵人,這是漢奸,叛國的不殺了,留著過年啊。殺的好,田爺好樣的,威武。”太子爺雖嚴苛,對親近兄弟沒那麽吹毛求疵。
我二十響不自覺的打空了,也沒有換彈匣,在馬上作嘔,沒有下馬去補槍,怕下了馬就爬不上去,腿軟。
太子爺怒吼:“收集點子彈,速度點,上馬前進。該死的排頭兵,你們不去前面偵查,留這裡等著軍法槍斃嗎?”
六爺在尋摸屍體衣兜,身手敏捷,一個勁的想發財,又去收集子彈包,拎步槍,太子爺只能罵道:”以後沒有命令,不許下馬補槍。六崽,你是想現在死嗎?摸點零碎就行了,你還要那麽多子彈留著吃啊,槍丟掉,你奶奶的,蠢貨。”
“……”
“出發,出發。跟緊我,不許跑快,也不許掉隊,掉隊的自己給自己補槍。”隊伍不許有雜音,只能聽命令,按命令去行事,都是戰場老手,知道這樣才能抱團有活路。
絕塵而去,留一地狼藉……
行人們逃散後,感歎撿回了一條命,這夥胡子太凶狠,官兵都敢殺,小哨卡那裡沒有一個活人,遠遠的見那家的小誰,在哨卡沒跑了,和那些當兵的死在一起。
……
我們在洮南出發,
現在距離白城三十公裡。太子爺話說的威猛霸氣,不會真帶我們十騎衝萬敵,別做夢,那是找死,神話故事都是騙人的。 這些天,太子爺把地圖包裡的地圖不知研究了多少遍,老把式以前就主要在洮南、白城與齊qi哈爾這一帶行腳商多年,對照地圖說了無數的路途和要注意的線路,按著軍事經驗,哪些地方可能有哨卡位,哪些可以避過去,走哪可以避開追擊。不時的回來一個排頭兵回報情況,偶爾休息恢復馬力,又匆匆前行。太子爺不時地圖包裡拿出地圖用,鉛筆勾畫,口袋裡掏出懷表計算時間,新開路線。
入鄉野,過村莊,問路途和地圖對照前進,避開阻礙,在太子爺的計算裡,路途的時間耗費還不算太過。
入夜,排頭兵告知前面五裡地有大哨卡,我們已經進白城一線,這個大哨卡卡住交通要道,避開會多很多路程,不想浪費過多時間的話,只能強行武力通過。尋一避風處修整,喂過軍馬,吃乾糧,喝涼水,卷著被服互相依偎。
太子爺安排了哨兵,就和王溥少校等商討,手電筒的燈照著地圖,竊竊私語,我們烏鴉連的不夠級別,抓緊時間休息,看樣子明天是難熬的一天。太子爺商量好方案後,太子爺把懷表和手電筒給站崗的,時針走兩格就換崗,兩小時一班崗,點了幾個人排崗。
月色皎潔,繁星滿天,樹影婆娑,點點斑駁,我們伴著深秋寒意的侵襲入眠。
四時許,在初霜裡被拍醒,露營霜降,凍的不輕,紛紛哈著霧氣起身活動,啃一點乾糧,在命令裡開始檢查裝備,牽馬前行。太子爺帶幾人去前面摸哨,搬開攔路的拒馬和木欄,我們在不遠處靜等。
白城偏遠的交通要道,哨卡位布置了一個連,百多人,剛進的新兵很多,沒在旬日前的江橋戰場見識過,突然欺負習慣了鄉野四鄰,有好勇鬥狠之心,那種軍隊戰鬥力冒水。
太子爺的摸哨,簡單粗暴,指揮機槍壓陣,等下關注那些屋口,炸營後就火力壓製等支援。
近五時,月雖高掛,天色開始微亮,哨卡值崗哨的四人早已靠在崗哨裡酣睡,太子爺幾人摸過去後,沒有什麽刺刀入肉,沒有什麽捂嘴抹脖子,就是直接懟著幾人腦門開槍。
三人然後前衝過操場,一人一個屋,一槍托砸向窗戶,早已旋掉蓋子的手榴彈,拉環連著的拉火繩直接拉掉後丟進屋內,一顆後馬上再一顆,屋內有老兵在如雞掐住脖子變音嘶叫:“手榴彈……”
手榴彈連續炸響,爆炸的碎片和衝擊波氣浪伴著火光,把木門窗戶向外衝擊的破損橫飛,趴下的太子爺幾人等手榴彈炸完,馬上起身瞄準沒有被手榴彈照顧到的兩個聯排屋,對著門口就連續射擊帶後撤,機槍也開始兩屋來回橫掃,彈匣換了一個又一個。
我們在第一聲槍響之後,就打馬衝鋒。我和田芽子只能抓著韁繩,默念祖宗保佑別掉下馬,盡力控制著馬緊跟著老護衛,前面快的已經在幫忙,對著那些屋胡亂開槍壓製,六爺和幾人已經移開拒馬和木欄,老護衛馬都不帶停的,帶著我和田芽子騎馬跑過哨卡,只有排頭兵跑的更快。醫生騎術很高,不是我和田芽子能企盼的,這年月,家境好的子弟騎術都過的去。道爺和醫生的護衛牽著馬在等太子爺他們,又幾聲轟響後太子爺他們已經上馬,快馬跟來。
闖過這裡,就可以躍入鄉野草原,向著景星鎮前進。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