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本大佐低估了中方大興主陣地的工事,幾次的快速試探性進攻衝鋒都被騎兵團排槍打退,沒有尋到防守薄弱點。
日軍的進攻章法老樣子,利用電台指引炮陣,炮擊後散兵線衝鋒,遇到火力網無法突破的情況,就立即臥倒還擊,三人一組,互相掩護撤退。
薩布力團長是蒙古人,部下也多數是蒙古、達斡爾、鄂溫克少數民族。這些少數民族士兵本來就驍勇善戰,勇猛剛直。
幾次的對戰後,薩布力團長率領部下殺的興起,長柄偃月刀代替指揮刀一亮,命令戰士躍出戰壕追擊。薩布力團長和部下依然習慣騎兵快速衝擊的打法,猛衝猛打。
騎兵團的這次追擊,讓濱本看出了弱點,舍棄了戰馬的騎兵,還是習慣用騎兵的戰法。
濱本大佐調整了火力布置,隱藏起一些輕重機槍,馬上命令士兵又開始衝鋒勾引。
同樣的戰法,對於老謀深算的濱本大佐是絕佳的戰機,少數民族天性浪漫豁達的察覺不到這個危險點,濱本大佐敢確定這個騎兵團還會追擊,還會猛衝猛打。
“危險了,不能這麽打。”太子爺撂下一句話就向前面第一道戰壕跑去。
“怎啦?”
道爺回道:“肯定是找那團長,勸別出戰壕吧。”
“沒事吧,騎兵團就是猛,殺的鬼子嗷嗷的,厲害!”
有錢也同樣看的心馳神往,渴望著衝鋒,讚同道:“班長,下一波我們也跟著衝吧。”
跟著少校參謀們的學生兵獨苗剛想跟著附和,就見好有錢腦袋上被道爺狠狠來了一巴掌,也就不敢出聲了。“衝你媽,想死嗎?你當鬼子傻啊。”
我強辯道:“那……那也沒見鬼子多厲害,我可是又用機槍突突倒好些鬼子。”
道爺看著我們這裡的隱蔽火力點無語,三層圓木蓋頂,前面一個長排射擊口,形同碉堡。
這麽好的位置,應該是重機槍專屬的,跟著騎兵團,這種要地,一個半桶水的機槍手都能混到一個絕佳戰位,可見騎兵團的火力匱乏到何等地步。
本來騎兵團就不擅長陣地戰,老老實實的依靠工事防守,事後就是大功一件,去打反衝鋒是多麽危險。
“哎……”道爺只能歎氣,把馬四環從射擊口抽出來,坐到彈藥箱子上休息。
“有錢啊,還有那誰,彈匣裝滿了吧,再檢查一下,連機槍上的只有四個彈匣嘍。”
“班長,我們不是有5個彈匣嗎?”
“哦,昨晚上班長突突壞了一個,厲害吧。”
“……”
獨苗道::“班長……”
“嗯?”
“班長,你怎不問我名字呢?”
“不問……”
“班長,你問吧,為什麽不問呢?我不叫那誰啊。”
“知道名字,就是熟人了,萬一你死了,班長會傷心。”
獨苗:“哦……”
有錢:“……”
獨苗憋了半天沒有哭出來,帶著哭腔道:“班長,你問下我名字唄,那樣我就不會死了。”
“好吧……芽子,你叫啥啊?”
“我叫忱基,王忱基。”
“哦……本家啊。”
好有錢轉著眼珠子,狹喻道:“我叫有錢,我娘平常喊我小錢錢,忱基,你娘平常喊你啥小名?”
“小……小……哈哈……哈哈……”
“哈哈……”
我們幾人無良的哄堂大笑。
獨苗也假裝跟著訕笑,
道:“班長,這步槍能留給我用嗎?” “你用吧……我暈,死芽子套近乎半天,就為了把步槍?人才。”
這個鬼靈精,套半天近乎,最後是為了那少校參謀的馬四環步槍。忱基,寓意正直善良,這死孩子一點也沒有那自覺,為了把好槍,腦子用到我們身上了,想生氣,看是學生娃,又動不了氣。好有錢這時候還雲山霧罩的傻叉樣子,看的來氣,一個腦瓜崩,道:“長點心吧。”
“啊?”
“啊個屁啊……”有錢這種小聰明還是不能和精明的獨苗比。
好有錢感覺到味道,也沒覺得丟人,又與我道:“班長,鬼子又來啦。”
“道爺,護駕……還是一樣啊,有鬼子機槍和槍法賊拉準的,早點給一槍送他回去養傷,班長能不能再活過今天就看道爺你的啦。”
道爺:“來啦……老說機槍賊溜?同樣是機槍啊,懟他啊,你怕啥?”
“我怕死啊……”
“……”
……
騎兵。
雄於馬上。
棄馬也英。
無懼馬革裹屍。
衝鋒,衝鋒,衝鋒,才是騎兵的宿命……
騎兵團又一次勇猛追擊,銳不可擋。
濱本大佐命令反攻,讓副官打出一顆紅色信號彈,日軍的反攻開始了。
十數在戰場邊緣躺著裝死的日本兵,在自己人的屍體上架上大正十一式輕機槍,一頓狂掃,暴露無遺的騎兵團士兵倒下一大片,沒有馬的機動,是無所適從。
騎兵,沒有補槍習慣,呼嘯而來,呼嘯而去,講究快速擊倒一切目標,在騎兵面前裝死,戰馬群會教做人。
戰場無所不用其極,這種低級戰術用來對付騎兵團,無疑是針對。
如果換我們來,只要頭和左胸沒有中槍的,有一絲機會都會先補一槍,戰場沒有如果啊。
薩布力團長見部下紛紛被擊倒,紅了眼,急迫的下令喊隱蔽,把自己暴露。戰場下命令的就是軍官,優先擊殺的目標,那偃月刀太亮眼。
一顆子彈,穿透薩布力團長的胸膛,高高大大的騎兵團團長一面牆似的倒下。薩布力團長被日軍重創欲死,衝鋒的騎兵再也不敢戀戰,抬起團長,撤回陣地。騎兵團為了自己的團長,不計代價的掩護後撤,更是雪上加霜,傷亡慘烈。
一個重機槍隱蔽工事,臉色鐵青的太子爺在操作馬克沁重機槍,已經不計彈藥消耗,不計較會存在的誤傷,在交錯混戰的戰場前面打出一排死亡彈幕,讓騎兵團撤退回到陣地,沒有讓日軍銜尾追殺進陣地。
騎兵團昨日戰鬥下來,也有戰損,還有五六百騎兵,現在一個騎兵團打得竟沒有營級軍官可以接替團長, 死傷過半。
騎兵團傳統軍官帶隊衝殺,團營級軍官全體傷亡,老連長鄧文挺身而出,指揮騎兵團殘部拚命抵擋日軍不停歇的進攻。
濱本喜三郎大喜,騎歩槍擋不住日軍火力,騎一團危矣……
太子爺在阻斷射擊時,讓長蟲去把騎兵團的輜重隊,哪怕文職,所有能扛槍的人員,全部補進陣地,還是岌岌可危。
戰事焦灼,最危險的時候日軍已經攻進入陣地,雙方在第一道戰壕肉搏拚殺,騎兵馬刀對戰日軍刺刀。
已經不知道換了多少次彈匣,好有錢和獨苗兩個人壓子彈都不夠我突突的,槍管換了又換,天氣的寒冷有一點點好處,也不管用,不在乎機槍槍管壽命,直接丟水桶裡降溫。
捷克式輕機槍開始很自然的打短點射,換上的彈匣沒有時間裝滿。
獨苗在我卸彈匣的時候,一個彈匣遞到我手邊,大聲喊:“16……”
我開始數數射擊,用太子爺教的,點射不打到空倉掛機,可以省一個拉槍機子彈上膛的時間。
“道爺,這邊戰壕頂不住了,怎麽辦?”
“開槍,開槍……”
“還有我們傷兵啊……”
“沒有,你看錯了,對那裡掃射,掃射……”
我心在顫抖,自己告訴自己:“沒有活人,沒有活人……都去死,都去死,都一起去死……”捷克式輕機槍射界自上而下,對著戰壕掃射,掃射,瘋狂掃射。
幾個彈匣把這一大段戰壕打成死地,戰壕裡沒有一個活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