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小余不動聲色的跟在他不遠處，提爾果然是來這裡賭的，而且去的桌子門檻還不低，籌碼基本都是十日一枚起步，甚至還能看到百日的。

　　提爾來的這張桌子是賭大小的，規則很簡單，人也很多。

　　每次開骰盅的時候，末小余看見提爾的臉色都是十分慌張和糾結的。

　　他從來不去壓那些賠率更高但概率更小的點數，隻壓貓膩最小的大小或者單雙。

　　但是短短幾分鍾開了三次，他全輸了。

　　第四次開骰盅，提爾並沒有行動，他就直愣愣的站在原地，末小余知道，他已經沒有籌碼了。

　　明明是一半一半的概率，但他就是很快輸光了自己的籌碼。

　　賭場裡最不缺的，就是輸光籌碼的人。

　　配額交易所的雇員們在人群裡穿梭，隨時準備為這些人提供借貸服務。

　　提爾臉色蒼白無比，冷汗順著鬢角流了下來，似乎在懊惱，但更多的在後悔。

　　他留在這裡沒有籌碼，離開這裡……不，他不能離開！

　　末小余見他好似做了什麽重大的決定，拉住了一個配額交易所的雇員，那個雇員在自己的系統裡錄入了提爾的基因編碼信息，為其提供了一筆小額借貸，隨借隨出，每一筆成功的借貸他們都是有提成的，至於能不能在這些賭徒身上收回來，這不在他們考慮的范疇之內。

　　末小余不知道提爾貸了多少，但他很快就再次上了賭桌，這次有輸有贏，但是沒超過半個小時，他又把借來的能量配額輸了個精光。

　　提爾被熱鬧的人群擠下了賭桌，有人歡喜有人愁，他踉踉蹌蹌的後退了幾步，幾乎就要跌倒在地。

　　他穩住了腳步，可整個人卻好似失去了控制。

　　他在想，要不要再借一筆，只要回個本就好，只要回個本他就收手。

　　考慮了幾分鍾後，提爾緩慢的，但又無可奈何的再次去找配額交易所的雇員。

　　末小余歎了口氣，在提爾即將去找之前的雇員時，拉住了他的手臂。

　　“你做什麽?”

　　提爾有些詫異的看著眼前的陌生人，不知道他為什麽攔住自己去路。

　　“可以談談麽?”

　　末小余壓低了聲音，呆瓜為他處理了聲線，所以提爾並沒有聽出他是誰。

　　“談什麽?你到底是什麽人?我說了，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能還上的！”

　　提爾的聲音有些激動，旁邊的人都詫異的看向了這邊，但這種事常有，只要不鬧大不會驚動賭場的安保。

　　提爾應該是把末小余當成了別的什麽人，而且他似乎，欠了不少能量配額。

　　“談一談吧。”

　　末小余說這句話的時候，用上了自己的異能。提爾似乎遭遇了什麽變故，不僅身體狀態很差，精神狀態也很差，似乎沒有休息好，一副很疲憊的樣子，輕易便被末小余的異能影響了。

　　提爾外表很正常，但已經被末小余控制了大部分行動，他就這麽跟在末小余身後，離開了賭場，期間沒有人阻攔，但有人遠遠的跟著二人。

　　末小余無意暴露自己的存在，但他也無法坐視不理提爾在這裡越陷越深，他不是個會賭的人，他在這裡只會被吃乾抹淨。

　　兩個鬼鬼祟祟的人遠遠跟在末小余，不，提爾的身後，不知道要做什麽。

　　黑市裡的環境又複雜又開放，末小余帶著提爾只找人最少的地方路走，哪裡環境複雜就往哪裡鑽，但依然沒有甩掉後面的人。

　　末小余意念微微一動，一道影子從他腳下進入到了地面之中，等跟蹤的人跟上來後，不知道自己踩到了什麽，就觸電暈倒在了原地。

　　等提爾清醒過來後，他發現自己已經不在賭場了，而眼前出現了一個少年。

　　這個少年他見過，好像是之前一起做工時認識的那個，叫做末小余。

　　“我怎麽會在這裡，你，你，我想起來了，你被人懸賞了，還是通緝犯！”

　　提爾一下站起了身，卻差點被頭頂的管道碰到頭，卻是不知道末小余把他帶到哪裡來了。

　　“對，你說的沒錯，我確實是通緝犯，還被人高額懸賞了。”

　　末小余露出了真容，因為提爾沒有見過唐平那張臉，末小余也不想在交談時穿幫暴露自己有另一個身份的事，索性就用回了原來的身份。

　　“看起來你似乎很缺能量配額，舉報了我，應該能解你燃眉之急。”

　　他說這話的時候好像很無所謂一樣，根本不怕提爾會這麽做。

　　但其實他心裡慌得一批，萬一提爾真這麽做了他該怎麽辦?

　　殺人滅口?

　　可是他是想著能不能幫幫他度過難關的啊。

　　你是怎麽幫他的?幫他開啟輝煌的下一世?啊， 忒！

　　如果這樣做，他完全沒有必要出現在提爾面前，任由他自生自滅就好了。

　　只是末小余覺得，他是個好人，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自我毀滅。

　　不管他遭遇了什麽，單純的在賭場裡借貸上賭桌，他的下場就可想而知了。

　　末小余見過這樣的人，他不想看著提爾變成這樣的人。

　　這個世界上已經有很多惡棍了，不能把好人變成鬼。

　　提爾在猶豫，末小余能看出他在掙扎。一邊是唾手可得的能量配額和背負的巨額借貸，一邊是自己作為一個人的良心。

　　提爾能夠感覺出，末小余似乎是來幫自己的。

　　可是他能幫自己麽?他自己也不過是個流浪者啊，哦，現在已經是通緝犯了。

　　提爾不知道末小余為什麽會被通緝，似乎是暴力鬥毆，可這種事黑市裡到處都是，只是最高秩序的光照不到這裡罷了。

　　提爾接觸過的末小余只是個新手流浪者，不像是個壞人，至少不會比他見過的人更壞，對他恩將仇報，提爾做不出來。

　　提爾虛脫的癱倒在地上喘著粗氣，手臂上的疼痛讓他冷汗直流。

　　末小余見他沒有別的舉動，應該是已經做出了選擇。

　　提爾關閉了自己的工作手環，示意自己不會舉報他。

　　末小余也松了口氣，就算提爾之後反悔也不可能找到他，但現在的他，確實值得自己的幫助，如果能幫的到的話。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末小余問提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