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人到了一個少年面前,誠敬地鞠了一躬:“且為人間謝過。”
無名抱了抱拳,這一路上的見聞已經對此見怪不怪了,老道士道:“你那故人的且行不僅僅是對你說的,是對這世間萬物生靈所言,若真曇花一現,我也認命,不畏因便不懼果,再向西行幾裡地有座山,那便是我求道之處,山有白虎,坐鎮東南,上山只有一條路,只有山上故去新人才能替上,你且走上一遭,我便去也,可惜難如師兄般無遺憾大自在。”
兵解成了飛灰,無名抹了把眼淚,“前輩走好。”
那道士聲音驀然響起:“吾名南夕,且不必於我悲,有你世間無恙。”
“無名,晚些再走吧,等兩日。”
石頭突然出聲道。無名皺眉,“我告訴過你答案了。”
石頭不語,無名背上那黑畫造化圖,一陣風向無名面上吹來,明明無形的風,卻將無名的臉割出了一道血印子,吹來的風好像都有了形狀有了棱角。
無名向前了一步,那些有靈性的風向他而來,石頭說了一句:“止。”
發出七彩光,幻化出一隻大手掌,輕輕一拂,周圍唯剩風作碎古落下的聲音,無名拭去傷口流出的血,眼中沒有害怕,反而激起了逆心。
“你所不想讓我看到的前方,我偏要去,把它變成身後。”
堅定的一步步向前走去。大霧彌漫,那霧中隱約能看道一杆旌旗,越走近那城的樣子越發清晰,城上軍士筆直堅挺,城下幾個軍士盤著過路人。
無名問那前方一個背著書的公子此地是哪?那公子道此地名為劍盤峽,天下第一的劍士劉秋千便是出自此處,無名道了句謝便準備進城。
軍士攔下了他,一挑糞的漢子走到軍士面前,道是:“軍爺,這是我家親戚,您給通融下。”說著道從懷裡掏出十幾枚銅錢故到那軍士手中,那軍士收回攔著的手,那漢子扛起糞桶帶著無名進了城去。
走走停停生怕碰到那些儒士書生。那些個讀書人皆是鄙夷的眼神,還有人打趣道:“少壯不努力,老大挑糞去。”
那男人也只是呵呵一笑便慢慢離去,無名跟在身後看著那挑糞男子身上的傷痕不免問了句:“您是軍士否?”
“好小子,眼色可以啊。”
無名隨著那男子到了一片菜地,男子用瓢挖著那汙穢之物澆著那菜,還提了一大桶水來倒在一起,約莫半個時辰,男人乾完對那站在旁邊的無名道:“公子,隨我去吃些飯食。”
茅屋裡很簡潔也很乾淨,一張木桌兩張竹椅,一床茅草鋪成的席和幾個桶,還有一口鍋,男人似乎對自己做的菜很有信心,炒了一碟青菜和一碟菇,看上去倒是好看。
男人去那其中一個桶看,回頭摸了摸頭歉意道:“公子,家中無米了,待我片刻去鎮上買些米來。”
隨後跑出去,無名還來不及回應,男人跑到了主城中,到了那家米鋪,主人家笑著對那男人說道:“兩鬥米三錢是也?”
男子嘿嘿一笑,主人家包好米給那男人。男人從兜中掏出兩枚錢,帶歉意對店家道:“我今日錢不夠,下次買米補上。”
主人家剛準備點了點頭,幾個儒生穿扮的走了進來,帶頭那個比較高的書生道:“我喬不斯最瞧不起騙子了,今日你又要騙米家的錢,你可真可恥,目不識丁不過三字,你有何顏面呆在此城中,有何顏面活於世間,最貴不過讀書人,你胸中幾兩墨水,
還欺騙我等道自己為鎮蠻將軍,那將軍應是大刀闊斧,英氣凜然,怎會生的你此痞樣,大丈夫生於天地間,活的如你此般,該死至極,是也不是?” 越來越多讀書人靠了過來,指責著那個人群中的男人,那個男人僅僅攥著拳頭,驀地跪下給那店主人磕了個頭,店主人趕緊將男人扶起,還隻道:“何至於此,一錢而已。”
旁邊卻有儒士道:“此錢不給我們不同意,除非你給我們每人磕個頭。”
那男人在地上仰視那些如神明一般渺視他的讀書人,苦笑一聲,一個一個的磕著頭,咚……咚……咚不知道多少聲,那些神明仍然看著那男人只有滿滿的惡意,男子磕完,轉頭離去,絲毫不脫泥帶水只是有一塊泥土是似乎多了些濕潤。
到了家中。無名還坐在那裡,男人去燒飯,無名問道:“頭上傷何故?”
“沒事,摔了一跤,有點重。”
無名取了些水,輕輕用水洗了洗那傷口,用袖子揩去沾上的灰塵。
“下次可要注意看路,傷了去治可要不少錢。”那男子哈哈一笑,隨後給無名端上飯食。
坐下開始念叨“公子啊給你講講那時的事,聽了你定要多扒幾口米才是。”
“好。”
“劉秋千出世那一刻,斬開了劍盤峽與外界的山路,便有人想來佔這劍盤峽,劉秋千在時便護著,城中盡是些未嘗戰痛的讀書人,見慣了平和,過多了好日子,每日盡是吟風弄月,舞文弄墨,還隻道是書生價比黃金高。
想我從小便不大會讀書,加上父親和母親死的早, 更是沒錢去給那私塾先生,到現在也隻識得自己的名字,從劉秋千打開那個缺口我便出了此城,去那軍中找了份差事,我文雖不就,但武學卻有天賦,劍盤峽以南是蠻居住的地方,對劍盤峽覬覦已久,劍盤峽中讀書人倒是好活,但是窮苦如我這般的草民可難可難嘍,在城中我了百十個健壯漢子,見他們有飯吃,便跟著我去下南蠻敵那南蠻漢子,那時真是吃了不少苦頭,以戰養戰搶那南蠻,後來也有了萬人的軍隊,當時也只是想著護住這劍盤峽就好,能吃頓飽飯就好。
總歸是沒有一帆風順,劉秋千也亡了,不過臨了見了他一面解了我些心結,那時笙歌女帝派兵前來名曰收復劍盤峽,但是我知道她不懷好意,終是一戰,從幾萬人打到了幾千人,到幾百人,我慶幸那些兄弟無一人退縮,最後戰至最後三十人,是哪些隨我從峽中出來的兄弟,我以命逼他們回到城中,他們滿身血汙緩緩走了回到城中,我提著那柄刀準備戰死之時,有個兄弟偷摸著繞到背後,一杵子敲暈了我,把我扔到了草垛裡。
那另外幾十個兄弟準備回去換身衣裳吃點東西,隻想著那些讀書人嘴似刀,將我那些兄弟趕了走,還有幾個被抓了起來獻了出去,我聽到此事時,一人一刀砍開了那銅門,刀砍鈍了,那時的我隻想殺盡這些狗輩,一陣劍氣恰巧波及了我看到那劉秋千,他笑著對我道‘大丈夫生於天地間,豈能因私情傷手足,你殺了他們,與他們何異。’頃刻又消失向遠方而去,望著那遠處的劍氣放下手中刀,我除了失望別無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