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也只能這麽做了。

　何婉清回到自己的位子時，就見自己飯盒裡的紅燒魚沒了，而陽夢婷正努力咽下最後一口魚肉。

　何婉清:“……”

　陽夢婷嘻嘻笑著，打了個飽嗝。

　“不好意思，婉清，我就是饞這一口，實在沒忍住，這樣吧，我把小白菜讓給你吃。”

　何婉清沒轍，只能把她飯盒裡的菜倒進自己飯盒，匆匆忙忙吃了這餐飯。

　三人回到質檢室，宋麗萍和陽夢婷聊了幾句，就趴在桌上休息。

　何婉清照例翻開課本複習。

　突然，陽夢婷捂著肚子呻吟起來，起初只是斷斷續續的哼哼，漸漸的聲音越來越大。

　何婉清吃了一驚，趕緊扶她起來，只見她臉色煞白，痛苦不堪。

　“夢婷，你怎麽了?”

　陽夢婷肚子裡好似有刀在攪，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滲了出來，從臉上一顆顆落下。

　何婉清嚇了一跳，“宋姐，咱們快送夢婷去廠醫務室瞧瞧。”

　半晌沒有回音。

　何婉清扭頭一看，見宋麗萍左手扶著桌子，右手壓著肚子，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怎麽會這樣。

　何婉清趕緊衝到質檢二室，想找個人一起送她倆去醫院。

　卻驚訝地發現，整個質檢二室的四個人都伏在桌上直叫痛。

　正在這時，質檢三組的齊愛紅從質檢室衝了出來，見到何婉清就慌亂地喊叫起來。

　“婉清，我們組的人全完了！”

　何婉清顧不得糾正她的胡話，這會她已經隱隱猜出，午飯裡應該被人做了手腳，所以這會全廠大半的人都應該中招了。

　她見齊愛紅急的滿地亂轉，趕緊對她道:“愛紅，你別著急，你先去辦公室看看，如果病倒的人太多，你趕緊跟公社衛生院打電話，請他們趕緊派人過來救人，我去各處看看情況。”

　何婉清的話勉強讓慌的手足無措的齊愛紅鎮定下來。

　她連連點頭，“好，我這就去看看。”

　何婉清見她一陣風似的衝向辦公室，也出了辦公樓，正想去三車間找孟濤。

　忽然，她腦中閃過一道光，拔腿向食堂跑去。

　食堂的幾個師傅也都伏在桌上，疼得直哼哼。

　好在他們的症狀明顯比陽夢婷要輕一些。

　鞏和平見她來了，一邊哼唧，一邊有氣無力地問道:“小何，你怎麽來了?”

　何婉清道:“鞏師傅，大夥這明顯是食物中毒，要趕緊把中午的飯菜封存起來，等衛生局的人來檢查。”

　鞏和平苦笑一下。

　“飯菜早就吃光了，鍋碗都刷乾淨了，哪還有什麽飯菜。”

　何婉清:“那做飯的食材呢，那總還有吧，那個也要封存一下。”

　鞏和平聽她這麽說，掙扎著起來，跟她向做飯間走去。

　兩人一進做飯間，何婉清就見一道身影從窗口一躍而下。

　她趕忙衝向窗口，下頭空空的，早就沒了人影。

　鞏和平靠著牆，喘著氣問道:“到底是誰?”

　何婉清搖搖頭，“跑了，沒看見。”

　鞏和平氣的錘了下牆，“娘的，如果讓老子抓住他，一定把他，哎喲，哎喲……”

　何婉清趕緊上前扶住他。

　“鞏師傅，那人來這裡，肯定不知道在哪動了手腳，我們要好好檢查檢查才行。”

　鞏和平強撐著，跟何婉清檢查了一遍食材，喘著氣道:“還好，還沒被那小賊動過。”

　何婉清想了想，把幾張椅子並排放好，扶著他躺在上頭。

　“鞏師傅，你就在這裡歇歇，我已經讓人打電話給公社醫院，很快就會有醫生過來了。”

　鞏和平躺在椅子上，有氣無力地道:“也好，那小賊沒得手，只怕還會再來，有我在這看著，只怕還安全點。”

　公社醫院的人不久就到了，見整個廠區的人倒了一片，都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經過清點，白班上千人，沒倒下的不足百人。

　接連問診幾個病情嚴重的工人，醫生初步斷定是食物中毒。

　又問過那些沒中招的員工，要麽就是工作忙，沒來得及吃飯，要麽就是因為各種原因，午飯沒吃紅燒魚。

　看來，根源就在那道紅燒魚上。

　何婉清想起陽夢婷跟她說過的話，頓時便明白了。

　原來，黃衛東的目標根本就不是那個南瓜，而是石家大隊的魚。

　病人太多了，區區一個公社醫院根本無法全部救治，隻得打了縣衛生局的電話，請求援助。

　幾百人同時中毒的事，哪怕在整個臨江縣都是大事。

　縣衛生局不敢怠慢，直接給縣裡幾家醫院下了命令，要他們趕緊派人去雙水公社，幫助救治病人，情況嚴重的病人要趕緊轉到縣醫院來救治。

　很快，五六家縣醫院共派出了接近上百醫生護士，隨同縣衛生局的人一道去了雙水公社。

　縣裡都知道這事，公社的領導自然也被驚動了，公社書記副書記主任等一票領導通通蒞臨電池廠。

　聽說是石家大隊的魚惹了禍，公社書記還沒說話，主管公社農漁業的副書記曹為民就拍著桌子大發雷霆，抄起辦公室的電話。

　石家大隊部裡，幾張桌子排成行，桌子兩邊坐著滿滿的人。

　大隊幹部正襟危坐，屏息凝神，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大隊書記石長征如坐針氈，悄悄望向身旁的秦定坤，只見他雙手抱頭，倚靠在椅背上，面色沉靜如水。

　對面的人清清喉嚨，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水。

　對面的人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水，清清喉嚨。

　“石書記，我是接到舉報信，說石家大隊不顧社員的生計， 只顧著掙錢，跟外資企業簽了供應大麥的合同，要用全村的田地用來種冬大麥，是不是有這事?”

　說話的人是東廣市專管農業的副市長侯勇濤，他舉著手裡的一封信，還有一份簽字蓋章的合同。

　石長征額頭上慢慢滲出了冷汗。

　他確實跟田向東簽訂了這樣一份合同。

　可他怎麽也沒想到，石家大隊前腳才簽了合同，後腳就被人舉報了，還是舉報到了市裡。

　早知道這樣，就不簽這倒霉合同了。

　他剛要回答，桌上的電話突然急促地響了起來。

　侯勇濤望著電話，皺了皺眉頭。

　石長征見侯市長是這個態度，自然不敢接電話。

　電話鈴聲斷了，可沒過多久，又不依不饒地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