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聽了她的話,看看她倒臥的位置,又瞧了瞧銅燈墜地的位置,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所以,促使韋海棠衝出去的那股力道比我絆人的要大,而且是她全無防備的。”
兩個警察對視一眼,其中一人點頭道:“應該是有人背後推了她一下。”
許寧靜的臉一下子灰敗了。
許愛玲見兩個警察打量她,不禁哇的一聲又大哭起來。
“不是我,何婉清,是你,是你推了她,我看到你推她了。”
陽夢婷重重地哼了一聲。
“你不是說是婉清絆了韋海棠嗎,這會怎麽又成了推她了,你到底說話有沒有個準啊,能跟你姑姑合計好了再說嗎?”
何婉清不屑地瞟了她一眼。
“好,就按許同志說的那樣,是我推的韋海棠。
那她也真夠傻的,狠狠踢了我腳踝一下,不防備我反擊,還傻乎乎地站在那裡,由著我繞到她身後,狠狠推了她一把。”
許愛玲頓時啞口無言,放聲大哭起來。
兩個警察滿臉嫌惡地瞧著她。
“前言不搭後語,如果你再不老實交代,我們就把你帶到局裡審訊。”
許愛玲嚇得痛哭流涕,眼睛卻瞟向許寧靜。
警察冷笑道:“不用看你姑姑,到時她會跟你一起去。”
許寧靜閉上雙眼,深深歎了口氣。
“愛玲,說吧,不用瞞了。”
許愛玲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她大哭起來。
“我不是故意的,她擋在那裡,我沒法往前走。
薑老師對舞蹈節奏卡得特別緊,哪怕慢半秒都會挨訓。
我怕下了台她會罵我,才伸手推她的。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銅燈會掉下來,如果知道,就算被薑老師罵死,我也不會推她的,真的,嗚嗚嗚……”
薑楠竹的臉頓時鐵青。
一個警察瞟了她一眼。
“薑老師看來時間觀念很強啊,慢個半秒,就會罵人。”
薑楠竹冷冷地道:“這是自然,一首曲子不過幾分鍾,如果人人都慢半秒,那這舞就沒法跳了。”
警察要帶走許愛玲姑侄,許愛玲直接癱軟在地。
檢查銅燈的兩個警察走過來。
“系著銅燈的繩索被硫酸腐蝕過,繩子明顯有了損毀,無法長時間承受銅燈的重量,所以才斷裂了。”
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被硫酸腐蝕過?!
晚會是廠辦主辦的,廠辦主任岑建華一直陪著警察處理各種事物。
聽警察這麽說,他一臉驚愕。
“被硫酸腐蝕?這不可能啊。
是,我們廠的產品大半是鉛酸電池,車間裡是有硫酸,但是管理非常嚴格,不可能被隨便帶出車間的。”
何婉清笑笑。
腐蝕掉一條繩子,還不是徹底腐蝕斷掉,能需要多大的硫酸劑量。
估計根本不需專門去領用,只在車間的電解液槽裡,偷偷用玻璃瓶裝點就足夠了。
果然,警察也搖頭。
“岑主任,腐蝕繩子用的硫酸,只要沾上幾滴就可以,如果有工人的橡膠手套上沾上一點,再摸過繩子,就足夠了。”
岑建華愣了下,接著又否定了警察的說法。
“警察同志,工人在車間帶的橡膠手套,在出車間前必須用清水衝洗乾淨,放回自己的鐵櫃中,是不允許帶出車間的。”
警察冷冷地道:“這只是規定,貴廠有派專人檢查嗎,如果真有工人這麽做,確定能被發現嗎?”
岑建華立即被堵的說不出話來。
方才檢查銅燈的那個警察又道:“繩子的腐蝕痕跡很新,顯見就是這兩天做的,你們好好想想,這兩天有誰碰過那盞銅燈。”
何婉清看向薑楠竹。
“這銅燈原來掛在禮堂的正中位置上,是上午布置會場時,薑老師讓做布景的老師專門摘過來,掛在這裡的。”
薑楠竹見眾人的目光都朝她看來,一時之間有些狼狽。
她陰沉地看著何婉清,點了點頭。
“是,是我讓他們這麽做的。”
兩個架設布景的工人忙不迭地附和。
“是的,警察同志,確實是薑老師這麽要求的,我倆才把那銅燈掛過來的,這事跟我們沒關系,我們都是聽命行事的。”
幾個警察互視一眼,其中一人追問道:“你怎麽突然想起挪動這盞銅燈的位置?”
“也不算是突然,在我的舞蹈設計中,那個位置就是要有一盞燈,營造朦朧詩意的感覺。
整個禮堂裡,就那盞銅燈的燈光最符合我的要求,所以才讓師傅們幫我挪了。”
說著,她又看向何婉清,目光中帶著一絲挑釁。
“這個創意,我在排練的時候,都跟演員們提過,那個位置會有盞燈,是吧,何同志?”
警察又看向何婉清。
她說的是實話,只要找幾個人就可以作證,倒也沒必要隱瞞。
何婉清點點頭。
警察對兩個布景工人問道:“那你們挪燈的時候,這繩子有沒有損毀,你們碰沒碰到這繩子?”
布景工人苦笑道:“警察同志,不瞞你說,這繩子就是我們今天親自換的,怎麽可能沒碰到呢,這不過,被硫酸腐蝕的地方打了個繩結,我們當時真的沒注意有沒被損壞。”
警察愣了一下。
“這繩子是今天新換的,那原來系銅燈的繩子呢?”
布景工人道:“斷了,就在我倆把燈挪過來,要掛上去的時候,發現繩子斷了,這才又去找了條繩子。”
警察追問道:“你們在哪找到的繩子?”
布景工人一指化妝室。
“就在那房間角落裡,堆著一些繩子工具,我們就是從那裡隨意拿了一根。”
警察立即過去查看。
果然,房間的西北角落,密密麻麻地放著幾十條麻繩。
警察隨意挑了十幾根, 仔細檢查了一遍。
繩子都完好無損。
“別的都沒問題,就你倆拿的那根有損壞,你倆可真會挑啊。”
布景工人聽警察的口氣,似乎是認準了這事是兩人做的,齊聲喊冤。
旁邊還有些金屬工具和破布袋,顯得格外雜亂。
警察也不理睬,走到一旁跟岑建華交代了幾件事。
何婉清見尾隨的眾人裡,薑楠竹明顯松了口氣。
她趁眾人不備,悄悄溜回角落,把麻繩一條條拿起來檢查。
沒過多久,薑楠竹就發現了。
她心急火燎地趕過來,正想一把抓起何婉清,就聽何婉清失聲驚叫。
“警察同志,這裡有好多繩子,都被硫酸腐蝕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