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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槐人家》13
  農歷臘月,已經是公歷一九三六年的一月份。放年假回到家裡,孫文源就來到小學堂。濃重的夜色擋不住小學堂門窗裡的燈光,他踏進門時,沈同福正在收拾書籍和整理衛生。倆人吹息了堂屋裡的燈進到裡屋,沈同福倒了杯熱水遞給孫文源。沈同福上下打量著孫文源,說道:“文源,這次回來格外的精神換發,肯定有喜事,說說!”孫文源探了探身,嘴湊近沈同福的耳朵說道:“沈兄,我加入那個組織了!”沈同福一下握住孫文源的手激動地問道:“快說說,下一步,我們怎麽辦?”孫文源過去拉了拉窗簾,回來又把罩子燈調暗,他和沈同福輕聲地說道:“根據中國共產黨SD省委,關於在廣大的農村地區發展優秀的進步青年入黨,建立農村地下黨組織的決定,濟南鄉師地下黨組織給我們回鄉的黨員安排了任務,就是利用假期發展黨員,建立黨的組織,開展革命活動。”沈同福一拳擊一掌,高興地小聲喊道:“太好了,太好了!”孫文源繼續小聲說道:“由於高齊民的入黨申請書,在暑假期間擱置了一段時間,所以,他的黨員資格要等下一批。他跟我提議,在我們孫家小埠首批發展的黨員中給高群一個名額。”沈同福因為激動,心跳加速,他張著口,右手捋著胸脯,跟孫文源說:“文源弟,你稍等會兒再說吧,容我平撫一下心跳。”孫文源倒了杯水給他,說道:“沈兄,那咱們就說些別的事,讓你的心臟平靜平靜。”沈同福喝了幾口水,穩了穩情緒,心跳稍得平靜,他長舒了一口氣後,笑著說道:“文源,你說吧,多說說外面的事情,全國的大事。”孫文源也喝了幾口水,清了清嗓子,說道:“先說一件不好的事情,令人氣憤的事情,就是喪國辱權的《何梅協定》,日本帝國主義繼侵佔東北,建立偽滿州國之後,又頻繁在華北製造事端向國民黨政府要求對華北的統治權。於是,七月國民黨華北軍分會代理委員長何應欽,與日本駐華北司令官梅津美治郎達成協議,將河北、察哈爾兩省的主權大部分讓於日本。”沈同福一拍桌子,氣憤地說道:“這個姓何的豈不是大漢奸、賣國賊嗎!?”孫文源又說:“說兩件高興的事,振奮人心的事。第一件是,共產黨領導的紅軍隊伍,在戰略轉移途中佔領貴州ZY,然後召開了政治局擴大會議,會上確立了***同志在全黨、全軍的領導地位,從此,使紅軍隊伍走上節節勝利的正確道路。”沈同福第一次聽到這麽多新名詞兒,他在嘴裡重複著:“共產黨、紅軍隊伍、戰略轉移,政治局,***同志!”他向孫文源投去羨慕的目光,他多想到外面的世界走走看看,開開眼界。他催促說:“文源,快說說第二件。”孫文源說:“這一件就是,紅軍隊伍衝破了國民黨軍隊的圍追堵截和層層封鎖,於今年十月勝利到達陝北,完成了北上抗日的戰略大轉移。”沈同福看著孫文源問:“說完了?“”說完了。”孫文源笑了笑。沈同福說:“聽著過癮,但還是不過癮!還有嗎?”孫文源說:“沈兄,日寇在加緊全面侵華的步伐,國民黨蔣介石又視共產黨為死敵,總欲鏟除而後快,所以,將來的鬥爭形勢會極為殘酷、複雜,加入共產黨會有坐牢、殺頭的危險,大家要有充分的思想準備。”沈同福說:“文天祥那句詩就是我老沈的心聲: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孫文源說:“沈兄,今晚咱倆就先說到這兒;我想,明晚再叫孫首禮、孫文慶過來,咱們到我家的炮樓上去,

在那裡目標小、隱蔽,由咱們四個先商量商量發展黨員的事項。你去通知他二人時一定注意保密,特別是我們開會的時間、地點、內容,一定要嚴格保密,即便是家人,都不能亂說。”沈同福莊重地點點頭。  這日正是下弦月時分,那一鐮勾月恰似一條銀船兒,航行在墨藍天際。孫文源來至古槐樹下,他仰頭看上去,古槐樹的枝丫間倒是別有一番情趣,引來他的好興致,便順口吟了幾句:“疏枝橫斜勾月殘,鵲棲老枝靜靜眠。幸得風平舒日在,還防妖孽擾平安。”他趁著朦朧月色,扎起馬步運了氣,接著向古槐堅韌的軀乾揮拳踢腿了幾個回合。任憑他千斤臂力腿勁,悠悠古槐確是固若盤石紋絲不動!正如我華夏一族,只要萬眾齊心,何懼蚍蜉撼樹,螳螂擋道!

  孫文源回到家裡,尹秀娟挺著個大肚子依牆而坐,還沒有睡的意思。他趕忙過去扶著她的肩頭問:“怎麽還不睡呢?”她轉了轉臉朝向他說:“等你回來給我洗腳哩!”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說:“我也正有此意。請賢妻稍等,本相公去去就來。”她噗嗤地笑了一聲,深情地望著去端盆倒水的丈夫。她想好了,只要逮著機會,她就要盡情地享受丈夫的愛,哪怕是一個溫馨的眼神、一次輕輕地撫摸,她都要抓住,不讓它遛掉。幸福快樂的時光盡情的享受,艱難困苦的日子勇敢的面對,這才是最豁達的人生。

  孫文源乾的很仔細,洗腳水兌得恰到好處,稍有些溫燙才洗的舒服。尹秀娟迷起雙目,享受著腳面上溫水的流淌。她要把這一刻的幸福永存在記憶裡,珍藏起這份留念!洗完擦乾,他把妻子的雙腳放在自己雙膝處,找著穴位輕輕地按摩起來。她嘻嘻地笑著。那笑聲就像淙淙小河流淌著清脆歡快的音符。睡下後,他撫摸了一下妻子凸起的腹部,問道:“這一個,大約哪時裡生產?”她答道:“差不多過年後正月裡吧。”他攬過妻子的頭枕在自己的臂彎裡,說道:“就是說還有一個月左右的日子,我還走不著,可以見著新生兒了,就不知是兒子還是閨女?”她問:“依你的本意是喜歡個閨女還是兒子?”他直接回答說:“兒子、閨女都喜歡,再生個兒子呢,就是一門三虎將,若是個閨女呢,就倆虎一巾幗,保證都是好樣的。兒子隨爹,閨女隨娘,都差不了!”她忽然問道:“文源,剛才你說年後還不急著回去,怎麽,又要想請假了嗎?”他回答說:“不是,這回放假的時間長,留在家裡乾些事情。”她說:“幹什麽事情啊?是幫我種地啊,還是挑水喂牲口!”他吱吱唔唔地沒說什麽,倒是她說:“我想像的到你乾的事情是什麽,我知道也不是我該問的。但有一樣,就是無論在哪裡乾事情,都須把‘平安’二字放在心上!”她抬起頭看著丈夫又說道:“你可知道,今夏天裡,翠玉就被趙閣莊的郭大財主當成共產黨抓了起來,幸虧翠玉亮明了豹伏寨三當家的身份,郭大財主才把她給放回來了,”他聽此,便警覺起來,又問道:“居然還有這種事,但不知郭大財主是什麽背景?居然還抓起共產黨來了。”她說:“我聽高群說,這郭大財主的大兒、二兒都在國民黨裡面乾事。高齊民沒跟你提起過?”他說:“我現在和高齊民各忙各的事情,很少有見面的機會,就是見面也說不了幾句話就又忙去了,這回放假,我倆就沒走在一起。”她說:“反正,你無論在哪裡乾事情都要有防備才是。”他無意間,聽說了趙閣莊郭大財主的情況,認為這個情況很重要的,有時間必須跟高齊民和高群搞清楚,加強防范措施。他看了看身邊的妻,還沒有要睡覺的意思,就又問道:“這回兒回來怎麽沒見著翠玉?”她回答:“秋前,山裡來信說豹伏寨主身體有恙,打那回山裡去,就沒再回來。”他說道:“翠玉倒是好樣的,她和高群也是很般配的一對。”她連續打了幾個哈欠,他說:“快睡吧!今晚睡不好就耽誤明天乾事情。”夫妻二人便睡去,很快進入到夢鄉裡。

  第二天傍晌,孫文源讓妻子尹秀娟炒了兩樣菜肴,他在廚房裡又找來一瓶小燒,便酒和肴的一塊提著到了後院。他先去找到大哥孫文清,說:“大哥,二弟想請你喝個酒說說話。”孫文清正在教士良看《三字經》,他見孫文源又是提著菜拿著酒的,就說:“想找哥喝酒說話過來就是,還用提酒端菜的,咱哥倆才幾天沒在一個鍋裡摸杓子?就顯得這麽生分!”孫文源就說:“這倆菜是我親手做的,讓大哥嘗嘗二弟的手藝,主要想和大哥找個避靜的去處喝酒聊話。大哥,你看咱們到炮樓上去怎樣?”孫文清也是極聰明之人,又曾在縣裡謀過差,也早就看出二弟自到省城讀書後的變化,他即刻便領會了二弟的意圖,就很脆快地答道:“好,就去炮樓上。那上面有火盆、有乾柴的。”身旁玩耍的士良聽了爹和二叔的對話,就吵著要跟著去,他娘孫許氏趕緊從裡屋出來說:“士良,吃了飯後咱去找士勳哥哥抓麻雀去,他們大人的事小孩子不去摻和。啊!”士良就要著去吃飯。

  孫文源、孫文清哥倆到了炮樓上,便點起火盆,擺上菜肴,倆人就喝起來。孫文源把菜肴向大哥那邊推了推,說道:“大哥,來幹了這盅,你嘗嘗我的手藝。”孫文清嘖嘖地說:“你就吹吧!還嘗嘗你的手藝,一看就是秀娟炒的。”孫文源笑著說:“大哥就是火眼金睛,二弟的這麽點小伎倆也瞞不了大哥。哈哈!”哥倆你來我往的幹了幾盅後。孫文清說:“說吧!有什麽話就別藏著掖著啦!”孫文源端起酒盅說:“來,大哥再幹了這個之後,再聽二弟慢慢道來。”孫文清說:“呵!到省城待了兩年長了酒性,來,再喝一個!”孫文源看著比自己年長八歲的大哥,眼角和額頭上都起了些細細地皺紋,心裡總有些酸楚。他說:“大哥比我大八歲,在我年少的時候,大哥就操持開了家務;而在我年長些了又去縣城裡讀書,還是沒有替大哥分擔些家務;眼下和將來,二弟我更感慚愧無比,……”沒等他說完,孫文清握住他的手說:“二弟,見外的話咱就不說了,啊!咱哥倆誰跟誰啊!哥知道二弟是有抱負、有志向,是乾大事的人。其實,哥也極想和二弟一起出去幹,可是,既然二弟已經出去了,哥就在家裡守住這個家,以便二弟放開手腳、義無反顧地乾就是!哥就是囑咐二弟,在外頭處處多長些心眼,時時注意安全!”哥倆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什麽也沒有比親人的理解和支持,更令他信心倍增!孫文源擁抱住敬愛的大哥,孩子般的哭了起來……

  絲場的生意,因產品滯銷,造成蠶絲大批積壓,周轉資金斷鏈,經家人們商量合議,便在一年前就關停倒閉。絲場的倒閉,給宅院的經濟收入造成重創。這些皆因日貨在國內大量傾銷所造成,槍炮之下的東亞共榮只不過是掩蓋其掠奪本性的遮羞布!宅院裡,昔日的小康生活一下子就陷入貧困的邊緣。家庭開銷基本是靠變賣牲畜、糧食和一些家什聊以維持。絲場的工人、家傭、家丁都已遷散。炮樓上的值夜自然也是早已取消。只是孫文清常到炮樓上住下,關照一下後場院裡剩余的那幾頭牲口。進入了冬季,孫文清早就把炮樓二層、三層的窗口堵死。每當夜裡,在外面根本看不到炮樓裡的燈光。炮樓上便是一處相對隱蔽的場所。

  天近戌時,夜色濃厚。為了遮人耳目,沈同福從前院大門進入宅院,孫首禮從莊東頭走村後到後場院,孫文慶走莊西頭繞到後場院,這樣給人的感覺就是三人的行蹤互不相乾。白色恐怖之下,任何的疏漏可能就遭遇滅頂之災。

  炮樓三層的房室裡,兩盞罩子燈還算明亮。孫文源、沈同福、孫首禮、孫文慶,圍坐在條桌的四周。孫文源首先簡明扼要的介紹了中國共產黨章程的一些要點。接著傳達了濟南鄉師地下黨組織關於在校黨員學生回鄉發展黨員的指示精神。他說:“咱們孫家小埠第一批發展的黨員名額是六人,其中包括趙閣莊的高群。新發展的六名黨員成立一個黨支部,要選舉黨支部書記一人,組織委員一人,學習、宣傳委員一人,聯絡員一人。中國共產黨孫家小埠支部,在沒有和當地上級黨組織取得聯系之前,其組織關系隸屬濟南鄉師黨組織領導。”孫文源講完,端起杯子喝了幾口水,接著說:“下面,我們再議一議,推舉兩位黨員名額。”沈同福說道:“從一年多來參加讀書會的積極性和作筆記的認真程度來衡量,我推舉孫相春和史同法。”孫文源說:“對沈同福推舉的二人,大家同意的舉手!”沈同福、孫文慶、孫文源仨人都舉手同意,唯獨孫首禮沒舉手。孫文源說:“通過。”孫首禮說:“我還沒同意呐!我認為用孫相田換下史同法較好。”孫文源說:“我黨的組織原則是,不管是選舉還是形成決議,都要通過舉手表決的方式,少數服從多數。首禮,剛才根據沈同福的提名,我們三個舉手同意,只有你一個人沒有同意,所以你是少數,我們三個是多數,你可以保留你的建議。”各人都笑起來,唯獨孫首禮說:“原來是這樣!”孫文源接著說:“我們預備黨員的名額定下來了,有沈同福、孫首禮、孫文慶、孫相春、史同法,趙閣莊的高群等六人。我這裡有一份入黨申請書的樣板,各人抄錄下來,回去後照樣寫份入黨申請書。我再最後告誡大家,一切都要保密,包括自己的家人、朋友等。各位切記!另外,我建議,過年後正月初十各人把入黨申請書交到沈同福的小學堂去。然後正月十五晚上還是戌時,還是在這裡舉行入黨儀式。一定要嚴格保密。同意的舉手。 ”這會兒,人人都莊重地舉起右手,全票通過孫文源的建議。

  公元一九三六年二月七日,正是農歷一九三六年正月十五元宵節。這天夜裡,一輪明月早早地站上了古槐樹的梢頭,銀輝遍地,瀟瀟灑灑。各家各戶,綠竹挑起吉祥的紅燈,孩童點起鑽天的禮花。大街上跑旱船的、踩高蹺的、舞獅盤龍的,玩雜耍的,貨郎鼓、看洋片的,外村、本村閑逛的,人流如潮,絡繹不絕。到了戌時,鬧元宵節的、各式各樣的人物才逐漸散去。而炮樓上的人員才剛剛到齊,那個莊嚴的時刻正進入倒計時。……

  孫家小埠後街那棵三百年古槐左旁的宅院裡,那座全村最高建築的炮樓上,鮮紅的鐮刀斧頭的旗幟下,六位準備為共產主義事業而奮鬥的戰士,莊嚴的舉起右手向黨旗宣誓:

  “……志願加入中國共產黨,執行黨的章程,遵守黨的紀律,保守黨的秘密,永不叛黨!

  宣誓完畢之後,在孫文源的主持下,進行了熱烈的投票選舉。選舉結果是:黨支部書記孫文慶,組織委員孫首禮,學習、宣傳委員沈同福,聯絡員高群。其他成員史同法和孫相春。

  這是一座兩間屋大小、三層高的清末建築,是最普通的用來看家護院的炮樓,它除了稍高些之外,並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它早已融入進櫛次鱗比的村舍民房之中。於今晚,它卻是這般的莊嚴神聖起來!在這裡,點燃起駢邑縣第一把星星之火!在這裡,成立起駢邑縣第一個農村黨支部——中國共產黨孫家小埠支部!這一晚,在這裡發生的必將永載史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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