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城,華英宮。這裡是大炎太子的住所,也就是世人所說的東宮。雖然不及紫乾宮,但在太極宮中也是屈指可數的。在華英宮的中間處,有一處不小的花園,園中有柳樹,松衫,銀杏等綠植,各地不同季節的花卉也有部分栽種在園中。以致每個季節的景色都不相同,可見皇家之奢華。花園東側有個小池塘,裡面養著不少的名貴金魚,這些金魚的一頓飯可抵中產之家數日之餐。池塘旁邊有一片竹林,林後有著不少的名景盆栽。西側有著一段遊廊,以供人們來此觀賞這片景色。此時此刻,恰有兩個男人前後踏上了遊廊。
“前幾天西南發生了天災,受災范圍較大,受影響的人口頗多。預計這幾日閣部各位大臣要就賑災之事商討不少,畢竟西南那裡發生天災不同西北,中原等地。只需派些專職官員,估計下所需金銀就可以了。西南一旦安排不當,極有可能引發當地土民叛亂。那裡山路崎嶇,終年多雨潮濕,再加上沼澤森林遍地,一旦亂起來,國家所耗預計是賑災的數倍甚至十數倍。有加上近日的大典,今年度支困難不少啊。”語罷,走在前頭的男人輕歎一口氣,步幅減緩了不少。
仔細一看,便可發現這兩人都並不是如同我們一般的人。前一個人頭上長著龍角,臉兩側可以看見鱗片的痕跡。雖然他穿著寬袍大袖,但還是可以看到他的手是一雙龍爪。手腕和小臂上有著密密麻麻的鱗片,脖子上也長滿了麟片,只是在咽喉處的比較薄一點,但是臉龐還是一張很是英俊的男子的臉,金色的眼眸和紅色的頭髮相應。他身旁站著一位中年男子,頭上的長著的則似古代瑞獸麒麟的雙角,一頭金黃色的頭髮披肩而下。藍色的眼睛低垂著,好像在想些什麽。與前者不同,他的手臂如同少女肌膚般光滑,頸部如同天鵝般優雅,而面部卻長一張散發著中年男人成熟氣質的臉龐。
“殿下,”中年男人說“今年陛下讓殿下參與政事,想必會通過來了解殿下對此事的看法,來考授太子府。對殿下而言,此事的可謂是'試金石',日後的影響怕是不小啊。”男人緩步跟上太子,立在他的側後。“本宮想問,詹事對此事有何看法?”魏宣轉過頭來,看向左詹事趙圭。“殿下問臣,想必心中早已經有了想法。我們為臣的,隻對殿下已有想法的事情隻可建議。而陛下想知道的,是殿下對此事的看法,不是我們臣子的。但是如果殿下既可以講出自己的想法,輔以我等臣屬的建議,還會受到廣納言論的讚賞。此事我等太子臣屬之幸,對陛下於殿下的考授亦是有增益的。”趙圭低頭恭敬的回復著。
魏宣停下了步子,轉身看向院中的花園與池塘,停頓了一會兒,轉頭向旁邊的趙圭說“我認為,此事之要是在於維持西南之民生。百姓現在所求,不過為活下去罷了。而百姓在這段災情所憂的,不過是受災後的生計罷了。所以此次的要事,便是令百姓先去有信心活下去,其次就是讓他們明白日後生計還是有盼頭的。”
魏宣負手而立,賞著池中的金魚,水草與旁邊的花卉。回頭說“因此,首要的事情就是保住更多人的命,不必去在意救濟所用的東西,而是可以用量來保證人活著。快速的調撥一切附近未受災的糧食,即使在一般年歲人不食用的物品只要可用於吊住人的一口氣也要運到災區,讓當地人明白陛下是無比關心他們的,從而穩住當地的局勢,這是重中之重。之後,就是對當地受災後的重建。
減少稅收是必然的,而減稅卻只是其中開始的一步。賑災必然會引發土人與百姓的矛盾,若是處理不當,叛亂十有七八會爆發。並且大災後必有大疫,天下死於戰亂者遠不及死於大疫者。防疫,反而是更為重要的。西南之地本就是邪霧脹氣充斥的地方,土人雖然適應但更多百姓卻不能承受。且土人散居而百姓多聚與城鄉之中,我之民眾受疫疾影響遠超土民。若是由此造成土民之比改變,那所造成的危害之大,不可估量啊!” 趙圭看著魏宣撫欄感歎,便挺起身子行禮上前道“殿下之所言,確實是深思熟慮。臣下愚鈍,誠不可及殿下之聰慧。然而在殿下所言之中,臣有一慮,不知當講不當講。”
魏宣旋即轉過身子,躬身行禮道“請先生道與本宮。”“殿下所未考慮的,臣認為是交通一事,古語有雲‘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遭受天災的地域,道路交通多會受損。若是再中原之地雖有困難,但努力一番也是可以克服的。但西南之地,霧瘴橫行,山高林密。本就是極難同行之地,而現又遭受天災,那麽有關賑災撫民之事必是困難重重啊!”
魏宣聽完後,不由退後兩步, 深吸一口氣。複行禮後說“此確實為我之所失,若先生未提,確為大誤了。請先生賜教。”
趙圭先是行了稽首,後便正身道“此類之事,所依賴的是當地豪族以及附近豪右商旅。道路不通,當地商業必然大受影響,而豪右商旅因商業的影響不是尋常百姓可及。而此類人又在當地影響又是及大,歷來西南叛亂,多為他們是領導之人。若是想要振撫西南,首先要撫恤他們。而商業,就是他們因天災受到最大影響的方面。商業之要,其中之一便是交通。所以要事便是疏通因天災所阻的道路,令四方可行,道路通達。使賑災可速成,促商業複興。修路所依為附近百姓,可采用‘以工代稅’,並供給飯食足量。即可修築道路,也能撫恤災民,又能修築道路。”
魏宣聽聞後,沉思少許道“這‘以工代稅’,還是有著少許問題的。如果只是免稅,百姓縱來,也多是出工而不出力。如果可以以財貨或當地缺少的必須品為工作報酬的一部分,並且減稅與報酬按天交付,且首日少而若工作日長而提升,則更能使民踴躍而為,工期亦快余尋常。”
趙圭聽聞後,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禮,雖然雙手遮擋著,但若是仔細觀察他的眼睛,反倒是有一分為師者引導學生找到答案的滿意。但口中卻說“殿下才資聰慧,臣千萬不及之一。”魏宣笑著擺了擺手,說道“先生不必如此,若非先生之教導,宣又何至於此?先在時間不早了,本宮要準備過幾日去豫章王府的流程了,順手送送先生。”隨後便請著趙圭一同走出了遊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