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馬廝磨一陣,老黃也回頭,他看見少爺,朝他揮了揮手,示意他快快進書院。
哎,娘賣乖,搞得像生離死別一般!
哪裡還有點男子漢的氣概,如此這般那怎麽行?
想想自己以後的路,恐怕到時親眼看見自己身旁的人被殺身亡都會有,那又如何面對?
算球!
“走,玲兒,進書院!”戰飛拉著玲兒的手,跨進了書院。
真一書院很大,就像一個大型的公園,有山有水。山不高,學堂在山頂,壹百級石階便到。
半山腰五十級台階之處,有一片空曠之地。行至此處,兩人突然被一群衣著華麗的書院小友攔住。
這群小友身上的衣服,光鮮亮麗無比,看那面料,皆是上等綢緞。
為首的叫顔泊賢,是余州城“顔氏香料行”的小少爺,他老爹叫顔吾位。聽這對父子的名字,便頗覺古怪異常。
戰飛後來一打聽,果然有來頭。
顏吾位的“顏氏香料行”明面裡做的是香料生意,暗地裡卻乾著倒買私鹽的勾當。肆意操縱余州城鹽市價格,利用非法手段牟取暴利。
從所作所為來看,這對父子的名字倒也特釀的應了景,鹽無味,鹽不鹹。
這不明擺著是坑蒙拐騙嘛!
小私鹽販子顏泊賢今日穿一綠衫,頭戴一頂綠帽,全身上下,從頭綠到了腳。他趾高氣揚的走在最前面。
中間一黃一藍,穿黃衫的叫曾小寶,其父為余城“慶隆綢莊”大東家曾添光。藍衫叫周俊,其父為余城“巨康典當行”大東家周萬當。
後面三人,一橙一紅一紫,不知怎的,好似都耷拉著腦袋。
或許是昨日瞌睡未睡醒,又或是人來了,心卻未到。想必是去年夏天那件事,至今心中猶有陰影。
故不敢抬頭,一時間看不清他們的面貌。
雖然偎縮在後面不肯露出臉面,但戰飛知曉他們是誰。三人來頭也不小,老子皆是余州城有頭有臉的大商賈。
一人叫賈布清,一人叫堯山鳴,另一人叫陸圭。
今日這六副顏色攔道於此,戰飛知道絕無好事。
只聽得那小私鹽販子“鹽不鹹”對著戰飛高聲道:“小龜公,小爺聽聞你再過兩天,就要離開余州城了?”
“嗯,那又怎樣?”戰飛不慍不惱,既然自己能把他叫著“鹽不鹹”,那別人也可以把這余州城日悅樓小少爺人喚著“小龜公”。
小龜公,他已司空聽慣,無心理陰影。無論怎樣,如今的日悅樓,可是天下第一樓啊!
“小啞巴,原來果真開口了?我道以為是別人胡謅。這樣很好,等會告起饒來,也就方便了……”顏泊賢滿臉壞笑。
戰飛臉上露出一絲意外,真沒想到,昨日一番胡鬧,居然傳至了書院。
也難怪,兒子殺老爹這種大逆不道的事兒,自然傳得快。
何況,這其中還有為母報仇的故事情節,能不催人淚噴?
恐怕很長一段時間,都會是余州城裡的人們茶余飯後的談資。
“想我求饒?”戰飛思來,估計這廝想報去年仇恨,他摸了摸自己的拳頭:
“莫非去年夏天那頓胖揍,你們這幾副五顏六色還未挨夠?”
顏泊賢略一怔,回頭向後面的幾位小紈絝望了一下,然後回過頭來,衝戰飛冷笑道:“我等幾人,今日便來討債……識相的,趕快跪下,叫我一聲顏爺爺,今日便饒了你!”
戰飛眉頭微皺,
隻覺今日這小鹽販子不同尋常,想必是皮癢了! 他冷冷的掃視了他身後的五顆腦袋,怪笑一聲,道:“小私鹽販子,今日是否還若那日一般?公開公正一對一?雖然你們人多,但你戰家爺爺並不怕你。”
……
……
去年夏天的一個中午,就在這同一地方,曾發生過一場“公開公正一對一”的對決。
人物、地點相同,唯獨時間不同。
顏泊賢所謂的“公平公正一對一”的對決,也是單挑。
不過是一人對一群,也或者說一群對一人。
這一群便是以小私鹽販子為首的書院小紈絝,那一人便是戰飛。
事情因“淑女班”小友——余城布行行首“浣花布行”蘇家小姐蘇歆菲而起。
那時的顏泊賢囂張好笑之極,揮著手咿呀著衝著戰飛大聲叫道:“小啞巴,今日決鬥,公平公正一挑一,給你一個機會,由你選,不然說小爺我欺負你?”
戰飛鄙夷的瞥了他一眼,像是在問:“怎麽選?”
顏泊賢冷笑一聲,“簡單,是你一人單挑我們一群,還是我們一群單挑你一人?”
小私鹽販子顏泊賢,書院第一無賴,戰飛並不意外。
只是臉露嫌棄之色。
人以個論,豬以群稱。開口閉口,就是以群自居,這便是豬了!
那時,若自己不是天生啞巴,恐怕就要罵他們這群蠢豬了。
這些年起早貪黑,勤練《廣渡神功》,雖然無大成,但還是有幾分底氣。
單挑群毆,隨你便!
只是這小私鹽販子口中的台詞頗為有趣,似曾聽聞。
這小紈絝小私鹽販子的台詞出自己給玲兒的手繪本《喜羊羊與灰太狼》第五十七回——《一棵蘿卜引起的單挑》。
話說那灰太狼偷吃羊族紅心大蘿卜,被慢羊羊老村長帶率領的喜、美、懶、沸、暖五隻樣圍住。
灰太狼要求公平對決,向老村長提出“一對一”。
結果喜羊羊雄糾糾氣昂昂的站在他的面前,霸氣十足的說出了顏泊賢那句話——“灰太狼, 公平公正一挑一,是你一個單挑我們一群,還是我們一群單挑你一個?”
“這……”
灰太狼剛想開口,六隻肥羊齊齊向前,羊腿羊肘,灰太狼吃了一頓飽餐。口吐蘿卜汁,四腿抽筋。
灰太狼的慘相,戰飛想想都覺得心寒。
但關於灰太狼為什麽吃蘿卜?
這是戰飛顧及闕歌王朝的花朵,此繪本為玲兒所著,玲兒至書院,必然傳閱。紅太狼平底鍋敲碎羊腦袋,生吃羊腦花,總有些血腥,於是做了改變。
除卻清晨練功,其余之時不知做甚。
閑來無事,就想起給玲兒繪些畫本,也便想著,將來老了,有一些美好的回憶。
《嶽母刺字》、《楊排鳳掛帥》,故事雖好,但總覺不適合。
精忠報國,不差她,若有外寇入侵,自有闕歌好男兒,她隻管好好活著。
現在做個丫頭,待長大成人,尋戶好人家,不求大福大貴,只求相敬如賓,平平安安。
戰飛此時心中僅這般想法,也不知五六年後,若玲兒落得婷婷玉立,貌若西施,自己能否舍得?
當然,這是後話!
左思右想,隻覺得這《喜羊羊與灰太狼》倒是十分適合。
當然此舉,並非完全為伊人,而自己也有私心。想來也是病急亂投醫!
聽言繪畫能練心,心境便是武境。
不知是前世還是這生,似曾有人如此說。
言那:畫荷大師畫荷畫,一筆成圓鎖乾坤。
畫的是心境,最終成就卻是武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