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穿過余東路繁華的商業街,急速而又穩健地駛向余東路的高檔住宅區。
到了赫赫有名的湯府門前,一路忐忑的老黃把韁繩微微一提,“籲”的一聲,馬車穩穩停了下來。
這瘸子有少許艱難的下了馬車,從車椽捧出一個精美的繡墩,把少爺和玲兒扶了下來。
行至大門前,原本想恭送少爺先進大門,卻未料少爺衝他微微一笑,伸出小手一把拉住了他的兩根指拇。
而另一隻手又十分熟練的握住了玲兒的纖纖小手,拉著他倆昂首挺胸地跨進了大門。
穿過外院跨過庭徑,遠遠看見老管家湯福,搓著手在內院的壩子裡踱來踱去。
愁容滿面,似乎還哎聲微歎著。
看那情形好似熱鍋上的螞蟻,又或者是眉毛被人用火點著了一般,十分不自在。
深諳此景的戰飛看到眼裡,眼角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冷笑。
若沒猜錯,府裡正有好戲上演。
此時回府倒是時候,火上澆油,亂中搗蛋,這恰恰是自己最大的本事。
老黃見老管家如此,不由怔了一下,暗忖自己來的不是時候。
原本想臨陣退卻,卻不料少爺緊緊捏住他的手指,把他拉到老管家面前。
“福叔!”老黃無奈,一跛一跛走過去,立在老管家湯福的身旁,恭聲叫了一聲。“老黃?”湯福抬頭,有些吃驚。
他瞥了一眼少爺,然後皺眉,對車伕老黃道:“你怎麽把少爺帶了回來?”
若是一般下人,無端破壞府中規矩,老管家早就發火怒斥了。但對這個少爺的扈從老黃,他卻不得不給三分薄面。
老黃也算得府中老人,十年前投效湯府,原本乃藥丸坊打雜人。不知前世修來啥福,居然被幾個月大的少爺像牛皮糖似的粘住了。
先生和夫人見他與少爺如此有緣,便讓他做了少爺的老跟班,工錢給他翻了一倍。從此在府裡人的眼睛裡,這老黃是少爺妥妥的嫡系老奴。
少爺年齡雖小,他終究是爺啊!如此,老管家湯福對老黃總顯得格外客氣。
老黃甩開少爺的手,向老管家垂首,有些慌張道:“啟稟老……老管家,我有要事稟……稟報先生!”
老管家眉頭微皺,都啥時候了,這老黃還來添亂!
心中不悅,臉露慍色:“有何事情,且說與我便是!”
“這……這……”老黃有搓了搓手,若是平常小事,當然告之管家即可。
但這人命關天的大事,府裡“第一高手”段良已嚇得屁滾尿流落荒而去,自己如不再向先生呈明,這要是少爺再出點差錯,這可如何是好?
可瞧管家臉色,卻又敢作聲。於是便呆呆地佇在那裡。
不言語,但也不肯離去。
老管家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老黃這是蹬鼻子上臉啊!
正要發作喝斥幾句,卻未料戰飛向前一步立在了他的面前,高高的抬起頭,憤怒地瞪了這個老管家一眼,伸出小手一把推開了他。
少爺年齡雖小,但勝在天天練武,聚起了一些力氣。
老管家被他一推,身子一晃,差得跌倒。
不由一愣,沒想到這少爺今日居然直接跟自己動起手來。
小時也沒少寵他,肩上扛過,腿上坐過,後背拿他當馬騎過。
怎麽……翻臉就不認人?
想必是把對先生和夫人的恨氣,發在了自己身上。
“哎呀我說少爺啊!”老管家跺了一下腳,
皺著眉頭道:“先生夫人為你……那諸葛錦大人才走,現在正……正在鬧……鬧著!” “鬧著!”戰飛心中冷哼一聲,正好一起湊個熱鬧。那邊殺我不死,這邊就鬧著裝糊塗。
想要蒙混過關,還真是不要臉到家了!
他心底冷哼一下,向前跨一步,正欲強行入內。
突然裡院傳出丫環綠意驚恐的聲音:
“不……不好了,夫人……她……她又……上吊啦!”
那個“又”字拖音很長!若沒有三五幾十次,絕對沒有那種味道。
戰飛一聽便露出了鄙夷之色。
“哎……呀呀呀!”老管家急得再一跺腳,巍顫著身子欲往後面跑,卻不料被少爺一把揪住了衣襟。
少爺的功夫這些年也不是白練,老管家上了年紀,幾欲掙扎卻最終沒能擺脫。被少爺毫不客氣地拖至院旁的石桌邊,一把按在石凳上。
院裡下人聽見丫環的驚叫,丟下手中的活計趕緊往夫人的房間跑去,頓時府內亂成一鍋粥!
看著驚慌失措的仆人,少爺嘴角微微上翹,眼中露出一絲幸災樂禍的冷笑。
“呃……少爺!”車伕老黃見少爺對老管家出手,一時嚇壞了。
他又不敢伸手相勸, 畢竟尊卑有序。
平時少爺與管家給自己幾分笑臉,那都是面子上的事。
如今兩位大人物真正動起手來,他這下人自然不敢枉動。
丫頭玲兒聽到有人叫喊夫人上吊,畢竟年齡小,經驗不足,居然給嚇傻了。站在那裡臉色煞白,身子直哆嗦。
直到少爺向她招手,她才驚醒過來,快步走到少爺身旁。戰飛伸出手捏住她的手,待她緩過勁來,便拇指和食指扣在一起,放在嘴邊把頭一揚。
老管家和車伕老黃相視一覷,知道這是少爺叫珍兒去拿酒。
少爺有喝酒的壞習慣,可從未見他早上喝啊!
居然還是在夫人上吊自殺的時候,莫非夫人去了,這兔崽子還要舉杯相慶?
真是大逆不道忤逆至極!
珍兒惟對少爺惟命是從,瞥了一眼下巴都點掉下來的老管家和老黃,應命而去。她可不太明白酒是一個壞東西,只是每次見少爺喝的時候都樂滋滋,便覺得它是一個好物罷了。
少爺斜睨著兩個老家夥,心中冷笑了一下。
早酒三盅,一天的威風!
少爺我憋屈了十年,是該好好耍耍威風的時候了。
我去你的湯府!我去你的老紈絝!我去你的老風情!
老管家又氣又急,看著少爺,數落道:“你怎有閑心喝酒?夫人這些年把你養大……你……你真不該如此冷漠,對她的生死無動於衷。”
一邊說一邊奮力掙扎,想要擺脫去救夫人。無奈少爺的小手就像一把鉗子,死死咬著他的衣服讓他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