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沸水下肚,殷時的食道與胃部卻無半點不適。
就在上個星期,同樣的一杯沸水自己還能感受到些許燙意,但是到了今天這種感覺已經完全消失不見,只能感覺到一股溫潤的熱流。
在別的故事中主角多少都有些金手指,目前看來,自己的金手指看起來應該是關於肉體強化。
殷時的拇指緩慢摩挲著玻璃杯壁,神色有些奇怪。
其實早在七年前他便已經察覺到身體的異常,不過在醫院做了全身檢查了之後隻得到了一張十分健康的體檢證明,他也隻好作罷。
既然醫院都檢查不出來,他自己更是無能為力。
隨後的幾年,他能體察到身體每一處都在隨時發生著細微的變化,可以確實的是這種變化並不是負面走向。
一個躺了十年,肌肉近乎全部萎縮的人竟然可以在不到兩年的時間便能單手舉起一百斤的重物,精神狀態更是遠勝從前(地球上)。
十五歲的時候,殷時已經能夠輕松抬起數百斤的巨石無壓力,而他的視力更是極佳,能於十米開外清楚看見牆壁上的凹凸之處。
頭髮烏黑濃密且極具韌性,體表肌膚毫無瑕疵,晶瑩光澤有彈性,損壞後身體修複的機能更是常人數倍。
至於肌肉密度,骨骼硬度等一系列他無法直觀感受到的事物也都在緩緩發生著變化。
對於這種情況殷時在心裡稱呼它為‘蛻變’。
可本該慶幸自己成為超人的殷時,此刻內心並無半點雀躍之意。
雖說觸覺還在,但是痛覺這種東西似乎已經離他越來越遠,尋常利器若不是用力砍下都不能傷他分毫。
以至於他不得不按時‘自虐’以獲得真實的存在感。
伴隨著痛覺閾值的提高,恐懼害怕這種情緒也逐漸消失在了他的精神世界,本有恐高症的他在數十米的高度俯瞰地面,心中完全不會泛起半點波瀾。
若只是這樣還好…
就在上半年,殷時第一次察覺到異變的源頭。
他的右手。
那天在體查身體的殷時注意到有一股股極其細微的熱流,正從他的右手中傳出,又在霎那間流遍全身。
且每有一股熱流經過心臟,他心臟的跳動聲就會變得更加有力一分,體察了近一個小時之後,殷時驚訝地發現這熱流近乎無窮無盡,一刻不間斷地衝刷著他的肉身。
這樣的發現讓殷時陷入了沉思。
他的右手掌中究竟藏了何物。
在遭遇車禍之前,他每天兩點一線的規律上班已持續了六年之久,這些年裡從未接觸過任何怪異事件,除了穿越。
回想起這個世界的異常與這具身體之前的病症,殷時推測藏在他右手中事物應該本就屬於這個世界,並不是他從地球帶來的金手指。
畢竟以他十年網文經驗來看,魂穿帶來的東西一般都是寄存在精神世界,向來與肉體無關。
如果排除天降奇物,那這玩意就只有可能與自己那素未謀面的父母有關了。
不管推測結果是否接近真相,這都對目前的殷時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卵用。
最多也只能讓他對城外的黑暗世界更加好奇。
在一個有超凡力量的世界,右手處潛藏著一個未知的事物,殷時也不知道是好是壞,他從不相信世界上有不勞而獲,天上掉餡餅這種事情。
放下玻璃杯,殷時看著自己修長的右手,緩緩歎了口氣。
“你究竟是不是我的金手指?”
手掌當然不會說話,
殷時也並沒有期望它能夠回答自己,自言自語只是他穿越過來後獨自解悶的一個法子。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如果手掌真的說話了,殷時恐怕會在第一時間砍了它,畢竟這是自己的身體,絕不能允許有第二個意識的存在。
“對了,麥克明天讓我去他那裡報道,估計是為了拓荒預備隊的事情。”
殷時喝完了一壺的白水,隨意躺在了客廳的沙發上拿起本書便開始一心二用起來。
關於這個世界,城外那片黑暗之地是唯一讓他感興趣的地方,所以發現身體蛻變之後,殷時毫無保留地展現了在‘格鬥’一道上的天賦。
因為這是他唯一知道被召入‘拓荒隊’的方法,沒有了野生的冒險者後,只有入隊才能更加深入的了解黑暗,甚至踏足黑暗。
出色的身體素質與極高的悟性讓殷時很快從眾人中脫穎而出。
學院的高層自然注意到了他,在獲得殷時的同意後,學院向諾誠拓荒部門投遞了他的資料。
經過幾年的觀察,拓荒部官方認可了殷時的各方面條件,並正式征召他為預備隊成員之一。
只不過麥克對於這個決定相當不滿,但在殷時的強烈要求下他也只能罷休。
不過殷時知道,麥克自從知道他要進入‘拓荒隊’後便一直都在跟他置氣,不願見面,這段時間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連送個蛋糕都要偷偷摸摸,何必呢。
“麥克叔是個好人啊,可惜就是愛私闖民宅…”
殷時幽幽嘀咕了一聲,突然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合上書本放在了肚子上,一雙清澈的眸子盯著暗黃的天花板。
“不對,大頭說的是麥克找我有事…如果他不願意見我,完全可以直接讓安太太轉達一切事情,何必多此一舉?”
“嗯…麥克的確過來找了我,但他臨時發生了點狀況,所以走之前才讓安太太囑咐我一聲…”
覺得邏輯通暢了之後,殷時挑了一下眉毛拿起肚子上的書本繼續翻看了起來。
‘麥克要說的事情應該不只是囑咐我不要遲到那麽簡單。’
不過既然回來了殷時也懶得再出門去問麥克,便在心裡計劃著明天問問他到底是什麽事情。
……
黑夜降臨,星鬥躍上蒼穹向世間播撒星輝,一輪殘月高居群星之上,忽明忽暗,如燭火螢螢。
大多數的諾城人都睡的很早,因為明天還要早早起床努力工作,大概只有那些上流人士才能真正享受夜晚的美妙。
隨著一家家燈火的熄滅,諾城逐漸變得安靜了起來,無人大聲說話,機械也不再工作,只剩下城中街頭巷尾流竄的野貓覓食打架的聲音,伴隨著偶爾傳來的孩提哭聲。
而城外的世界與白天並無區別,依舊是一片寂靜,只是森森的黑暗之中透露出的未知和恐懼,與這黑夜顯得格外相稱了。
在城外與黑暗交界的一處樹叢中,若是有人在此處仔細聆聽便能發現其中竟有‘沙沙’聲。
若再走近點便能發現一根彎曲成詭異弧度的胳膊帶著還未乾涸的血跡正在地面爬行,胳膊帶出的血痕一路通到城內。
胳膊帶著碎肉在沒入黑暗的最後一刻,手指突兀地動了一下,隨後似有強風掠過,樹叢不斷地搖晃著枝椏,似乎在發出淒厲的嘲笑。
樹木慢慢停止抖動它的軀乾,死一樣的寂靜中傳來了‘噗噗’幾聲,只見與黑暗臨接處的泥土在不斷地隆起與下沉,只見在龜裂的泥土深處有濃鬱的鮮血流出。
這些鮮血瘋狂地在地下湧動,慢慢染紅了周邊的泥土,之後像是找到出路一般沿著胳膊帶出的血痕衝破了泥土,衝出了黑暗。
地面上的鮮血沿著血痕不斷凝聚,隨著血痕消失殆盡,一道人影出現在了諾誠巨大的陰影之中,隨後緩緩消失。
星光下墜,萬物皆靜,一切都是那麽安逸。
……
“小時哥,小時哥你要成為‘拓荒者’了嗎?”
“是啊…”
“好厲害啊,大頭也想成為‘拓荒者’!”
溫暖的晨光灑落在諾城之中,一家面店裡,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正面對面吃麵,只見那個小小的身影在不斷地揮舞著拳頭,碗裡的面卻幾乎沒動。
殷時並沒有說話,夾起一坨牛肉塞到嘴裡,隨後用手指了指對面碗裡的肉。
對面那個快要禿頂的大頭男孩頓時有些沮喪。
“我不愛吃肉…”
將嘴裡牛肉的纖維盡數咬斷,吞下後殷時才慢吞吞地開口。
“那你就不能成為拓荒者,只能成為學者哦,而且學者也是需要肉類補充能量進行思考的。”
大頭男孩不再做聲,點了點頭像是在給自己打氣,隨後夾起一小塊牛肉放在嘴裡用力地咀嚼著。
殷時笑了笑,幾口便將自己碗中的牛肉面吃完。
大頭男孩名叫阿圓,今年十歲,患有有一種罕見的先天性疾病,具體病症表現為身體瘦弱,食欲不振,頭部發育異常,並且毛囊稀少不易長頭髮。
這也是為什麽周圍的人都稱他為‘大頭’,因為稱號不含惡意又比較好記,久而久之連他自己也這麽稱呼自己。
大頭文化成績良好,但是‘格鬥’方面卻一塌糊塗,永遠都是吊車尾的那一個,可偏偏他卻一門心思的想當‘拓荒者’。
當然,這並不是一個刻薄的世界,老師和同學不可能因為他的成績不行便嘲笑辱罵他是個廢物繼而挖苦他的夢想,作為老師的重點關照對象, 也更不會有霸凌的事情在他身上發生。
殷時與他認識是在三年前城北的一條巷子裡,大頭不知為何被野狗追得到處跑,殷時順手踩碎地面磚塊嚇跑了野狗,從此以後自己就多了一個跟班。
好在這個跟班性格活潑,待人真誠,殷時並不討厭。
大頭磨磨蹭蹭地把面吃到一半後面露苦色,殷時知道他的飯量,今天能吃這麽多已經是極限了。
殷時起身將大頭剩下的面條倒給了門口的小黃狗。
“該走了,好好上學去。”
“嗯嗯,小時哥,拜拜…”
跟大頭道別後殷時向著東邊走去。
‘拓荒者’一隊共有六人,預備成員具體多少他倒並不清楚,隻知曉他們平日都在城東辦公。
諾城的高層在城東化了很大一片區域僅供拓荒部門使用,而正式拓荒者在不進行任務的時候是完全清閑的,他們可以在其中進行各種娛樂活動。
當然,如果有人想要工作,出去兼職也是被允許的。
這些都是殷時成為預備隊員後麥克告訴他的。
如果預備隊員想要轉正,則至少有過一次深入黑暗之地並存活的經歷,所以正式隊員中一定有人掌握了超凡的力量。
超凡力量向來屬於拓荒隊的絕密,哪怕是麥克也不能在殷時未被官方承認時向他透露分毫。
“還真是好奇啊,超凡力量究竟是什麽樣子?”
感受著右手中如同汪洋大海般劇烈湧動的熱流,殷時輕輕捏了捏拳頭。
“也不知道我這樣的到底算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