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莉莎站在客廳裡,手裡拿著兩把梳子,一把魚骨梳,一把牛角梳。
“看,這是我剛剛從路過門口的小販那裡買的,真是精巧。”
“這是給你配的門鑰匙。”
夏爾對她的梳子不感興趣,把鑰匙放在桌上後,提著東西走向了自己房間。
伊莉莎好奇的跟了過來,當她看到夏爾房間如此狹小後,她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你住的房間怎麽這麽小?”
夏爾回頭對她笑了笑:“大的房間租出去了,你現在知道我收的租金有多合情合理了吧?”
伊莉莎沒好氣的聳聳肩。
“作為你的助理,我平時的工作是什麽?”
“在我外出的時候,負責在這裡接待委托人,幫我篩選掉除詛咒外的一切事務。”
夏爾想了想,繼續道:“必須是真正的詛咒,離奇的,有難度的。如果是市民們瑣碎事件,你要先安慰他們,然後推薦他們去別的巫師事務所。”
夏爾已經決定了,以後隻接手真正的詛咒,他不想再繼續給普通人開“安慰劑”了。
他不必像葛蘭多那樣追求客戶量,因為他擁有著葛蘭多沒有的優勢——可以顯現詛咒之語的《詛咒之書》。
這讓他有信心接下任何詛咒事件,而不是像葛蘭多那樣,遇到棘手但能賺大錢的詛咒事件卻因為調查困難而放棄。
“這難不倒我,你經常外出嗎?”伊莉莎問。
“這你就別管了,反正你有大把的時間可以閱讀藏書室的書籍和筆記。”
夏爾知道伊莉莎是為完成論文才留下,他會盡量配合她,滿足她。
“好吧。”
伊莉莎攤開手,四下看了看,她走到客廳沙發前坐下,仍舊有些無措。
砰。
夏爾關上了房間門。
客廳裡的伊莉莎僵硬了一下,看了夏爾房間門好一會兒。她本以為自己搬來的第一天,夏爾應該更熱情一點。
…………
陰天一直持續到了中午,午餐後,伊莉莎上了樓,夏爾換了一身行頭,端坐在客廳。
他在等馬文,按照約定下午他們將重返霍爾斯男爵的莊園。
“夏爾!”
果然,沒多久馬文就興衝衝的趕來了,他腰間掛著佩劍,外套裡面穿上了皮釘甲,護腕、護膝、皮靴一應俱全,為今晚可能面臨的危險做足了準備。
聽到有人來,樓上的伊莉莎第一時間下樓,當她和馬文四目相對時,兩人都愣在了原地。
“姨母!”
馬文一開口就讓夏爾驚掉了下巴,而伊莉莎則蹙著眉,雙手扶在細腰上:“馬文,你一定是從衛兵口中找到這裡的吧?我希望你不要複述我姐姐的話,我已經成了這間事務所的高級助理,並且租了樓上的房子。”
“哈哈!”
馬文也把手扶在腰上,表情古怪的看了看夏爾,對伊莉莎說:“伊莉莎姨母,我來之前根本不知道你搬來了這裡,我本以為你所說的學術交流是去奧術學院什麽的,沒想到居然是這裡!您不必用懷疑的眼神看著我,因為我要告訴你,我早已是這位除咒師夏爾的……私人助理!”
說完,他衝夏爾扮了個鬼臉。
“什麽?”
伊莉莎看向夏爾,夏爾正了正表情,點頭道:“還真是巧合,我沒想到您的侄子都這麽大了,真是失敬。”
“你不必懷疑伊莉莎的年齡,她還沒有我大,只能說,我那在帝都的外公非常老當益壯,
說不定過幾年我又會多一位姨母,或舅舅。”馬文語氣調侃。 伊莉莎露出的放心的笑容,現在多了馬文這一層關系,讓她對夏爾的戒備心消除了很多,她緩緩走下樓梯,坐在兩人面前。
“你們要出門?”
“對,辦一些正經事。”夏爾道。
“是處理詛咒的委托嗎?是的話我也要一起去,真實的事例對我的論文很有幫助,況且我也能幫上忙。”
夏爾和馬文對視了一眼,回道:“還不能確定,我想你還是留在這裡最好,免得錯過了別的委托。”
夏爾準備好後,便和馬文離開了事務所。
“難怪,難怪!夏爾,伊莉莎來到藍湖城第二天就被你勾搭的搬離了我家!也只有你能這樣輕而易舉的操控女人!”
馬車上,馬文唏噓不已。
夏爾滿頭黑線,他不知道怎麽解釋,只能說:“我並沒有對伊莉莎做什麽……”
他不想讓馬文誤會什麽,但馬文絲毫不在乎那些,他提醒道:“我得告訴你,伊莉莎是以皇家奧術學院優秀畢業生的身份進入帝國大學的,而且她脾氣不算好,如果你對女人還那麽花心的話,恐怕會招致她恐怖的報復。畢竟你只有普通人的戰鬥力。”
“什麽叫‘還那麽花心‘?”
夏爾哭笑不得的看著一臉正色的馬文,道:“放心,我會和她和睦相處的。”
“那樣最好。”
馬文拍了拍夏爾肩膀,他顯然會錯了意。
陰天的霍爾斯莊園更加森冷可怖,一顆顆很久沒人修剪的松樹像鬼魅雕像,在莊園裡招搖。門前古老的白櫸樹上掛滿了烏鴉,叫聲淒涼而刺骨。
夏爾和馬文下了馬車,天空飄起了白霧,莊園門前已經看不見守衛,可能霍爾斯男爵也覺得這種天氣不會有人敢來這裡。
馬車夫收了錢,便逃似的離開了,夏爾和馬文走上前去叫門。
“又是你們!”霍爾斯男爵隔著鐵門皺眉看著兩人,“今天是陰夜,你們是故意這個時候來的吧?很好,如果你們不怕死的話,就進來吧!”
他打開了鐵門,緊緊盯著夏爾和馬文。
夏爾和馬文對視一眼,沒有絲毫猶豫,一起踏進了莊園,霍爾斯男爵發出一聲冷哼,立即將鐵門關閉。
但在他上鎖之前,他還是看向夏爾和馬文說:“明早之前,大門不會打開。你們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我們不會失信委托人。”
夏爾把雙手放在手杖上,言辭鑿鑿,馬文挺胸站在夏爾身邊,這讓霍爾斯男爵對他們不再厭惡,但他還是果斷上了鎖。
夏爾往莊園深處看了看,在主建築大門前燃起了一堆篝火,數名全副鎧甲之人圍著篝火,這顯然是霍爾斯男爵今晚用來對抗妖靈的武裝力量。
“男爵閣下,請讓我為你檢查一下,如果確實是詛咒,那麽應當遵從除咒師的方法解除。”夏爾勸道,“我不敢保證一定能輕松解除詛咒,但至少不會再出人命,甚至不會有什麽危險的戰鬥。”
“不!”
霍爾斯看都沒看夏爾一眼,單手扶劍,徑直向篝火走去,他聲音嘶啞而堅定:“這不是詛咒,這是復仇!對,復仇!我要為我死去的兩個兒子復仇!霍爾斯家沒有懦夫!”
夏爾望著他的背影,有些無奈,如果對方不心甘情願的配合,就算他左手接觸到對方,《詛咒之書》也無法勘察出他身上的詛咒之語,如果他真的中詛咒的話。
可夏爾不得不跟過去,為了破解自己身上的詛咒之語,他必須盡可能的幫助霍爾斯。
“霍爾斯家族是戰士世家,他們把名譽看的比生命都重要。”
馬文和夏爾一起走在霍爾斯身後,他小聲為夏爾介紹了霍爾斯家族的背景。
第一代霍爾斯因戰功獲得男爵爵位,此後的霍爾斯家族就秉承尚武風氣,每一代繼承人都會進入帝國軍隊中參加戰鬥。他們不僅僅實力上是戰士,行事作風也都嚴格遵循著戰士的守則,注重榮譽,堅守道德,絕不欺凌弱小,因此在藍湖城口碑很好。
即便他們爵位很低,可在藍湖城貴族群體中也備受尊敬,在貴族的宴會中,他們總是能與伯爵子爵並座。
“啊哈,又來了兩名幫手嗎?”
靠近篝火堆時,一名鐵頭盔上插著紅色羽毛的男人大聲向霍爾斯男爵詢問,其它人也都順勢看向夏爾和馬文。
“是除咒師和他的朋友,我可不指望他們能幫忙。”
霍爾斯靠到一邊的柱子上,夏爾和馬文走到篝火旁,正想和眾人打招呼,卻發現眾人眼神十分不友善。
“看呐,一個一級鐵劍鬥士!”
“這下不用擔心了,只要這位劍鬥士稍微揮舞一下他那鋒利的長劍,妖靈的腦袋瞬間就會搬家。”
“當然,有什麽怪物能打得過強大的一級鐵劍鬥士呢?別看他年青瘦小,可我毫不懷疑他能撐死那隻妖靈!”
“哈哈哈!”
眾人狂笑起來,他們都穿著盔甲,有的戴著頭盔,有的沒戴,有的腰間佩長劍,有的身後背著斧頭、長弓或盾牌。
他們的胸前也有鐵劍徽章,和馬文是一個鐵劍的徽章不同的是,他們的徽章上有三把交叉的劍。
這意味著,他們是比馬文高出兩個等級的三級鐵鬥士,有劍鬥士、斧鬥士、弓鬥士和盾鬥士。
顯然,他們剛才那番話是在嘲諷馬文的自不量力,一級和三級實力差距巨大。
這些鐵徽章都是帝國最有影響力的組織鬥士評議會評定頒發的,絕對公正,用以代表個人實力。
魔法師也有屬於自己的評議會和徽章。
“還有一個什麽都不是的廢物男孩。”
這群粗魯的鬥士又把目光投向夏爾,毫不客氣的嘲笑他。要換做平時,他們當然不會對陌生人這麽無禮,但今晚他們是來戰鬥的,即將面對危險的妖靈。
而突然造訪的兩人並不是他們期望中的幫手,而是一個弱小的戰士和一個更弱小的普通人,在戰場上,他們自然不會對弱者客氣。
“馬文少爺,你不應該到這裡玩。”
一名黑甲劍鬥士認識馬文,他剛才並沒有參與嘲笑兩人,他胸前和霍爾斯男爵一樣,是一把銀劍徽章。
他一開口,眾鬥士都止住了嘲笑。
“洛克隊長,謝謝關心,不過我想我能照顧好自己以及保護好我的朋友,不會給你們添亂子。”馬文不屑的瞥了一圈眾人。
夏爾並沒有被嘲諷激怒,他一直冷靜的觀察著眾人,他注意到另一邊角落裡,還有一名穿著皮甲的魔法師,他胸前是一枚刻有法珠形狀的銀色徽章。
一級銀魔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