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聽到很多人在驚呼喊我的名字,耳中都是咕咕水聲翻騰,身體如狂風中的落葉不停翻滾,水流湍急衝擊讓眼睛無法睜開,我努力屏住呼吸,雙手胡亂伸展卻攀不住岸邊任何岩石,不知自己會被水流衝到哪裡。
突然覺得頭上撞上什麽重物,然後腰上背上手臂上不停撞上堅硬物體,我一陣暈眩,鼻中口中頓時灌進水來,我心裡慌亂異常,身體愈來愈沉,有一隻臂膀突然環住我的胸口,努力將我的頭托出水面,一個熟悉的聲音安慰我不要害怕,那個人另一隻手臂劃水向河岸遊去,我的眼睛還睜不開,手在水面上撲騰,抓住岸邊的一塊尖石趕緊緊緊抱住。
抹了一把臉上的河水,睜開眼晴看到那張熟悉的戴著口罩的臉,頭髮濕漉漉地披在凍得蒼白的臉上,大眼睛裡透出緊張關心,還有一些氣惱。
我看著這張面容不由自主發的自內心開心地笑了起來,莫小蕾眼睛中露出驚恐,趕緊去摸臉上的口罩,發現還在才放心得舒了口氣。
”你沒看到我向你揮手讓你不要跳下水嗎?“莫小蕾幾乎在怒吼,奔騰而過的水浪咆哮聲幾乎蓋下了她的聲音。
“我以為你的手勢是要我跳下去。“我喊道,但是水浪聲太大,莫小蕾根本聽不到,我隻好遊過去想靠到她耳邊再說一次,這是在莫小蕾身後的水面上衝下一棵斷裂的樹乾,我來不及想太多,一把將莫小蕾攬到身前,樹乾重重地砸到我的後背,一陣劇痛傳來,眼前一黑,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意識漸漸恢復,身上暖洋洋的,勉強睜開眼睛,看到身旁有一個大火堆劈啪跳著火星,還有一個少女扎著個馬尾辮,撅著紅紅的嘴唇眼神複雜地看著我。
“喂,你醒了。”少女問了一句,語氣有點古怪。
我反應了好幾秒,一直在想原來莫小蕾不戴口罩是這個樣子,沙啞著嗓子問道:“不戴口罩了?”
少女愣了一下,才明白我在問什麽,氣呼呼地說:“你居然忘了我了,虧我們救了你。”
“你救了我?”我腦袋有些疼,是不是剛才見到莫小蕾的是幻覺和自己的臆想,我想坐起來,小女趕緊過來扶著我我靠在榕樹上坐著,我注意到我躺在一棵大榕樹下有著厚厚落葉地面上,身下還墊著一個充氣墊。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少女還是不甘心。
“謝謝你救了我,還有。。。“我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很抱歉雖然少女的樣子有一點熟悉,但是真的想不起她是誰,只是剛才感覺到有人在有規律的按壓的我胸口,有很柔軟的唇壓在我的嘴上將溫熱的空氣充實到我的胸肺裡。
“你想得美!“少女一下跳起來,”我只是把你從水裡拽出來,那樣幫你呼吸的人可不是我。“
少女的眼光向著火堆另一個方向看過去,一個高高的年輕人抱著一捆樹枝從林子深處走來,我脫口而出,“驚山。”
少女大怒,狠狠地在我腿上捶了一拳,“石小蟲,你連驚山都記得,就是不記得我,早知道那天我讓小黑咬死你。”
我愣愣地看著少女,好一會兒才吃驚地問道:“你是阿暖,你不是穿著那個什麽壯族衣服的嗎?“
”那是我們過年時才穿的,平時穿那些衣服不好乾活,很貴的,知道不?“阿暖看到我認出她也開心起來。
我看了看阿暖又看了看驚山,還沒有想明白他們怎麽會在這裡,突然有一點失落,原來剛才關於莫小蕾的記憶果然只是腦子中的臆想,
還有居然是驚山這個大男人剛才嘴對嘴的幫我呼吸,有點膈應,但還是想到應該先道聲謝。 “幫,幫你呼吸的不是我。“驚山仿佛知道我想說什麽,用手指了指大榕樹的另一邊,我掙扎著站起來,扶著榕樹轉到了另一邊,一個戴著口罩女孩側臥在一個墊子上,身上蓋著一條薄薄的毯子,眼睛閉著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著。
“兩個瘋子。“阿暖輕輕地說了一句。
“為什麽罵我們啊?“我沒有明白,轉過頭看著阿暖。
“我說你們兩個人都是瘋子。本來我們準備去土碗村的,阿水,就是通知你的那個黑臉小夥子,打電話給我問我認不認識一個叫石小蟲的人,說他在你的手機裡看到我的照片,我說認識你,阿水猶豫了一下就說你和他們在一起要去一個地方,但是未來你會有危險,我急忙問阿水他們的路程,驚山聽到後,就說阿水他們會經過一個溶洞,我讓阿水通知你在溶洞蓮花台的時候跳水下來,我們會在這裡救你。我們提前到了這裡,發現山裡洪水發了,你要是跳水可能會有危險,小蕾姐瘋了似的趴到蓮花台上想通知你別跳,誰知道你還是跳了,然後她也跳了,然後你又救了她,她呢,又反過來救了你,幫你那個呼吸後,她也倒下去了。“阿暖手腳比劃著,一口氣說了下來。
“我和驚山在旁邊看著,我的魂都快嚇得飛出來了,差一點點你們倆就一起去見閻王爺爺了。“阿暖還是很後怕地有嘀咕了一句。
我看著莫小蕾熟睡的樣子,嘴角有了一絲微笑,靜了一會,突然想起一件問題,阿暖他們怎麽和莫小蕾會在一起跑到這裡來。
”就在除夕那個夜裡小蕾姐把你從我們家接走後,晚上又來了一個白頭髮的老爺爺帶了一些人過來找你,他們走後,阿公就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第二天阿公就留下個紙條給我和驚山, 說他要出去一段時間,讓我們不要去找他。
又過了兩天,小蕾姐和她的婆婆就過來找阿公,我們給他們看了阿公的紙條,小蕾姐婆婆又問阿公的樣子和名字,我們告訴她了阿公幾十年前流浪到我們村子,那時候他好像頭傷到了,什麽都忘了,說自己的名字是樹,所以我們都叫他阿樹公。
我們又找出些阿公的照片出來,小蕾姐的婆婆看著照片好長時間,後來就哭了,說著要立即去找阿公,我們正要啟程的時候,阿水的電話就過來了,小蕾姐婆婆說要我們去想辦法把你救出來,她自己一個人去找阿公,我們就問她怎麽知道阿公在哪裡,婆婆說如果阿公是她找的那個人,她就知道阿公會去哪裡。“
阿暖說完,我們都陷入沉思,我隱約猜到阿公會是誰了,但是還有一個疑問繞不過去,我問阿暖道:“你阿公身體怎麽樣?每年有沒有吃什麽藥?”
“阿公身體很好啊,他平時就算有個頭疼感冒的也不肯吃藥,特別不相信藥房賣的西藥。“阿暖想了想說。
這就奇怪了,看來這個問題繞不過去,突然聽到身邊一個聲音,“我外婆和你想的一樣,也懷疑阿公是她哥哥,但就是不能肯定,因為如果是我們家人,每年初都會服藥壓製血蠱。”原來莫小蕾已經醒了。
還有一點,我問道:“誰知道去土碗村的路?“,畢竟沒有方小妹在這裡引路了。
莫小蕾遲疑了一會兒,和阿暖一起將目光看向驚山,驚山清了清嗓子說道:“我,我去過土碗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