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我有些驚訝。

　　“是的，如果你從記事起，每年一開始的時候我們都要喝一碗讓你痛得死去活來的湯藥，服藥的痛苦想必你已經感受過了，即便如此還不能保證可以幸運地撐過驚蟄，更加殘酷的是你即使可以逃過今年，但未來的某一年你必死無疑，這種恐懼讓你相信活著是最大的奢侈。“莫小蕾聲音平淡像在說一件很平靜的事。

　　我們靠的如此之近，我甚至可以看見一片煙花緩緩消散在她漆黑的瞳孔中。

　　“你的長輩是?“我試探問道。

　　“我的外婆是方小妹。“莫小蕾很乾脆地回答，“我知道你是何家人。“

　　”何家人?算是吧。“我苦笑了一下，”如果你們不出現的話，我根本就不記得我的外婆姓何?“

　　”你對那件事情知道多少?“莫小蕾聲音小了一些，”對不起，我們原來並不想讓你卷進來。“

　　我撩起左臂衣袖，那些醜陋的血紋還在那裡，“真希望是一場夢，現在說什麽都晚了，不管你們信還是不信，我在來廣西之前，對你們說的事情一無所知，李雨時說我母親不是外婆親生的。“

　　“李雨時?我外婆提醒我小心這個人，一點兒都不可以信任他。“莫小蕾警惕起來。

　　“為什麽?我也問過李雨時，為什麽我們三家不團結起來解決問題，現在你們好像彼此都不太喜歡對方。“

　　莫小蕾想了想說道:“具體情況我也不太知道，我去年軍校畢業，本來要去外婆的基地工作，哦，順便說一句，我外婆可是軍隊首屈一指的醫療專家，她負責一個軍方的醫療研究基地。大概好幾年前李雨時突然來拜訪，奇怪的是他們幾十年沒有見面但是外婆並不太想見他，李雨時想向外婆借她手中的一本醫書，外婆好像不是太願意，他們在屋裡聊著聊著就說到了你和長生丹，外婆好像知道了你在李雨時的手中，李雨時有些生氣說不讓外婆接近你，外婆也生氣了說李雨時控制了你就是想控制長生丹，結果兩個人就不歡而散了，然後外婆就說李雨時對你肯定有一個大的計劃，不單純只是要長生丹。“

　　“大的計劃?什麽計劃?“我問道。

　　“我也不知道，外婆讓我去你身邊看著你，擔心你被李雨時他們害了。我在你身邊呆了一年，知道你沒有血蠱，但是卻又發現還有另一幫人也在跟蹤你，你每天朝九晚五上下班，生活簡單又枯燥，一點兒也沒有發現我們的存在。本來一切都風平浪靜，只是前幾個月另一幫人好像有些坐不住了，你記得那天早上胡須男就是在找茬想綁你走，我只能站出來了。後來你有同事過來喝咖啡，我試探著打聽你的行蹤，他們說你被安排去廣西了，我估計李雨時他們肯定要做什麽，所以我也跟過來了。“

　　我看著山下的焰火慢慢消失不見，什麽話也沒有說，自己真的好傻，一年時間被這麽多人每天盯著，自己卻渾然不知。

　　“對不起啊。“莫小蕾看到我不說話，輕聲地說。

　　“對了，忘了問你是怎麽從山洞中出來的?“我岔開話題。

　　莫小蕾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輕聲說道:“是阿公救了我。“

　　”阿暖的阿公?“我驚訝地叫出聲來。

　　”是的，那天你暈倒的時候，洞口那裡有李雨時的人從繩子上滑下來，我看人太多，我已經不可能把你帶走，只能從你包裡取走紅珠，然後躲進角落。“

　　莫小蕾說完輕聲叫了聲，急忙從背包裡拿出一個木盒遞給我，

打開一看，裡面一顆紅紅的珠子躺在裡面。　　”然後呢?“我還在想著她怎麽從山洞中出來。

　　”什麽然後?“莫小蕾愣了一下，才明白我在問什麽，又繼續說道:”我躲在角落看到李雨時的人將你和胡須男吊了上去，不一會兒又下來找我，我不想讓他們找到，就沿著角落往深處躲，沒有想到那裡居然連著一個溶洞，我只能跑進溶洞裡，那些人也追進溶洞裡，結果我們都越走越深，那些人找不到我就退回去了，而我卻發現我怎麽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正著急的時候，後面突然有個人拍了我一下。“

　　”是阿公?“我問道。

　　”是的，就是他。我當時嚇得魂都要飛了，緩過神一看，是一個黑瘦的老人，當時他只是問我一句話。“

　　”問了什麽?“

　　”問我叫什麽名字?那個時候我都有點嚇呆了，我老實回答了，他就問外婆的名字，我更奇怪了，就說我外婆叫方小妹。老人有些激動，但什麽也沒有說，就帶著我在溶洞裡走，老人對溶洞熟悉得就像自己家一樣，我問他什麽問題他也不回答，隻說讓我叫他阿公就可以了，我們走了大概一個小時才走出溶洞，老人又帶我走到公路上，好巧正好看到我們的車子開過來，我伸手攔住車子，一回頭髮現阿公不見了。“

　　“那你後來怎麽又找到我的呢?“我問道。

　　”我出來後，打電話講所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外婆，說遇到了你還有山洞裡那些壁畫，還有阿公的事情，外婆告訴我她會很快過來這裡和我會合，我租了黑皮夾克的車子一個月，想著你應該在附近，就到處遊蕩著找你，本來已經不抱希望了，但是今天下午居然看到你和一個壯族小姑娘在一起，你的臉色不對，我感覺到你似乎中了和我們一樣的血蠱了，但又不能確定，只能在你們屋外守著，聽到屋子裡有女孩在驚叫，我感覺肯定是你出事了，就敲門進去，幸好有人提前給你服了藥鎮住蠱蟲。“

　　我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中的蠱，難道是李雨時在給我的食物中下了蠱?我講我的疑問問出來。

　　莫小蕾搖搖頭說:“不應該是李雨時做的，我外婆和李雨時都是醫學專家，他們用了幾十年時間，研究了各種可能性都沒有明白這個蠱是怎麽回事，理論上如果知道如何下蠱就有辦法解蠱了，外婆說我們的血液裡有一種微生物，離開宿主身體就會死亡，可以在上下輩裡遺傳，但是夫妻之間卻又不會傳播給對方，甚至將你我的血液注射到一個正常人身體裡，那個人也不會中蠱，你說奇怪嗎?所以我不覺得李雨時有辦法給你下蠱。”

　　我還是有些不明白，又和莫小蕾聊了很久，但是最終還是不了了之。

　　停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一件事。

　　“你怎麽知道我包裡有這顆紅珠?“我驚訝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