褲子已經被血液大片的浸濕,像是我小時候畫水粉,把調色盤蹭了一褲子。今天畫的可能是一組紅色的番茄,一把紅色的辣椒,一個紅色的花瓶,加一株紅色的虞美人。
我任由關牡林抱著。我不知他是怎麽會出現的,也可能現在這一切都是我的幻想,可能他根本就沒有出現。也許我要死了吧。
他的手臂強壯而有力,我在他懷裡仿佛輕飄飄的,像是隨時要消散了。剛才脖子被掐得幾乎要窒息,我真不知道人的氣管是不是能就這樣被掐斷。我強撐著在呼吸,我們現在好像已經到了二樓下一樓的樓梯上。
下面傳來了嘈雜的腳步聲,這別墅裡還有人!我想說話,可是這時候嗓子卻嘶啞,只是強烈地咳嗽出了幾聲,含糊說出的聲音他也沒聽懂。剛才被關牡林打暈的那個人,並不是魏先生的人。是那群毒販!是連哥的人!
砰砰兩聲槍響,他終於停住了腳步。我從扶手那側向下看去,只見一樓已經有三個人站在了大廳裡,用槍瞄準了樓梯。“看樣子老三不行啊,我讓他解決掉一個娘們,他都做不到。還讓你跑出來了!”這個樓梯並不是在大廳正中央,而是在側面,所以對於他們來說,我們現在的位置是個視野盲區。
“你放我下來!”“不……你……”“你現在抱著我,我們都得死。”他隻好放我站在了台階上,我的大腿扯得生疼,血都染滿了褲子。此時他們應該還不知道我們是兩個人。
關牡林忽然被踹了一腳,摔在樓梯上差點滾下去。轉頭望去,是剛剛那個被打暈的野人。關牡林爬起來照著他的面門就是一拳,他的鼻血頓時流了滿臉。他剛想還手,關牡林揪著他的領子,拎著他的頭撞在了大理石的樓梯扶手上。我感覺這個人大約已經腦震蕩了。
關牡林和野人兩個人糾纏在一起,底下的人也不敢上來,無法開槍。“易杭,我不知道他們會對你動手。”是斐哥的聲音,這麽說,剛剛他並不在別墅裡?
我從身上掏出斐哥之前給我的那把刀,扔給了關牡林。他立刻朝那個野人肚子上扎了一刀,野人發出了大聲的慘叫。他還想掙扎,又被關牡林一個下劈踹踢暈了過去。
關牡林果然還是個狠人,他要是用槍,估計這些人得被連鍋端。底下的人立刻慌了,朝著這邊胡亂掃射,我拽著關牡林的衣袖蹲下靠在了扶手下。
不是幻覺,他是真的。我的眼睛沁出了眼淚,呆呆地望著他。“別哭,我一定帶你回去。”他伸出手,輕輕擦著我的淚水。他的嘴角有一點點血跡,也不知是什麽時候受的傷。
“你不是說我的事跟你沒關系嗎?”“這個現在沒時間跟你解釋了。”他低頭笑了笑,“我不是告訴你,第一時間向我求助嗎?你為什麽沒有一次聽話?”我沒法說,也不想說。隻低頭自顧自地掉眼淚。
“你是怎麽到島上來的?”“你聽。”他說完我聽見斐哥的腳步聲漸漸靠近,開始不安起來。剛才浴室那把槍應該撿回來的,勝算還大些。“把槍扔了,不然我現在就一刀捅死他。”關牡林眼底明明有一絲狠戾閃過,這話我倒也是沒想到,只見那野人的脖子上已經滲出了鮮血。
“救兵?”斐哥倒是配合,直接掏出了兩把槍扔在了樓梯下。他終於走進了我的視線裡,目光落在了我的腿上。“易杭,相信我,我沒想傷害你。”瞬間我從靴子裡摸出了槍上了膛,指著他的頭。關牡林的臉上浮現一絲驚訝,
隨後便笑了。 “我管你是不是想呢?剛剛我差點就死了。”他低頭笑了笑,又狠狠瞪著我:“你確實很有趣。不過拿我的槍打我,是不是有點不規矩?”“你們做這種買賣,應該早就適應了這不規矩的世界了吧。”我忍著手上的劇痛,胳膊和腿早就已經開始發抖。
其實我很怕他會衝上來搶我的槍,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關牡林雖然功夫高,但是血肉之軀難敵鋼鐵洪流。跟這些毒販對線,沒有槍就是死路一條。
斐哥步步緊逼,一步步走上了台階。“放開他。”斐哥朝著關牡林說了這麽句話。他直接無視了我的存在,朝著關牡林走去,他想救那個野人。他似是料定我不會開槍一樣,他動手想要撲倒關牡林。關牡林起身一腳踹在了斐哥小腿上,他立刻失重摔在了樓梯上。大理石的樓梯,他馬上磕到了頭。
斐哥爬了起來,衝上來對著關牡林就是一拳。關牡林也吃痛地一下子失了重。他們兩個糾纏在一起,我也開不了槍,只能乾著急。
“危險!”我恍惚間看到樓下有個人偷偷摸了上來,我對著那個人的肚子就是一槍。今天如果我們要死,我要你們都給我陪葬!“啊——”那個人向後一摔, 後面兩個人也被他帶倒。
“別動,不然打死你。”我的聲音就像是從地獄裡傳來的。我現在心裡已經明白了,和這些人講話是無用的,只會給他們更多的時間殺了我。我艱難地爬了起來,拿槍頂在了斐哥的腰上。我們現在最大的優勢,就是我們的位置比下面三個高,得好好利用。
“放我們出去,不然今天你也別想活。”他冷笑幾聲,轉頭望著我:“你覺得我怕嗎?”我用槍口頂了頂他的腰,已經紅了眼:“你大可以試試。”“是我救了你的命。”“剛才已經還給你了。”
斐哥瞬間蹲到了地上,從靴子裡摸出了一把槍,站起指著我的腦袋。“你不講規矩,那我就也不講了。”“學我啊?在靴子裡藏槍?”“彼此彼此。”
“砰”關牡林竟然……開槍打中了斐哥的手臂?他的槍瞬間從手裡掉了下來,關牡林一腳把它踢到了邊上。“你……你有槍?”他可真是越來越讓我受到驚嚇。
“地上那個身上的。”他把槍口頂在了斐哥的太陽穴上,用胳膊死死卡住了斐哥的脖子。“叫你的人讓開。”關牡林說完,我趕緊撿起了斐哥那把槍。
那三個人隻好後退著離開我們的視線范圍,這一路暢通無阻。看起來斐哥就是他們這幾個人裡的老大了,所以他的命比較值錢。
終於我們走到了房子外面。這棟房子的後面就是沙灘,風景倒是很好。如果今天死在這,也算是個風水寶地。我不禁笑笑自己,真是個悲觀主義者。那幾個人已經舉著槍跟了過來,退無可退,後面已經是大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