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雙女人的手按在了我們的桌面上，兩根手指的關節扣了扣桌子，發出沉悶的響聲。我被嚇了一跳，匆忙放開了關牡林的手，抬頭望去。

　　這個女人戴了黑色的漁夫帽，齊肩的直發，在室內還戴了墨鏡。她的唇膏太紅了，雖然根本看不清她的長相，但看起來很是幹練。

　　“Robben！”這個女人在叫誰?我已經怔住。聽到聲音，關牡林此時就定定盯著她，面無表情。這不會是他女朋友吧?這個禽獸……“你怎麽來了?”關牡林終於緩緩開了口。“打了你那麽多電話都不接?我再不來，你就要倒大霉了。”那個女人隔著這麽多裝備，都能讓人感到她的咬牙切齒。

　　“小妹妹，你先跟我出來一下。”她皮笑肉不笑的，也不知是不是在看我。我指了指自己，“我?”天呐，雖然我是覺得關牡林長得很帥，可我也沒對他做什麽啊。她拉起我就要往外走，關牡林一把把我拽住。

　　“搞什麽?”關牡林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的這句話。旁邊桌的已經開始看我們，一時間很多目光向這裡聚來。“現在這裡人太多，你要是不想鬧得大家都難堪就跟我出來。單我已經給你們買過了。”她低聲在我耳邊說道。

　　“Robben，你等下再出來。”Robben?關牡林叫Robben?我朝關牡林點點頭，示意沒關系，讓他先坐下。我心想，如果真的是關牡林有女朋友了，那我就跟她解釋清楚好了。我苦笑，虧我一開始還覺得關牡林是個正人君子。

　　到了門口，這個紅唇女忽然挽住了我的胳膊，很親昵的樣子，驚出了我一身冷汗。門口有輛私家車，她在我耳邊說:“上去。”我的腳步停住了，我心說你不至於為情所困，要搞出命案吧?

　　她看出了我的意思，又說:“你要是不配合，我不介意幫你上去。”半推半搡我就跟她走到了車前，被她一把塞了進去。這女的手勁真大。她和我坐在了後排，前面駕駛位還有個人。

　　“我和關牡林……”我剛想解釋，那個司機就把車開了出去。“喂，你們搞什麽?快停車不然我報警了！……”我伸出手不停地拍打車窗，那個女的很不耐煩，終於摘掉了墨鏡。她長著一雙狐狸眼，長長的睫毛很是嫵媚。或許吧，關牡林喜歡的是這樣的性感女人。

　　“小妹妹，我在巴圖，看見過你。”巴圖?“你是他的同事?”她笑了笑:“對，可以這麽說。”“我跟他沒什麽的……你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是不是誤會，這根本就不重要。我也不關心。”她死死盯著我，眼底都冒著寒氣。

　　“你是關牡林的女朋友?”我終於憋不住問出了這個問題。“女朋友?我哪裡像他的女朋友?”她翻了翻白眼。“小妹妹你別是把我當情敵了吧?而且，你竟然叫他關牡林。”她的胳膊撐在一邊看著我，“看樣子你和他的關系，沒有那麽簡單啊。”

　　“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聽得我一頭霧水，既然不是女朋友，那她管關牡林的事做什麽?他不是就叫關牡林嗎?“你為什麽叫他Robben?”

　　她打開了手機，點了幾下之後遞給了我。“你自己看。哎我說你不是被他騙了吧?你還是跟我裝傻呢?”我拿過手機，發現這是一條網站詞條。上面的照片，就是關牡林，並且是舞台上的一張照片，和我印象裡的完全不同。上面寫的名字是——Robben！而且，他的職業，是一個偶像。

　　我的心頓時一沉。

所以，他問我怎樣看待騙我的人，是指這個嗎?我的手心開始冒出冷汗，原來，誰都會騙人啊。　　手裡她的手機忽然被她拿走，看我在愣神，她又一次不耐煩地拍了拍我:“我們到了，下車。”我看向車窗外，是一個高檔小區的停車場。“你帶我來的這是哪?”“最好現在我說什麽你就做什麽。為了Robben好，也為了你好。”

　　司機把車開走了，她拉著我就上了電梯。我現在像個遊魂，就任由她拉著我走。這裡一梯一戶，看起來私密性非常強。“這是我的房子，不過我不常住。”進門之後，她忽然皮笑肉不笑地對我咧了一下嘴，她好看的臉居然在這一瞬間讓我聯想到了裂口女。

　　她給我倒了杯水，然後示意我坐下。“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席章瑩。是Robben的經紀人。”她看起來很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水，然後把杯子放在了茶幾上盯著我。

　　我一時之間已經意識錯亂。“他不是關牡林嗎?”我憋了幾十秒，就說出了這麽一句話，也是我從剛剛開始，最大的疑問。“他出道之後，大家都隻叫他Robben。關牡林這個名字，沒幾個人知道的。看起來你的確和他有不同尋常的關系。”“出道?他不是做考古的嗎?”“什麽?考古?”她噗地一下笑出聲，用手扶著額。“他是這樣跟你講的?現在的小男孩，花樣真是越來越多了。”

　　“在巴圖的時候，我們在那邊拍攝。那時候我已經撞到過你和Robben偷偷見面了，天台。”她點了支煙，倚在沙發上，一副終於放松的樣子。我不禁想，他們這種工作是不是都壓力太大了大才煙癮這麽大?

　　“那你找我是要做什麽?”“Robben夜裡去你房間早就被拍到了， 我們花了大價錢才壓下來。他也再三保證不再見你，說他自己可以處理好。”她熄滅了這支煙，狠狠碾了幾下。“但是，他又從劇組跑出來到這裡來找你了。有人查到了他的機票，你出來的時候，遠處都是狗仔。”怪不得我第二天想叫關牡林出來，他說不可以，後來也失聯了。原來是因為這個。

　　“我和他什麽都沒有，甚至到現在我才知道他叫Robben。”我一陣苦笑，估計笑比哭難看。我的指節握著杯子已經泛白。

　　“小妹妹，不要和我講這些。有和沒有，有什麽區別?你知道這種事，對於一個偶像來說，意味著什麽嗎?”“那他人呢?現在怎麽樣了?”想著剛才，只有我出來了，可他還在火鍋店裡面。“只要你不和他在一起，他就不會有大事。我說的話你明白嗎?”

　　我的手機屏幕一直在閃爍，都是關牡林在給我打電話。此時此刻，我真的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麽。現在我的心情很複雜，充滿了成年人世界裡的糟粕。我一直隱忍，克制，盡量不讓自己做打擾別人的事。但事與願違，他因為我恐怕已經付出了很多代價。

　　也許我不再和他聯絡，對他來說才是好的。席章瑩示意我接電話，我拿起手機，終於接起了電話。“易杭?易杭你在哪?……”對面傳出關牡林焦急的聲音，聽得我的眼圈都有些泛紅。“你別再給我打電話了，我不想再見到你。”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掛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