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張正道收整利落,標配白馬銀槍,又帶了些盤纏,換上一身便裝,告別妻兒,出了張家。
臨行前,余氏執著他的手道:“我兒,早些回來,莫要逞能,若是事不可為,那就算了,這點損失,我張家還是承受的起。”
“娘,您安心將養身子,不用擔心兒子。”張正道見余氏臉色不是太好,安慰她道。
“有這麽多媳婦在,我兒無需擔憂。”余氏說道。
張正道又對眾女囑咐道:“一定照顧好我娘。”
韋夫人道:“官人放心。”
潘金蓮不舍道:“大郎,一定要平安歸來。”
林氏將孩子抱過來,給張正道親了一口,道:“大郎,凡事多想想我們母子。”
張正道點頭道:“放心吧,抓幾個小毛賊而已。”
在眾女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張正道出了府門,翻身上馬,徑自去了。
直出清河縣西城門,便看見欒廷芳帶著十個彪形大漢,守在大路旁,惹得進出城的人,不敢靠近。
見到張正道出城,欒廷芳迎了上來,恭敬道:“見過知寨。”
張正道笑道:“欒教師,咱們邊走邊說。”
欒廷芳上馬,對十個精心挑選出來的軍漢道:“出發。”
一行人俱是騎著馬匹,沿著官道,往開徳府觀城方向走。
張正道一馬當先,欒廷芳緊隨其後,那十個軍漢則是跟在最後。
“我不在的這段時日,寨中可有什麽事情?”張正道放慢馬速,側首詢問道。
欒廷芳回道:“稟知寨,除了每日操練士卒,倒也相安無事,趙兄弟倒是在外出巡視時,抓了兩個毛賊,都已經扭送到縣衙了。”
張正道如今分身乏術,便將三縣巡視鄉野的職責,都交給了下邊人去辦,他隻負責籌備錢糧,保障巡檢寨的正常用度。
這清河縣境內,欒廷芳和趙伯彥會各帶一些人手,交替去周邊村鎮巡查。
“縣衙撥放的錢糧如何?”張正道又問道。
欒廷芳笑道:“倒也算及時發放,如今寨子裡的兄弟們,都很感激知寨。”
張正道點點頭,又突然問道:“趙伯彥此人如何?”
欒廷芳不知道此問究竟有何深意,想起這段時日與趙伯彥相處的點點滴滴,回道:“趙兄勇武,且練兵之法,頗有章程,我不及也。”
聽聞欒廷芳對趙伯彥竟有如此高的評價,張正道笑道:“教師謙虛了,我可是聽說,前些日子,你二人帶領兩隊士卒演武,大敗趙伯彥。”
當時,張正道曾言,要二人各領六十土兵編練,而後演武一場。
只是因為張正道人在梁山,此事便被他忘到腦後。
雖然知寨不在,但是趙伯彥和欒廷芳都在互相較勁,演武照常舉行。
這百來個土兵,分做二隊,在巡檢司寨裡使用木棍槍棒互相廝殺。
因欒廷芳麾下有個頗為勇猛的鍾離權在,略勝一籌,贏了趙伯彥。
經此之後,欒趙二人,親近了許多,相處的倒也融洽。
“實屬僥幸!”欒廷芳實話實說。
張正道笑笑,不再問話。
馬隊加速,直奔開徳府觀城方向。
這野豬林離觀城不遠,乃是河北東路的一處險峻之處,亦是東京汴梁城去往滄州路上的要道。
日後林衝發配滄州,途徑此地,董超、薛霸二人便想在這林子裡結果林衝性命,卻被魯智深所救。
張家的幾車藥材,據那幾個逃得性命的夥計說,便是走到這林子附近,被十幾個賊人劫掠。
張正道此次出門,其實最主要是想離開家中幾日,躲躲那幾個索取無度的妻妾。
小黃牛再這麽被壓榨下去,只怕會英年早逝。
其次才是出來尋找賊人,只是過了這麽久的時日,那夥蠢賊怎可能還會一直在這林子附近劫掠。
碰到最好,若是碰不到,那便算了。
張正道借故去一趟大名府,拜會一番那槍棒無雙的盧俊義,順帶著瞧瞧盧妻賈氏是何模樣。
七八十裡路途,快馬疾馳,大半日便到。
到了觀城地界,略微打聽一下,便問到了野豬林的具體方位。
眼見天色不早,張正道想要尋上一家客店歇了,欒廷芳卻建議道:“知寨,不如先到林子周邊看看,這個時辰,強人最喜出沒。”
張正道略作思索,覺得欒廷芳說的倒也在理,便又馬不停蹄,趕到那處猛惡林子邊緣。
但見煙籠霧鎖,杈枒盤纏,不時有孤鳥啼叫,甚是恐怖,便是膽硬剛漢,也不敢輕易撞進去。
張正道看著前方影拂煙霄,直皺眉道:“這處林子,好生險惡。”
欒廷芳也道:“若是一頭撞進去,只怕會迷在裡面。”
踟躕片刻,張正道沉聲道:“先尋個附近的村鎮,休息一夜,再做打算。”
撥轉馬頭,一夾馬腹,張正道便朝北邊觀城方向而去。
欒廷芳等人跟在他的身後,打馬緊隨。
行了三四裡路程,便見一座小小酒店,立在村口。
這處酒店,前臨驛路,後接溪村,數株槐柳長在周遭,綠陰森濃,蘆簾遮日,酒幌迎客。
眾人來到村店外,將馬栓了,齊齊進到店內,喚來酒保,要上二三十斤肉食,外加一些面食,又打了幾角酒來吃。
待酒保將這些飯食整治好後,一一端了上來。
張正道叫住他,問道:“店家,你久居此處,可曾聽聞野豬林附近有甚麽強人盤踞?”
酒保見說回道:“前段時日,倒是多有進店的客人說過,那野豬林裡冒出一夥強賊,有著二三十人,打劫來往客商的錢財,若是腿腳跑的慢的,都被害了性命。”
張正道又問:“可知道那夥賊人的去向?”
酒保搖頭道:“雖是上報了附近縣衙,但是,那巡檢司的人, 卻不敢進林子去緝捕,倒也沒聽說過這夥賊人躲在何處。”
欒廷芳問道:“近來可有人安然無恙的從林子裡過?”
酒保笑道:“頭午還有個客人打那野豬林子裡出來,小人倒是問過一嘴,那客人說,林子裡靜悄悄的,兔子都不見一隻,沒見過甚麽歹人。”
欒廷芳猜測道:“許是聽聞有官府緝拿,已經離了此地。”
張正道再問:“店家,我問你,可有人說過那夥賊人,打頭的是何相貌?”
“倒是聽人說過一嘴。”酒保略做回憶,說道:“有人說那領頭之人,生的面目猙獰,長的黝黑粗壯,使著一把闊劍,逢人便砍,若是跑的慢了,都做那無頭鬼哩。”
酒保說到此處,竟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冷顫,這野豬林就離此地三四裡路,若是那夥殺人不眨眼的賊人,跑出來劫掠村鎮,只怕這酒店首當其衝。
“客官,可是前來尋那夥賊人的?”酒保哭喪個臉,雙膝竟然跪地,叫道:“還請好漢替俺們百姓做主,將那夥賊人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