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軍需處,塞克奴一路返回,到達營房門口後,他發現自己的生活物資已經被人送來。
一個木製箱子放在門下的台階上,掀開木蓋,裡面都是水果、臘肉、乾果以及一套嶄新的軍裝。
塞克奴抱起沉重的木箱,走進屋內,把軍裝收好,接著將木箱抬入地下室。
他拿了一些乾果和臘肉,隨後來到儲備間,打開了房門,塞克奴站在門口。
妮可坐在角落裡,抱著腿,薩默在一旁看護著她,塞克奴將食物遞給她們,道:
“吃完後,整理一下這個儲物間,然後把營房四周也打掃一下。”
“大人,我們還能待多久?”妮可突然抬起頭,她的眼睛有些濕潤。
“不會太久。”塞克奴簡短地答道。
“我們可以留在這裡嗎,大人,您可能不知道,下城區已經沒有任何秩序了,那裡已經成了煉獄。”妮可哀求道,她的話語裡充滿了無奈。
塞克奴知道,妮可的哀求是合理的,從她的自身利益出發,留在這裡才是最好的選擇。
但是,塞克奴沒有道理這麽做,她的確保護了二人,但這只是一時興起罷了。
“我不可能收留你們,永遠都不可能。”塞克奴決絕地回應道,他故意加重了語氣,好讓妮可死心。
“可是,下城區到處都是罪犯和流民,那裡沒有食物,甚至有人已經開始吃人。”妮可還想爭辯,但是卻頗為無力。
塞克奴望著她的樣子,心中激蕩起一股煩躁的情緒,他有些厭煩地咬了咬牙。
塞克奴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厭煩她,妮可很漂亮,烏絲滑潤、肌膚白皙,雖然有些憔悴。
但這樣一個與自己毫無瓜葛的可憐人,不應該使自己有任何負面情緒才對。
仔細盯著妮可的臉,還有她可憐兮兮的模樣,塞克奴猛然一驚,她太像一個人了,妮可太像那個女人了。
她太像這具軀體的生母,那個曾經試圖殺死塞克奴的女人了。
“我知道。”塞克奴聲音啞然,他死死地盯著妮可,一步……兩步逐漸靠近,仔細察看妮可的容貌。
“大人?”妮可困惑地望著塞克奴。
塞克奴回過神來,他停了下來,此刻他終於明白,原來是這具身體在本能地抗拒妮可,抗拒她生母的樣子。
妮可和那個女人一樣,都是這麽的美麗,卻又這麽的悲慘。
“大人,你有些累了。”薩默說道,她靠在妮可身旁,警惕地看著塞克奴。
“我會盡快將你們送到下城區,盡快……”撂下這句話,塞克奴扭身,猛然走出了儲備間。
他回到營房,直接躺在了床上,逐漸陷入深思。
下城區的確是個問題,塞克奴在心裡想道。
據說上面的世界,近幾年遭到了一場大饑荒的襲擊,土豆、玉米、小麥等農作物全部枯萎、變色。
很多人都因此流離失所,尤其是農村地區,近幾年人口飛速增長,結果更是苦不堪言。
流民們不是餓死,就是另尋出路,許多人都跑到了國外。
最終,連這座地下囚牢都湧入了不少人,因為政府承諾來到這裡可以獲得食物和衣物。
這也算是一種緩解上面人口壓力的方式。
而這部分人口壓力也被轉移到了下城區,對於這裡的高層來說,人只是一件生產工具。
而他們的管理策略就是:
在確保生產效率的同時,
遏製住人們造反的意圖。 讓這裡的人消耗最少的資源,創造最大的價值。
那些流民知道這裡是什麽地方,但是承受長期的汙染和勞作,也總比短期被活活餓死要好。
……
不知不覺間,塞克奴睡著了,等他再次醒來時,時間已經來到了下午。
塞克奴再一次想起妮可,她的那副模樣……
塞克奴出生在下城區,那段汙穢黏膩的記憶一直侵蝕著他的精神,每當想起那段記憶,他都會感到痛苦。
有些餓了。
塞克奴感到胃部的饑餓感,他畢竟一天都沒怎麽吃東西。
出了門,塞克奴來到下方營地的食堂內。
食堂是一座兩層營房,共有六座,每到飯點都會人滿為患。
等塞克奴來到這裡的時候,已經沒有多少人了。
“佐爾德軍武長,您要點什麽?”幾個負責夥食的軍卒見到塞克奴格外殷勤。
“一碗番茄湯,和三張莓果餡餅。”塞克奴看著木板上的菜單說道。
說完,塞克奴拿出兩張銅券交給對方,而一個軍卒已經麻利地端來了飯菜。
塞克奴望向裡面,只見餡餅上還有幾塊雪牛肉,肥美無比,一塊至少價值十銅券。
默默收下好處,塞克奴端過鐵質餐盤,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開始美滋滋地享用美食。
一般來講,以塞克奴的身份,應該會有幾個狗腿專門給自己送飯才是,只可惜,他這三年來忙於打拚,沒有給自己積攢任何勢力、人脈。
況且,塞克奴幾乎是空降到東部總隊,直接就任軍武長的,很多人暗地裡相當的不服氣。
一塊雪牛肉下肚,鮮嫩多汁,火候剛好,肥膩的肉香還在口腔內回蕩。
至於莓果餡餅,則有些涼了,不過口味也不錯,酸甜味適當,口感豐富。
還有番茄湯,塞克奴一飲而盡,身上隨即有一股暖流蕩過,非常舒適。
美美地享用完一頓美食後,塞克奴剛要起身,只見食堂夥夫大喊一聲:
“哎呦,貝奧軍武長,您怎麽來了?”那食堂夥夫趕忙過去相迎。
塞克奴突然一陣胃疼, 剛剛入肚的美食一點也不香了。
聽著後面的動靜,塞克奴扭了扭脖子,舒緩了幾下筋肉,轉過身,向門口走去。
貝奧身後還跟著十多個狗腿,黑壓壓的一片擠在食堂內。
他瞧見了北奧,貝奧當然也瞧見了他,因為他就是為塞克奴而來的。
就在塞克奴經過他身旁,準備穿過大門離去的時候,貝奧突然舉起一張木板凳,猛地砸向大門口。
耳邊傳來一陣巨響,那椅子在塞克奴面前,直接破碎,散落。
“這個椅子不行,壞了,改天換一個。”貝奧輕描淡寫地說道。
又來了,塞克奴咬了咬牙,扭過身。
貝奧十分精明,從不和塞克奴起正面衝突,而只是用這種模棱兩可的做法敲打他。
就這樣日積月累,漲自己氣勢,滅塞克奴的威風。
只要不留下把柄,那總有解釋的余地,作為貝奧長年的對手,塞克奴深深知道他的把戲。
非常幼稚,卻非常有效。
居然知道,就不能毫無作為。
塞克奴來到門外,用手摸了摸木門,感受著自己體內的力量,然後一腳猛將木門踹碎。
木屑四濺,直奔貝奧的方向。
隨後塞克奴拍了拍手,瞪著貝奧,道:
“這個門也壞了,我替你拆了,改天換個好的。”
食堂陷入了沉寂,眾人都不敢大喘氣。
塞克奴說完,便扭頭而去。
貝奧彎腰撿起幾塊木屑,又看了看被踹飛的木門,道:
“這個混蛋,又變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