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恩王國邊陲,狂風怒號、黃沙漫天,枯草簌簌作響。
禍不單行,天空中灰雲滾滾,遮天蔽日,猶如鋼鐵洪流,一場雪禍即將來臨。
在這種環境下,有幾百名饑腸轆轆、破衣爛衫的流民,腳踏著尖銳碎石,奮力前進。
經過數月跋涉,終於,一座巨石要塞在風沙中若隱若現,人群開始出現零零散散的歡呼聲。
幾個孩童更是如此,他們激動地跑到隊伍前方,向父母揮手,髒兮兮的臉頰露出了稚嫩的笑容。
“他們相信,且天真地認為可以得到食物和收留。”人群中,一個耄耋老矣的精靈喃喃自語道。
他將自己藏在鬥篷下,隱約外露的手臂卻是死黑、枯槁一般。
精靈注視著宏偉的巨石要塞,緩緩開口:“我能感受到,地底深處所潛藏的巨大陰影,它將會吞噬數十萬人,以血肉完成再生。”
精靈不再言說,他邁著緩慢的步伐,消隱於風沙之中。
……
塞克奴躺在床上,揉了揉眼睛,他有些睡意朦朧,清醒一些後,他伸手拿過床頭櫃上的懷表。
“7點。”塞克奴看著指針念道。
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下世界,糾結時間其實沒有多大用處,尤其是最底層的礦奴,他們幾乎一天要勞作18個小時。
但自從在交易市場淘到這塊懷表後,塞克奴就開始嚴格按照作息時間生活。
盡管身體依舊非常疲憊,他還是趕緊起身,做好簡單的洗漱,換好了軍服。
望著鏡中困頓的自己,塞克奴揉了揉腦袋,好讓自己清醒些。
做完這些,他提好火石燈,打開了房門,外面依舊是這座地下囚牢。
塞克奴的宅邸位於營地上方的高地,能夠對下面的營房一覽無遺。
數百盞火石燈照亮了下方的區域,有十多個礦奴在各個營房前穿越,他們要定時更換裡面的燃料。
塞克奴望著下方駐足不前,隨後他側過身向宅邸旁走去。
那裡有一間儲備屋,屋內有著幾根爛木頭,一些未切割的大理石,以及數不清的灰塵和蜘蛛網。
如今那裡又多了兩個人,妮可和薩默,塞克奴慢慢走向儲備屋,打開了破舊的木門。
兩人見到塞克奴既不吃驚也不害怕,一般的奴隸見到主人會格外獻殷勤,但這兩個人卻非常木訥。
或許生活的無所適從使他們已經不知道該做些什麽好。
也或許她們在等待塞克奴的命令。
“在這裡待著,不要亂動,也不要給我惹麻煩。”塞克奴站在門口,對兩人說道。
只有這麽一句話,他便扭過身,關上門離去,儲備間內又一次陷入黑暗。
塞克奴對這兩人的態度很複雜,他想趕緊送走她們,卻又同情她們的遭遇。
但在這個地下世界,所有人的命運都很悲慘,塞克奴也一樣,一旦落入這座囚牢就將永遠無法出去。
即使是衛戍部隊也一樣,即使是阿德萊德也一樣。
究其原因,是因為這裡充斥著灰石汙染,旅館兄弟中的多基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在這座地下囚籠中,空氣中充斥著灰石粉塵,這裡的每個人或多或少都已經受到了汙染。
失眠、皮膚病、視力模糊這只是輕微症狀。
最嚴重的會導致異變,性情暴躁,乃至成為嗜血的怪物。
這不是危言聳聽,每年上城區都會有大量人口受到嚴重汙染,
而這些人無一例外會被驅逐到下城區自生自滅。 離開宅邸,塞克奴一直向東走,這一路上遇到了不少軍卒,他們用推車拉來生活物資,裡面都是水桶和火石。
軍卒們對塞克奴或是打招呼或是點頭示意,似乎昨天晚上的事情已經傳遍了營地。
所有人都略帶敬意。
塞克奴的目的地是軍需處,在穿過幾條街越過幾個庫房後。
他的面前出現了五棟三層營房,這些營房排成一列,修繕得體,每一棟營房最上層都用油漆寫下了編號。
塞克奴進入寫著數字“三”的營房。
三號營房一層有著十多個軍需官,每個人在一張桌子前,忙碌地處理著各種文件。
塞克奴掃視一圈,很容易就找到了肥胖的彼洛夫。
彼洛夫是塞克奴入伍東部總隊時,最早認識的幾個人之一,經過三年的相處,塞克奴基本上什麽事都來找他辦。
畢竟他這個人雖然肥了點,但是真的沒有什麽心眼,而且也從不主動招惹別人。
塞克奴走上前將報酬文件放到桌子上。
“佐爾德軍武長?”彼洛夫才發現塞克奴,緊接著他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拿起報酬文件仔細核實起來。
“應該沒什麽問題,辛苦了,我立刻去領回相應報酬,您在這裡稍等。”彼洛夫說出一番客套話。
“早上好,麻煩你了。”塞克奴同樣客套地回應道,說話時他還緊了緊衣領,他總是不適應說場面話。
彼洛夫隨後坐起身來,望著他肥胖塞克奴直感歎,真虧你能在這個鬼地方吃得這麽胖。
有時間我真的要向你討教討教,是怎麽忙裡偷閑,緊吃緊喝的。
彼洛夫扭過身子,叫上了另外一個同事,領取報酬需要兩名軍需官同時處理。
另外一份回頭看了一眼塞克奴,發現是這裡的軍武長後,也不再多問,直接拿起一串鑰匙和彼洛夫走到樓梯口,上了三樓。
“呵呵,是你啊。”突然,身後響起嘶啞的聲音。
這聲音塞克奴非常熟悉,他側過臉,看到一個滿頭白發的中年人,臉上還帶著幾個傷疤。
“好久不見,柯倫。”
柯倫是塞克奴入伍東部總隊時的第一個搭檔,也相當於他的老師,這個人教會了塞克奴不少東西。
“呵呵,聽說現在跟你搭檔的是個新來的貴族小少爺?”
“怎麽樣,這些貴族,很難搞吧?”柯倫邊說邊緩緩靠近塞克奴。
柯倫明明個子不矮,卻總是駝著背,還喜歡故意放低姿態,以一副仰視的模樣看著別人說話。
就是這一點,總是讓塞克奴不太舒服。
“嗯,實力上是差了點……其他方面倒是符合我的預期,至少不是那種頤指氣使的家夥。”塞克奴思索再三後答道。
這個過程中,他盡量不去注視亞倫,即使柯倫都已經來到了他的眼前。
塞克奴實在不懂得怎麽應付他。
“呵呵……”莫名的笑聲,之後柯倫不再有任何回應。
然而他也沒有走開去做自己的事情,他只是和塞克奴一起站在原地。
塞克奴開始有些窘迫,以及不舒服,他希望彼洛夫能夠快點出來。
“呵呵……”柯倫突然又一次笑道。
側眼看過去,塞克奴看到,柯倫一直在盯著自己,那雙黑色的眼睛十分陰暗。
“久等了。”彼洛夫的聲音響起,塞克奴如釋重負。
他將一摞銅券放到桌子上,以及一張確認表。
“需要檢查一下嗎,還有500功績點,都已經記錄在你的個人檔案裡了。”彼洛夫邊說邊注意到了柯倫,他疑惑地看向二人。
“不用了。”說完,塞克奴拿起銅錢,在確認表上簽了字,直接扭頭離開。
在邁出大門的那一刻,他回過頭,只見柯倫站在彼洛夫辦公桌前,不發一語,然後他緩緩轉過頭。
塞克奴生怕與他對視,趕忙扭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