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景隆雖然不見了,書房裡卻又多了一人。
“你怎麽來了。”對於韓露的突然到來,韓少康表現的不是很高興。
剛才的談話有沒有讓她聽見?
韓露問道:“義父,剛才那位是誰啊。”
韓少康道:“嗯……一個朋友,來找我辦件事。”
韓露道:“可看他的樣子不是很開心,義父沒有答應他?”
韓少康不想再糾纏這個問題,便道:“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韓露走到他身後,伸出玉手在韓少康肩膀上輕輕的按摩,說道:“義父,如果你不方便做的,女兒可以替你去做。”
韓少康剛剛放松下來的神經忽又繃緊:“你一直在外面偷聽?”
韓露道:“女兒怎敢,只是我來得剛剛好,聽到了最重要的部分。”
韓少康沉默片刻,道:“你怎麽看。”這幾年他已經習慣問韓露這個問題,就像問皮陽秋時寒柏一樣。
韓露當然也樂意成為義父的左膀右臂,答道:“為了他們,多一個宗法天這樣的對手,不值得。”
韓少康又是一陣沉默,韓露就默默的給他捏肩。
好一會兒,韓少康忽然握住她的手,說道:“明天我要出一趟遠門,去辦點事情,家裡面的事就交給你了。”
韓露欣然道:“義父放心,我一定會替你照顧好客人的。”
韓少康忽然一歎:“那逆子要有你一半的體貼懂事就好了。”
韓露笑道:“他還小嘛,任性一點也是正常的,義父何必跟他置氣呢。”
韓少康道:“小?你像他這麽大的時候,已經能幫我分擔事情了,可他呢!”
韓露道:“他都大半年沒回家了,義父真的打算就這麽一直跟他慪氣下去?”
韓少康怒道:“不是我跟他慪氣,是他在跟我慪氣,反正這個家對他來說有沒有都一樣,回不回隨他去。”
韓露道:“義父嘴上是這麽說,心裡可不是這麽想,畢竟他是你唯一的親身骨肉啊。”
韓少康道:“誰說的,我不是還有一個女兒嗎。”
韓露一呆,隨即反應過來說的是她,韓少康拉過她的手,欣慰的道:“露露啊,這麽多年我是一直拿你當親生女兒的,你難道不明白嗎。”
韓露垂首道:“義父待女兒的恩情,女兒萬死難報其一。”她故意低著頭,看起來像是被韓少康的話感動,其實是不想讓韓少康看見她臉上的表情。
親生女兒,女兒……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韓露很不喜歡聽到這兩個字從韓少康嘴裡說出來,更不喜歡聽到別人在韓少康面前這麽說,仿佛全世界都在告訴她,提醒她,你是韓少康的女兒,女兒就是女兒,哪怕是乾女兒,那也是女兒。
韓少康道:“這叫什麽話,一家人還說什麽恩情。你年齡不小了,等這些事忙完,我給你找個婆家。”
韓露聞言色變:“義父要趕我走?”
韓少康笑道:“這叫什麽話,我稀罕你還來不及呢,怎麽會趕你走呢。”
韓露道:“我不想嫁人。”
聞名江湖,卓爾不群的韓少康此刻變得和天下一般父母無二。他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不能總留在家裡啊,不然耽誤你青春不說,別人還會說閑話的。”
一向給人以精明幹練形象的韓露女俠,此刻也變成了一副小女孩的模樣:“說什麽閑話,誰敢說閑話。”
韓少康道:“就算不怕別人說閑話,
總不能耽誤你啊。” 韓露道:“沒有我能看得上的男人,我寧願不嫁。”
韓少康道:“這你倒沒跟我說過,那你說說,你喜歡什麽樣的,義父幫你挑。”
韓露紅生雙頰,低聲含羞:“我要嫁的男人,至少得像義父這樣的。”
韓少康一怔,失笑道:“又說孩子話。這事暫時不著急,你先回去休息吧。”
韓露走出書房後並沒有聽從義父的話回去休息,而是去見了一個人。
一個韓少康才見過的人。
“韓小姐,你這地方安全嗎,我們在這見面不會被你義父知道吧。”侯景隆遊目四顧,興趣盎然的打量這間屋子。
“放心吧,這裡沒有我的允許下人是不會來的,就算是我義父也不會輕易來這。”韓露走進門,笑吟吟的,像是來見情人。
侯景隆當然不會是她的情人。別說這人能力如何,就是他那一張滿是疤痕的臉韓露就看不上。
她想嫁韓少康那樣的人並不全是虛話,在她心裡也只有韓少康那樣的人值得她嫁。
“韓小姐勸過你義父了?”
韓露坐在那張象征主人的椅子上,說道:“不用勸,他是不會做的。”
侯景隆略顯失望的道:“看來我這趟是白跑了。”
韓露道:“那也未必。”
侯景隆道:“韓小姐此話何意啊?”
韓露道:“義父不做的事,我替他做。”
侯景隆道:“難道你不怕你義父不高興。”
韓露道:“他也許會表現的不高興,但只要他們死了,那一切都無所謂了。”
侯景隆低笑幾聲,臉上刀疤隨著肌肉的抖動好像要活了起來,韓露看得一陣惡心,說道:“侯護法笑什麽。”
侯景隆道:“我笑韓少康有個好女兒。”
韓露道:“侯護法這是在誇我還是在諷刺我呢。”
侯景隆道:“韓小姐是個聰明人,聰明人何須我來點明。”
韓露嬌笑道:“我就當你是在誇我吧。不過我們有言在先,我可以幫應天教殺了他們,但應天教以後也要幫我。”
侯景隆道:“韓小姐有什麽困難。”
韓露道:“現在還沒有,但難保以後不會有。”
侯景隆仔細看了她兩眼,這個女人實在不簡單,她是從什麽時候聯系上應天教的?教主為什麽要我來南昌,她和教主有什麽關系?
韓少康對應天教的態度一直都很曖昧,反倒是他的乾女兒爽快,這裡面會不會有詐?
饒是侯景隆閱人無數見多識廣,也看不出這對父女到底在搞什麽花樣。
韓露道:“侯護法,貴教的上師奉太初是不是也來了江西。”
侯景隆道:“是的。”
韓露道:“他來做什麽。”
侯景隆道:“上師和左右護法平級,他去哪,去幹什麽,我無權過問。”
韓露道:“你們還來了哪些人。”
侯景隆道:“不多,但也不少。”
韓露道:“都是衝著葉流珠他們來的?”
侯景隆道:“那就要看韓小姐怎麽做了。”
次日,韓少康出門。
臨行前他見了葉流珠池招雲一面,告訴她們有件事要去辦,可能要離開幾天,並要她們安心的在韓府住著,韓露會替他照顧一切。
韓少康這樣的名人事情多也是正常的,二女也沒有懷疑什麽。
他走後沒多久,奚寸金找上了門。
韓少康吩咐過,葉流珠,池招雲,宗正三人是貴客,要家裡人好生伺候著,所以家丁立刻就帶著奚寸金去找葉流珠。
葉流珠正和池招雲宗正商量再去請一次奚寸金,沒想到奚寸金主動找來了。
而更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奚寸金見到他們頭一句竟然是問:“韓露在不在。”
葉流珠道:“她不在這裡,你是來找她的?”
奚寸金道:“不在就好,快,你們快跟我走。”
池招雲道:“去哪啊?”
奚寸金道:“回客棧啊。”
葉流珠道:“奚神醫,我們正打算去找你呢,你……”
奚寸金急道:“沒時間多說了,你們現在就得跟我走。”
宗正道:“出什麽事了?”
奚寸金道:“現在還不能十分確定,總之韓家不安全,你們不能留在這裡。”
三人一頭霧水,奚寸金頓足道:“跟我去客棧見一個人你們就明白了。”
葉流珠道:“什麽人啊。”
奚寸金道:“夏侯靖,快走吧!”
三人帶著滿腹疑惑跟他出了韓府,韓家人知道這是貴客,貴客要出門他們不必問。
到了他們之前住過的客棧, 三人見到了闊別多日的夏侯靖——以及床上躺著的陌生男人。
夏侯靖知道他們一定有很多疑問,所以不等他們開口,自己先把事情交待了。
宗正不置可否,葉流珠池招雲將信將疑。
葉流珠道:“如果她真想害我們,我們住進去都好幾天了,她為什麽不動手呢。”
夏侯靖道:“也許她在等一個機會。”
葉流珠道:“什麽機會。”
夏侯靖道:“當然是一個可以把我們一舉全殲的機會。”
葉流珠還是不太信:“可韓伯伯看起來不像是壞人……”
夏侯靖哈哈笑道:“如果每個壞人都能看外表看出來,那這世上就太平嘍。”
葉流珠被他說得面上一紅:“可他成名幾十年,難道這還不足以證明嗎。”
宗正道:“我相信夏侯看見的人就是韓露,不管怎麽說我們都要小心一點。”
池招雲道:“躺在床上的這個人就是你說的可以揭示韓露身份的人?”
夏侯靖道:“也不一定,但至少我們可以從他口中問出一些事。”
他走到那人面前,伸手解了他的穴位,三人這才明白原來他已經醒了,只是被封住穴道不能動彈。
夏侯靖道:“魏五九,我們剛才說的話你都聽見了。”
那人緩緩點頭,眼神中滿是不安和恐懼。原來奚寸金已經配製出解蠱藥給他吃下,並且他先前已經蘇醒過一次,夏侯靖問出了他的名字,剩下的要讓葉流珠等人也聽見。
夏侯靖道:“你現在可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