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應付夏侯靖的劍正感吃力,李二的加入讓他壓力為之大減,三人三劍,場中人影穿插,劍氣彌漫,寒光霍霍。
夏侯靖以一敵二毫不畏懼,追風劍法比剛才用得更快更靈活,然而李一李二擅長合擊之術,雙劍聯合,攻守默契,配合巧妙,片刻工夫就把劣勢扳回,雙方漸漸鬥成平手。
葉流珠道:“這樣打下去不行,他們劍法太密,夏侯必須找到他們破綻,不然會被困死。”
池招雲道:“可他們的劍法好像沒有破綻。”
葉流珠看了一會兒,道:“不,他們雖然配合默契,破綻還是有的,只是遮掩得快,一瞬即逝,夏侯可能當局者迷沒有發現。”
奚寸金咕噥道:“我怎麽沒瞧出破綻。”
宗正暗暗納罕,也沒瞧出什麽破綻,他本就不擅長刀劍,這也難怪。
張修緣注釋場中動靜,忽然“咦”了一聲,張德祥忙道:“觀主怎麽了?”
張修緣道:“這兩人的劍法讓我想起了兩個人,是近兩年江西武林的後起之秀。”
張德祥於江湖事所知不多,問道:“是誰?”
張修緣道:“號稱梅嶺雙劍的李仁俊,李仁赫。”
張德祥道:“是梅嶺派的人?”
張修緣道:“好像沒什麽關系。”
張德祥道:“那是兄弟倆?”
張修緣道:“不錯,是親兄弟。”
張德祥道:“那就對了,看他們一個叫李一一個叫李二,還戴著人皮面具,一定是他們!”
池招雲問道:“張觀主,這梅嶺雙劍是正是邪?”
張修緣道:“談不上正邪,他們是江西武林近兩年最耀眼的新秀,我想不通這個路函谷究竟是什麽人,能讓這樣前途無量的年輕人跟著她。”
他們說話的工夫場中形勢有了新的變化,夏侯靖劍法漸漸被限制住,李一李二的雙劍如同一隻鉗子,緊緊鉗住夏侯靖。
縱然夏侯靖仗著劍法的多變能暫時立於不敗,但內行人一眼就能看出夏侯靖敗象已現,除非另有高招。
張修緣歎道:“只怕再打下去夏侯先生就要輸了。”
宗正心道:“想不到這位張家族長眼力比我還好,竟然能看出來夏侯要輸了。”
張修緣道:“幾位,還請你們把他請下場吧,諸位的好心張某領了,但你們不是張家人,不必蹚這渾水。”
這話傳到了夏侯靖耳朵裡,不等葉流珠等人說話,夏侯靖先說道:“張觀主,你當我這麽不濟嗎,我就想看看他們有多少能耐而已!”
李一李二心頭一震,他們全力施為,正要把夏侯靖逼入絕境,眼看他守多攻少,沒想到他竟然還能開口說話。
他們瞥了眼站在一邊的路函谷,人皮面具當然看不出表情,但二人從她眼神裡已經讀出了不滿。
當下齊聲呼喝,雙劍交織成一張巨網,直撲夏侯靖。
當所有人都在關注場中打鬥時,三清閣場外忽然傳來一人聲音:“韓府門下皮陽秋特來拜會上清觀主。”
這聲音透徹洪亮,霎時壓得場中人一靜,只見一個長臉瘦削的中年漢子閑庭信步似的走了過來。
上清宮弟子下意識給他讓了條路,他微微頷首,面帶笑容走到張修緣面前,對路函谷等人視而不見,只看了看正在打鬥的夏侯靖和李一李二。
張修緣上前行禮:“原來是皮陽秋先生大駕,恕張某不能遠迎之罪。”
眾人見觀主對他甚是客氣,
小聲議論來人是誰,皮陽秋笑道:“張觀主忙於家事,何罪之有。”這更讓人驚奇了,敢情這人已經知道了上清宮內發生的事。 有人小聲問道:“這個姓皮的是誰啊,怎麽挑這時候來了。”
“你也太孤陋寡聞了,皮陽秋你都不知道,他可是韓大俠的左膀右臂。”
“哪個韓大俠?”
“唉,咱們江西還有幾個韓大俠?當然是‘豫章太守’韓少康韓大俠了!”
“哦……”
“那他來我們這幹什麽,是不是觀主請他來的?”
“這下好了,有韓大俠的支持,我看這幫人還怎麽逞凶!”
“可他們不都是你們張家人嗎?”
“要真是張家人就不會想著跟外人一起廢掉自家族長了。”
“可他就一個人來,能行嗎?”
“皮陽秋就能代表韓大俠了,在江西,還沒人敢公然和韓大俠作對。”
葉流珠等人沒聽過皮陽秋的名字,聽上清宮弟子小聲議論了幾句,心裡有了數,以韓少康在江西的名望,能擔得起他左膀右臂的,自然非同尋常,看來張修緣這族長的位子不那麽容易廢掉了。
韓少康府中有兩位管家,在江西大名鼎鼎,一個是眼前的皮陽秋,另一個叫時寒柏,皮陽秋主外,時寒柏主內。
他們都是韓少康同鄉,少年時就跟韓少康一起闖蕩江湖,後來韓少康成名,在江西站穩了腳,他們也跟著留在韓家。
正所謂“一個好漢三個幫”,韓少康有今天的名聲地位,與這二位管家脫不了關系,正是這點,江西武林人提起皮陽秋時寒柏,沒有不敬重的,而不單單因為韓少康。
皮陽秋道:“自從兩年前一別,我家家主可時時記掛著張觀主呢,只是這兩年不知怎麽的,事情太多,想來上清宮也抽不開身。”
張修緣道:“韓大俠秉持正道,是我江西武林的福分。”
皮陽秋道:“這幾的位劍法不錯。”
皮陽秋來了後,路函谷悄悄的往後挪了挪,被自己手下擋住,好像不願意讓皮陽秋看到自己。
皮陽秋道:“我這次來是奉家主之命,張觀主,不如讓他們罷手吧。”
張修緣不知皮陽秋到底奉了什麽命令,韓少康又是什麽意思,心裡不免忐忑,
奚寸金道:“他們打得難分難解,這時候收手,對方恐怕會趁機傷人。”
皮陽秋呵呵笑道:“放心,我既然來了,就不會讓他們隨意傷人。”
夏侯靖和李一李二正鬥到酣處,他們也知道來了個叫皮陽秋的,但無暇多想,三劍碰撞之聲此起彼伏,劍氣激得場中柴火搖晃不已。
皮陽秋緩緩靠近,夏侯靖忽然大笑:“原來你們就這麽點本事,看好了!”
抹雲劍蕩開對方雙劍,夏侯靖抽身後退,李一李二隻當他要逃走,舉劍追刺,夏侯靖後退之時解下後背的開唐刀,刀在空中轉了兩圈,火光照耀下,烏木刀鞘散發著幽幽的光澤,夏侯靖劍交左手,右手握住刀柄,凌空抽刀。
一道璀璨奪目的光芒照亮了夜空,柴火瞬間變成了螢火微光。
李一李二刺出的劍忽然滯住,所有人齊齊仰首注目,這刀光宛如一曲盛世樂章震撼著每一個人的心靈。
所有人連驚訝聲都沒了,靜靜的看夏侯靖拔刀,轉腕,刀身隨著他下劈的動作迸射出五顏六色的光芒,仿佛世間所有的顏色都在刹那迸發,噴薄出旺盛之極,強盛之極的生命力。
路函谷死人般的面具下發出了驚訝,震駭,豔羨的目光,張家族人本不關心打鬥局勢,此刻也被刀光吸引,紛紛側目。
李一李二被這刀光所懾,兩柄劍停在空中,忘了進退。
夏侯靖這刀如果劈下,二人必死無疑。
眾人陡覺眼前一花,開唐刀的刀光中鑽入一個黑影,黑影出手快如鬼魅,拍了李一李二胸口一掌,雙手拿住他們手腕,腳下一蹬,挾著二人迅速後退,開唐刀的刀氣自他額前劃下,隻相差一寸!
“喔!”
眾人這才喘過氣來,也為皮陽秋和李一李二捏了把汗。
皮陽秋挾李一李二後退十步,立定身形後放開二人,心頭大震,剛才他出手分開雙方,看似快而輕松,卻是用上了他生平全部功力。
“皮某人一生會過無數刀劍名家,卻沒有一人的刀法似小兄弟這般氣勢恢宏,請教小兄弟台甫。”
夏侯靖收到入鞘,開唐刀霎時又變成了一柄幽幽古物:“我複姓夏侯,單名一個靖字。”
皮陽秋道:“張觀主,這位夏侯兄弟是你的朋友?”
張修緣道:“他是奚神醫的朋友。 ”向皮陽秋引見了奚寸金等人,皮陽秋連連點頭稱讚:“原來是伏虎神醫,好好好,英雄出少年呐!”
要知道以皮陽秋的閱歷和修為,能得他一句稱讚的人並不多,上清宮眾人不禁開始重新打量奚寸金這幫人。
李一李二退到路函谷身邊,小聲說道:“對不起。”
路函谷冷笑不語,心中快速盤算著下一步。
夏侯靖站到葉流珠身邊,奚寸金道:“你這是什麽劍,這麽厲害。”
夏侯靖道:“這不是劍,是唐橫刀,因為刀身是直的,所以看起來和劍一樣。”
葉流珠道:“你這兩天難道是在調查他們?”
夏侯靖笑道:“只是碰巧遇見而已,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待會兒再跟你說。”
張家族人一個個面如死灰,張德全道:“路先生,你看這……”
張修平乾咳兩聲,毫無底氣的道:“皮先生,眼下是我們張家要處理家族事務,韓大俠難道也想插一杠子?”
皮陽秋道:“我們豈敢插手張家事。”
張修平膽子壯了幾分:“那你這是什麽意思?”
皮陽秋提高嗓門:“諸位,我奉我家家主之命來此,實則是為了揭穿一幫人的陰謀,這幫人布下陷阱陷害張觀主,意圖不軌,大家同為武林同道,我家家主豈能坐視不理,所以讓我來助張觀主一臂之力,拆穿奸人陰謀。”
張修平面色一變:“什麽奸人,皮先生這話我聽不懂。”
皮陽秋道:“張觀主,請你看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