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修緣心念疾轉,目前看起來,張家族中幾位房頭長老已經被這個叫路函谷的人給控制了,只是不知道她用的什麽手段,《上清秘籙》的丟失多半也是他們乾的事,讓他想不通的是,張德全在這裡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
張德祥道:“觀主,秘籙真的丟了?”
張修緣道:“確有此事,我一直在暗中查找。”
張德祥轉向路函谷:“本門秘籙丟失一事極為隱秘,你是怎麽知道的,你究竟是什麽人?”
路函谷道:“我怎麽知道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張觀主保管不力,弄丟了它。”
張德祥道:“四叔四爺,諸位長輩,這件事不論怎麽說都是我們張家的事,你們怎麽能跟外人穿一條褲子。”
張家眾人依舊沉默,張修平道:“德祥,這幾位都是我們的朋友,外不外人不是關鍵,關鍵的是,張修緣失察誤判在先,丟失本族秘籙在後,你說說,該怎麽處置?”
張德祥一時語塞,上清宮眾人面面相覷做不得聲,張修平面向眾人,朗聲道:“諸位,我們四房房頭和二爺三爺商議定了,張修緣才德淺薄,不配再做張家族長!”
此語一出眾皆嘩然,張修緣倒沒有太意外,他多少猜到了對方的目的,奚寸金分開圍觀的眾人,往葉流珠等人住的廂房去。
葉流珠,池招雲,宗正三人剛好坐在一棵銀杏樹下說話,奚寸金火急火燎走過去,叫道:“不好不好,大事不好!”
三人自從認識奚寸金以還沒見過他這個樣子,池招雲問道:“出什麽事了?”
奚寸金道:“不知道從哪來的一夥人,帶著一群張家族人,要廢掉張修緣的族長。”
三人一驚,宗正道:“來的都是些什麽人?”
奚寸金道:“我也不知道,為首的是個女的,扮成男裝,戴著人皮面具,叫什麽路函谷,這名字多半也是假的,身旁跟著兩個男人,也戴著人皮面具,一個叫李一,一個叫李二。”
葉流珠道:“這都是假名字吧。”
奚寸金道:“就說是啊。”
池招雲道:“張觀主做了什麽要被廢掉族長?”
奚寸金把三清閣前發生的事說了,三人皆皺眉不語,奚寸金急道:“你們怎麽不說話了?”
葉流珠道:“奚神醫,我覺得這事我們不好插手吧。”
池招雲道:“這是人家張家的家務事,我們外人怎麽好去多嘴。”
奚寸金道:“我也是這麽想,所以才過來問問你們的意思。”
宗正道:“張觀主好心收容我們,按說他有難我們不能不理,但這事著實不好插手,不過……”
奚寸金道:“不過什麽?”
宗正面帶憂愁,仿佛此刻他變成了張修緣:“如果真的只是家族內部事,我們當然不能出面,可如果是有奸邪從中作梗,刻意陷害呢。”
奚寸金一拍大腿:“對啊,那些人不敢用真臉見人,分明就是有陰謀的,我看這事八成就是在陷害張修緣。”
宗正道:“不如這樣吧,我們且過去看看,如果真有人故意陷害張觀主,我們再出面不遲。”
奚寸金讚道:“此計甚妙!”
四人走到三清閣前,廣場中嘈雜不休,不知這麽會兒工夫又發生了什麽變故。他們分開一片人,站在廣場西側,只聽張修緣哈哈大笑:“我丟失秘籙是重罪,你們想廢掉我族長我也無話可說,但不知你們想推舉誰當下一任族長,難不成是這個張家叛徒嗎!”
張修平道:“下一任族長人選可以再議,
但你不能在當了。” 張修緣道:“幾位叔伯也是這個意見?”
張家族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說話,四房長老說道:“修緣,秘籙乾系重大,你實在不該丟的。”
張修緣道:“我不當族長可以,離開上清宮也無所謂,不過我絕不允許宵小之輩當上張家族長,張德全有什麽資格重回張家?”
路函谷道:“德全先生,讓你家族長看看,你有什麽資格。”
張德全道:“也沒什麽資格,不過就是找回了丟失了《上清秘籙》而已。”
張修緣道:“你說什麽!”
只見張德全從一個背包中取出一個鑲金的檀木盒,盒子正面鐫著“上清秘籙”四字,他把盒子打開,裡面是一本薄薄的冊子,也寫著“上清秘籙”。
張德全道:“族長,這是不是你弄丟的?”
張家人雖然知道《上清秘籙》,但很少有人知道它究竟是什麽東西,只有歷代族長才有資格打開看,在場中人沒有一個看過,無法斷定真假。
張修緣這邊馬上就有人反駁:“鬼知道你拿的是什麽書,這就想冒充秘籙?”
張德全道:“是不是秘籙一驗便知,族長,要不要我當眾念出來聽聽?”
張修緣面色大變,上清宮弟子和張家族人其實打心底想聽聽這本秘籙裡到底寫了什麽,卻被張修緣阻止:“住口!”
張家祖訓,《上清秘籙》不得輕易示人,張修緣當然不敢讓他當眾念出來。
張德祥道:“觀主,這秘籙……”
張修緣臉色難看之極,張德全手中拿的秘籙和上清宮丟失的一模一樣,保管秘籙的地方十分隱秘,秘籙的內容千年來一直秘而不宣,因此不大可能有假。
路函谷道:“張觀主,張德全找回了你們張家的重寶,不知有沒有資格重回張家呢。”
張修緣面上青紅不定,沉聲道:“不知你們是怎麽找回這秘籙的。”
路函谷道:“說來也簡單,德全兄想重回張家,得知上清宮秘籙遭盜,於是找到了我,想讓我助他一臂之力。”
張修緣道:“被何人所盜?”
路函谷向身旁的李一使個眼色,李一退向身後人群中,提出來一個漢子扔在地下,這漢子年齡四十上下,渾身軟綿綿的,像是被點了穴道。
路函谷道:“他叫彭空兒,就是他偷的。”
彭空兒,江湖人稱“妙手神偷”,在場的人幾乎都聽過這個人的名號。
如果真是他出手,那事情就合理多了,傳言此人出道二十年,沒有偷不到的東西。
張修緣看了兩眼,道:“我怎麽知道他是不是彭空兒。”
路函谷道:“我們為了抓到他,可費了不少的勁,把他穴道點了,省得他再逃跑。”
李一往他後頸一拍,彭空兒哼了兩聲,張德祥道:“你就是彭空兒?”
彭空兒一臉貼地躺在地下,喘著粗氣:“不錯,老子就是彭空兒,你們想怎樣!”
張德祥道:“是你的偷的《上清秘籙》?”
彭空兒道:“是老子偷的,怎樣?”
張修緣道:“你怎麽知道秘籙所在,你又是怎麽偷的,上清宮中可有你的內應?”
早在秘籙丟失後的第三天,張修緣就想到上清宮裡有內鬼,只是查了一個月沒有查出眉目,就算對方是妙手神偷,也不見得就能找到秘籙,這個內鬼很可能就是張家人。
彭空兒道:“老子想偷什……”話未說完,又被李一拍了啞穴。
路函谷道:“怎麽樣張觀主,秘籙已經找回,張德全夠不夠資格重回張家。”
張修緣歎道:“你們準備了這麽多,我同不同意還有什麽關系嗎。”
張德祥聽他語氣頹喪,忙道:“觀主,你……”
張修緣一擺手:“不管事情真相如何,我到底是弄丟了本族秘籙,這個族長我是當不下去了。”
奚寸金看得著急,低聲道:“我們怎麽辦?”
葉,池,宗三人面有難色,上清宮弟子見張修緣有意放棄族長觀主之位,不禁唏噓。
張修平喜上眉梢,高聲道:“既然這樣,那咱們也不多廢話了,我代表幾位房頭長老正式宣布,張修緣察人不明,守護本族秘寶不力,不堪擔任族長一職……”
他正要說到最關鍵處,半空中突然飄來一個聲音:“張修緣有沒有資格擔任族長我不知道,但你們絕對沒有資格。”
眾人一驚,只見一條黑影自上空掠過,穩穩的落在張修緣身前,這人身後背著一刀一劍,面帶冷笑看著路函谷等人,正是莫名失蹤兩天的夏侯靖。
奚寸金等人見到他也吃了一驚,夏侯靖面向葉流珠道:“對不住,讓你們久等了。”
葉流珠道:“你這兩天去哪了?”
夏侯靖道:“去哪待會兒再和你說,現在有更重要的事。”
上清宮這邊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張修緣知道夏侯靖是和奚寸金一起來的,只不過他們住下以後,張修緣一直忙著調查《上清秘籙》和族中房頭失蹤的事情,沒怎麽和他交談過,此刻他貿然出現不知為了什麽。
沒等他們開口,夏侯靖先說話:“張觀主,承蒙收容之情,這裡先謝過。”
張修緣道:“哪裡哪裡,夏侯先生這是……”
夏侯靖哈哈一笑:“張觀主,你今天要是放棄了族長之位,張家可就落入奸人之手了,你可就成了張家的罪人了。”
張修緣道:“可我畢竟丟失了《上清秘籙》,實在不配這個族長之位了。”
夏侯靖道:“非也非也,那本書是被他們偷走的,現在故意陷害你,你可不能讓步。”
張修緣道:“夏侯先生良言,張某謹記,只是這事是我們張家家務事,夏侯先生……”
夏侯靖道:“家務事?如果真是家務事,你的這些族人為什麽帶著外人來上清宮,還當著外人的面要廢掉你?”
張修平話被打斷好生氣惱,夏侯靖自從來了後就沒多把他們放在眼裡,他忍不住嚷道:“你是什麽人,我們張家的事你也敢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