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靖早有防備,在靠近五色花時,抹雲見就已經握在手中,聽談執中這一叫,立馬轉身,揮劍,豎劈。
怪鳥左翅一撥,夏侯靖的劍被打偏,一股大力將他震退,距離五色花只有十步之遙。
“好個扁毛畜生,力氣倒不小。”
怪鳥站在五色花前,張開雙翅,兩隻血紅色的眼睛瞪著兩個不速之客,看上去很生氣。
談執中道:“難道它是看守五色花的?”
夏侯靖道:“管它是什麽,這花我要定了!”劍光再起,朝著怪鳥胸口直刺。
“嘎”的一聲,怪鳥似乎被惹怒,雙腳如人一般在地上奔跑,衝著夏侯靖就去,夏侯靖手腕加勁,劍快如電,眼看就要刺中它胸口,卻見那鳥忽然跳起,雙翅一振,掠過夏侯靖頭頂,如鉤的利爪反刮向他後背。
夏侯靖回劍格擋,一陣金鐵之聲,夏侯靖倒退三步,虎口發麻。
談執中瞅準機會,等那怪鳥擊退夏侯靖,來不及反應時,一招“射虎南山”衝了過去。
不料怪鳥極有靈性,反應迅速,半空中雙腿一收,正好避開談執中的劍,再次轉向夏侯靖。
談執中踏著竹鞭步,寶劍橫削,再次追上,與此同時夏侯靖的劍也此處,雙劍一前一後同時殺到。
怪鳥“嘎嘎”兩聲叫,像是憤怒,又像是嘲弄,雙爪也分一前一後,同時擋住兩把劍,向下一壓,這鳥力氣極大,二人竟然不由自主往下趴。
談執中身子斜轉一圈,一腳立地,另一腳橫踢出去,驚鴻劍藏於腿後,怪鳥好像洞穿了他的意圖,當即跳開飛向空中。
兩人一鳥圍著五色花遊鬥,那怪鳥好像很怕談執中,談執中每次進攻它都是閃避,然後轉向夏侯靖。
以功力論,談執中本不如夏侯靖,怪鳥又怎會怕他?
談執中忽然想起談蒙和他說過驚鴻劍的傳說,相傳陸遊當年鑄成此劍時,揮劍起舞,劍光直射九霄,驚落了天上十七隻鴻雁。
難道這把劍竟然還是飛禽的克星?
想到這談執中揮劍猛攻,果然那怪鳥連連閃避,不過它不光力氣大,速度也快,談執中的劍根本碰不到它,反而被它鐵翅扇出的風逼得喘不過來氣。
雙方鬥了片刻,夏侯靖推下後背的劍,暴喝一聲,一道絢爛之極,雍容之極,華貴之極的劍光照亮整個山洞,其光芒之璀璨,如一曲盛世華章,令壁上發光的晶石瞬間黯然失色。
怪鳥又是“嘎”的一聲叫,飛出了山洞,而它所飛過的地方,地下滿是鮮紅血跡。
談執中道:“跑了?”
夏侯靖道:“被我砍中了後背,我這一刀就算不要它命,也能讓它失去攻擊能力了。”
談執中道:“你後背上那把不是劍嗎?”
夏侯靖道:“這是一把唐橫刀,刀身是直的,所以看起和劍一樣。”
他收刀入鞘,談執中見這把刀形製古樸,藏不住的英華之氣逼人眼目,刀身鐫著兩個篆字。
談執中問道:“這兩個字是這把刀的名字?”
夏侯靖道:“開唐。”
談執中忽然想起一人,道:“你師父是不是袁賁?”
夏侯靖奇道:“你怎麽知道?”
談執中道:“我聽雲姐跟我說過,她師父薛春梅,我爹談蒙,流珠的母親王小斐,還有你師父袁賁,他們都是朋友,當年曾一起闖蕩江湖,你師父號稱刀劍雙絕,這一刀一劍是你師父傳給你的?”
夏侯靖道:“不錯,
我師父跟我說過他有幾個朋友,但沒說叫什麽名字。” 談執中笑道:“看來冥冥之中真有天意,是天意讓我們相聚,袁前輩現在何處?”
夏侯靖道:“不知道,我也好幾年沒見過他了,這幾年我浪跡江湖,其實主要的目的之一就是想找他。”
談執中道:“他為什麽要走?”
夏侯靖按照奚寸金的吩咐,用事先準備的布帛包住五色花,再把根輕輕割斷,道:“我也不知道,他這個人吧,閑不住,我猜他就是遊山玩水去了。”
談執中看著那奇異的五色花,欣慰的道:“總算拿到了!”
二人采花之時,宗正已經蘇醒。
池招雲葉流珠陪在他身邊,跟他說了這裡是什麽地方,怎樣到了這裡。
奚寸金不愧是神醫,不過一兩天的時間,宗正不僅撿回一條命,現在已經可以勉強下床走動了。
當他得知是談執中一路把他背過來時,萬分感動,還有池招雲葉流珠關切的眼神,這是他離開福建,離開應天教以來,第一次感受到這樣的溫暖。
為了這些朋友,應天教算什麽?
就算再來一次,我也要奮不顧身幫他們!
想到應天教,他又開始擔心,朱季吃了個大虧,絕不會這麽放過他們,雙方再見面,只怕就是生死之戰了。
宗正余毒未清,身子還有點沉重,說了會兒話,池招雲葉流珠就離開了。
經過俞蕙蘭所休養的複春院時,剛好看見奚寸金的弟子白術從屋中出來,手裡端著隻空藥碗。
葉流珠問道:“白小哥,俞姑娘怎麽樣了?”
白術見到二人不知怎麽的臉就紅了,低聲道:“那位姑娘喝了藥已經睡下了。”
本來葉流珠池招雲想去認識一下她,聽白術這麽說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池招雲道:“她恢復得如何?”
白術道:“依我看恢復得很好,就是有點不開心。”
池招雲笑道:“那多半是因為夏侯靖了。”
白術道:“二位還有什麽事嗎?”他隻抬頭看了一眼,臉更紅了,葉流珠道:“白小哥,你跟奚神醫多久了?”
白術道:“兩年了。”
葉流珠道:“那你知不知道奚神醫今年多大歲數啊?”
白術道:“這個……我實在不知道,我也看不出來,不過感覺上總不會小於二十五吧?”
葉流珠道:“那看看他的朋友親戚都是多大年齡,不就知道了。”
白術四下看看,小聲說道:“姑娘有所不知,奚神醫沒什麽朋友親戚,我在這兩年,就沒看到有什麽朋友親戚來拜訪他,他平常除了給人治病,就是看看醫書,鼓搗鼓搗草藥,要不就是出去采藥。”
葉流珠道:“這人還挺怪。”
池招雲道:“奚神醫治病的規矩是怪了點,但其實這個人並沒有多怪。”
白術訕訕一笑:“二位姑娘要是沒有別的事,我就先忙去了。”
葉流珠道:“那你忙吧。”她見白術走遠了,拉住池招雲的衣袖,小聲說道:“雲姐,有個問題我想問問你。”
池招雲道:“什麽事啊神秘兮兮的。”
葉流珠玉面一紅,用手指了指池招雲的胸口,忸怩的道:“有什麽辦法,能讓這裡大一點啊……”
池招雲一怔,忍不住的笑聲連串發出,葉流珠忙看了看周圍,急道:“你笑什麽啊!”
池招雲道:“小葉子想變大葉子嗎?”
葉流珠道:“為什麽你的,還有那個俞姑娘的都挺大。”
池招雲也用手指了指葉流珠的胸口,笑道:“你什麽時候見過俞姑娘這裡了?”
葉流珠道:“就是那天夏侯把她抱來找奚神醫的時候啊,我也是不經意間看到的。”
池招雲故作為難的道:“這個我也不知道啊,奚神醫不是在嗎,要不你去問問他,他興許有辦法。”
葉流珠道:“我才不要,萬一被他知道了,那……他一定會笑我的。”
池招雲道:“他,他是誰啊?”
“雲姐你故意的!”葉流珠伸手去撓池招雲咯吱窩,池招雲笑著躲開:“讓我看一看,也許我也有辦法。”
“就不!”
兩人嬉戲在一處,說說笑笑跑出了複春院,來到回春堂院內的涼亭裡,池招雲道:“怕了你了,別追了。”
葉流珠一張俏臉紅如晚霞,嬌豔動人,池招雲用手在她臉上捏了捏,調笑道:“小葉子急著嫁人了?”
葉流珠嘟著嘴:“人家問你正經的,你偏來取笑我!”
池招雲斂起笑容,道:“好,說正經的,其實這個我還真不知道,也許是你沒到我們這個年齡, 也許……”
葉流珠道:“也許什麽?”
池招雲正經之中帶著一抹壞笑:“也許你還是個……”
她話未說完,只聽院外一個人高喊:“奚神醫在不在,家師特來求藥!”
聽聲音是個女子,音高而不尖,內含婉轉之氣,顯然也是個練家子。
池招雲道:“不鬧了,有人來了。”
只見回春堂東側牆壁的門中走出兩人,一個是奚寸金的弟子瞿麥,另一人則是何小弟。
二人出門迎接,不多時院內走進一隊人來。
當先一個中年道士,長身玉立,神情瀟灑,道袍一塵不染,飄然若仙,右手執著一柄白毛拂塵,膚白如脂。
在他身旁是一個妙齡女子,身姿窈窕,行如春風擺柳,手中抱著一柄形製華貴的寶劍。
二人身後跟著四個男孩,十二三歲年紀,個個生得唇紅齒白,面如傅粉,身後均背著一把劍,衣袖卷得老高,四人抬著一頂竹製步輦走入院中。
池招雲心中一凜,看這架勢,這道士是坐在步輦上,讓四個男孩抬上來的。
伏虎崖高有百丈,十二三歲的小孩,別說抬個人了,就是輕身步行上山也累得夠嗆,而他們四個抬著一個人上山,竟然只是額頭微微出汗,連大氣也不喘一口,難道這麽小的孩子就已經有如此深厚的功力了?
從他們進門起,池招雲就發現那道士步履輕而不浮,穩而不重,顯然是內功修為深厚,而他身旁那女子亦是英華內斂,武功想必不俗。
男童,女人,道士,奇哉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