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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生修道錄》第16章 丁坊主
  拾階而上,幾經折躍,蘇卜年登上長樂坊第三層。

  不同於一樓大廳內摩肩接踵,人聲鼎沸的喧鬧和癡迷;也不同於二樓中你來我往,富家公子,鶯鶯燕燕的奢靡與享樂。

  長樂坊三樓更像是一座典雅的江南小院,內裡的裝飾清新古樸,讓人很難相信這還是在那個紛亂的賭坊之中。

  才落腳,迎面便是一道山水屏風,擋住了大部分的視線,只有在右側靠近牆壁的地方,才留下了一處狹窄空擋,供人進出。

  陳保將蘇卜年留在樓梯口處,留下一個警告的眼神,自己則理了理衣衫,收起嬉笑的表情,一臉嚴肅,走到屏風跟前。

  期間還故意重了重腳步,在走近後更是彎腰屈膝,恭聲道:

  “老爺,人帶到了。”

  在陳保一臉狗腿模樣去舔自己主子的時候,蘇卜年抽空打量了下四周環境。

  樓梯兩旁,是幾間並排的廂房,門窗緊閉,看上去鮮有人在此居住。

  中間留出大片空間,是待人接客的大好地方,可惜被屏風盡處阻隔,反而讓人感覺到一絲絲逼仄。

  再看眼前宛若牆壁的屏風,山水悠然,上有漁翁撐篙,美人垂釣,一針一線之間,人物栩栩如生,神態自然,盡顯製作之精美,手藝之高絕。

  但在整個房間之中,它的存在還是讓人感覺到一絲突兀,就像是迸濺在潔淨白牆上的一個不規則泥點,讓他感覺相當別扭。

  “帶他進來。”

  突然的聲音打斷了蘇卜年的思考,接著就見前面的弓腰等候主子臨幸的陳保,身子一緊,趕忙回了聲“是”,然後就朝自己招手。

  即使有屏風阻隔視線,陳保也是畢恭畢敬,說話還特意壓著嗓子,尖聲細語的,人不怎地,學那宮裡的太監倒是學得栩栩如生。

  就要一睹屏風後長樂坊老大的真容,蘇卜年依然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既然決定了要吃軟飯,等顏莫憂兩人來救自己,那還擔心個什麽呢,等下隨隨便便糊弄過去就完事了。

  反正最壞的結果無非就是丁坊主強迫自己簽下賣身契,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他心裡也早就有了一整套的翻臉掀桌子流程,根本不慌。

  不僅如此,他甚至還想著再等會的談判中,旁敲側擊一下關於樓下十幾條鬼魂的內情。

  一想到這賭坊飼鬼背後有什麽陰謀或是秘密,他上輩子的探險精神就開始蠢蠢欲動,心裡就像是有一千隻貓爪在撓,又癢又疼,都快被撓爛了屬於是。

  忽視掉陳保有些不善的眼神,蘇卜年抱著輕松好奇的態度,走到了屏風之後。

  眼神一掃而過,就將其中的場景盡收眼底。

  兩個人,一個在桌側,一個在窗邊;兩個屏風各在兩側遮蔽,人為的隔出了一個四方的空間;空間內裝飾極少,只有一張木桌,上面擺了幾盤精致的點心和一些茶水,但都是絲毫未動的模樣。

  在木桌旁端坐的,是一個中年模樣的圓潤胖子,穿著一身和他氣質極其不搭的豔紅色馬褂,兩眼細長,左眼戴著一個鑲金邊的單片眼鏡,細小的銀鏈垂落腮邊,頭上還帶著一頂同樣是豔紅色的瓜皮帽,被大腦袋撐得緊繃。

  這個胖子應該就是剛才說話的人,也就是所謂的丁坊主了。

  而坐在窗邊的,是一位及其美豔的女人,通體紅衣,就像是怒綻的紅色玫瑰,還是帶刺的那種;

  女人對於進來的兩人絲毫不聞,依舊看向窗外,隻留下半張俏臉,

但也足夠驚豔;及腰的長發被窗外的微風拂動,恰到好處的為她增添了一分嫵媚,隻消得一眼,就足以給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陳保自進來以後,就沒抬起過頭,兩眼只看著地面,生怕做出些逾越之舉。

  對此蘇卜年也能理解,畢竟就他那狗改不了吃屎的尿性,沒當場流口水,都算是很克制自己了,

  不過他自己倒是多往窗戶那瞥了幾眼,不過不只是為了看女人,主要是為了估計從這到窗戶之間的距離,以及跑過去需要多久之類的問題,防止等下談不攏掀桌子了,不得已需要逃跑的話也能有個路線。

  蘇卜年進門就往窗戶那一直打量的眼神自然瞞不過桌子旁的紅褂胖子,只見他兩眼一眯,開腔道:

  “蘇秀才想去哪發展呢?香雲閣?還是就在長樂坊內?”

  說著,肥碩的手指在木桌上一扣,一聲悶響,四隻鑲著同樣耀紅色寶石的戒指反射出窗外正午刺眼的陽光,讓彎頭哈腰的陳保身子一顫,趕忙上前,從懷中掏出熟悉的兩張黃紙,展開鋪平,雙手呈上。

  然後又畢恭畢敬的原路退回,期間仍是頭也不抬。

  蘇卜年收回看向窗邊的目光,打量著眼前的丁坊主,那四顆碩大的紅寶石的確耀眼,可更讓他感興趣的是此時丁坊主的坐姿。

  斜側著身軀,微微偏向一旁,一副想要正對著窗邊女子,卻又不敢太過明目張膽的圖景。

  對此,他只是笑了笑,說道:

  “我一個秀才,自然是要到私塾教書,這是我的意思,也是書院的意思,不是嗎?”

  在蘇卜年到這之前的幾番斟酌之下,拿書院做籌碼,用來拖延時間和談判,幾乎是他最好的選擇。

  果然,一聽到書院二字,丁坊主神情一凝,手指不自覺的握緊了幾分,道:

  “難道蘇秀才沉迷於賭博,也是那書院的意思不成?”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我區區一個秀才,偶然誤入歧途,只要願意改正,想必書院那裡也是可以理解的。”

  蘇卜年聳了聳肩,繼續扯著儒家書院的大旗,一臉輕松。

  反觀丁坊主,言語上沒佔據上風,臉色開始逐漸難看,就連手上的寶石,似乎都黯淡了幾分。

  誒?好像真的不如剛才亮了。

  蘇卜年四下察去,原來是窗邊的女人動了動身子,擋住了幾分陽光。

  這時一旁低下寡言的陳保突然出聲說道:

  “話雖如此,但蘇秀才欠下的一千兩銀子可是貨真價實,做不得半點虛假,若還不上來,不還是要任由丁老爺發落?”

  不愧是忠實的狗腿,就算低著頭也能察言觀色,急主子之所急。

  此話一出,丁坊主臉色頓時好上許多,冷哼一聲,言道:

  “蘇秀才不愧是個讀書人,口齒倒是尖利,只可惜賭運差了點意思,那一千兩的白銀,難不成書院也能替你還上?”

  書院怎麽可能替一個秀才還債,蘇卜年可還沒自大到那種程度,可書院靠不住,他還能靠女人啊。

  既然有恃無恐,他自然還想再和這胖子掰扯掰扯,說道:

  “書院自然不會幫我還債,可你們追債的時候也不對吧,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明天才是約好的日子,這正午當頭,距離明天可還有一段時間呢。”

  提醒了一下真正的還債時間,蘇卜年倒想看看他能給自己整出個什麽花活出來。

  面對這個問題,丁坊主嘴角勾起,頗為愉悅的說道:

  “蘇秀才,我們長樂坊可是要提前一天見到債款的,這你不會不知道吧?不過想來一千兩的銀子,多一天或者少一天,大概差別不大,都是一樣拿不出來對不對啊?”

  說罷,便笑了起來,臉上的白肉堆疊顫動,猙獰可怖。

  這種說法,蘇卜年之前聞所未聞,心中立刻明白這是死胖子的卑鄙手段, 譏諷道:

  “這怕不是丁坊主你現加上的‘新規矩’吧,剛想出來的?”

  誰知面對這種嘲諷,丁坊主咧著嘴,肥大的身體微微前傾,左眼上的單片眼鏡閃過一絲白光,蠻橫道:

  “是又如何?在長樂坊,我的話就是規矩。”

  “那要是說這一千兩的賭債,我明天就能還上呢?”

  “蘇秀才難道是沒聽清嗎?就算你明天可以憑空變出來一千兩銀子,那今天我也見不到錢不是?怎麽,蘇秀才想不守規矩?”

  聽著如此這般不要臉的言語,蘇卜年臉色徹底陰沉下來,他沒想到丁坊主竟然會如此無恥,擺明了在特意針對自己。

  恐怕從一開始,眼前的這個胖子就沒打算讓自己還錢,簽下賣身契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更不要說等明天顏莫憂和她姐姐拿錢來救,以現在的情況來看,這死胖子絕對不會給他拖到明天的機會,一定會在今天強迫自己簽下賣身契。

  除非自己能當場拿出一千兩銀子,還得直接砸在這胖子臉上,把他砸死,這樣才能讓他無話可說。

  而自己的前身,那個苦逼的秀才會突然染上賭癮,還在短短十幾天的時間就欠下天大的債款,想必其中也有問題。

  蘇卜年早就有此懷疑,現在看到丁坊主這般態度,也算證實了這種可能。

  那這下可有意思了,飼鬼的賭坊,莫名其妙迫害一個外來秀才的賭坊坊主,難不成這兩者之間有什麽關聯不成?

  他想起馬面最後說的那句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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