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們兩個來之前,我其實正準備自縊,而且幾乎就要成功了,想來生死簿大概就是預測到了這一點,才會讓你們前來勾魂。”
說著,蘇卜年將鏡子對準自己的前頸,上面還有沒消下去的勒痕,
“看,這就是證據。”
牛頭馬面同時點了點頭,作為見識過各種死法的勾魂使者,這麽深的勒痕,的確只有上吊或者被人勒死才會產生。
“所以你到底怎麽活下來的呢?”他們問道。
“當時我已經意識渙散,醒來後就已經躺在地上了,不過你們兩個的到來我倒是有印象,這鏡子還發出一道綠光,不過我隻覺得身上白光一閃,就沒事了。”
說完,蘇卜年微笑的看著鏡子內的兩鬼,這番話可不僅是對他們說的,更是說給幕後的黑無常,地府府君,乃至儒家賢人聽的。
要想坐實自己蘇卜年秀才的身份,他就必須把這個死劫給圓上,不然這以後的麻煩可比那一千兩賭債難搞多了。
但他也明白,單純撒個謊根本騙不了那些大佬,可大佬也不會將太多精力放在他一個無名小卒身上不是,況且他說的也都是真話,只不過隱瞞了一些微不足道的過程而已。
再加上他是引導牛頭馬面自己猜出“真相”,這可比他親自說出口可信多了。
除此之外,他這樣說不定還會有意外收獲。
“哼!儒門的才氣果然一如既往得不講道理,真他娘得賴皮!”
牛頭不屑的哼了幾聲,顯然是猜出了原因;可馬面則不同,鬃毛左右飄蕩,臉色比剛才顯得更加難看,厲聲道:
“才氣入體!該死!我差點都忘了,你這個從蜃界跑出來的魘獸!”
蘇卜年眼前一亮,這意外收獲不就來了嘛,他就等著馬面說這些呢。
畢竟隱藏身份之類的小遊戲,哪有這些未知的事物讓人來的興奮,早在一開始聽到“蜃界”和“魘獸”的時候,他就上了心,決定挖坑讓馬面親口說起這事;
至於牛頭,那家夥不是個氣氛組嗎,有他沒他不都一樣。
就在蘇卜年準備開口詢問的同時,突然屋外傳來清脆的喊聲,還伴隨一連串歡快的腳步,直奔他的房門。
“閱歲,本姑娘回來啦,你在不在家啊!我來找你玩啦!”
閱歲?蘇卜年遲疑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這是自己的字,而外面來人的身份也在腦海中浮現:
顏莫憂,隔壁顏家的獨女,一個剛滿十八歲的小姑娘,跟自己的關系很不錯,經常以調戲他為樂
等等,調戲?這什麽玩意,記憶出問題了吧。
不過根據一些片段來看,這小姑娘好像確實有著不屬於這個時代的調皮和跳脫,而且還……
怎麽說呢,他看著那些記憶中的對話,覺得這小姑娘是不是太開放了點,怎麽看都是個麻煩啊。
來的人是個少女,而蘇卜年最討厭的事情之一就是和女人打交道,所以上輩子他四十歲也沒有結過一次婚,不過請放心,他並不是處男,性取向也很正常,只是認為人這一生虛無縹緲的東西追求一個就足夠了,感情只不過是一種累贅。
從聲音響起到門被砰得一聲推開,只差了不過三息,這小姑娘絕對不是從正門來的。
蘇卜年對時間判斷錯誤,來不及準備,只能頂著馬面“你果然是做賊心虛”的眼神,慌忙將念力撤回,還沒將鏡子藏起來,就看到門口女孩還有些稚嫩的臉龐上,兩道狐疑的眼神射向自己。
“嗨,莫憂你來了啊。”
“嗯?屋裡有股臭味……”顏莫憂小巧的鼻子動了動,看向蘇卜年的眼神頓時多了分鄙夷,“蘇閱歲,喊你也不答話,大白天的還坐在床上,你不會是在做那種事吧!
讓我想想那個詞叫什麽來著?對了,弄拂塵是吧,buibuibui,真惡心!”
說著,小姑娘不等他解釋,蹬蹬蹬就跑到床邊,伸手去夠蘇卜年手裡舉著的銅鏡。
“讓我看看你手裡拿的是什麽,鏡子?
哇!閱歲哥,大白天還要照鏡子,你要學女人那樣每天早上起來先梳妝打扮一番嗎……等等,你不會喜歡是男人吧!”
顏莫憂後退幾步,小手捂住嘴唇,滿臉驚訝。
這虎狼之詞,這思維跳躍,蘇卜年聽完都一愣,半天才反應過來小姑娘說自己不僅是化妝,性取向也和女人一樣。
這還是那個思想被禮教禁錮的古代嗎?怎麽感覺不像啊,古代的姐姐妹妹們不都和紅樓裡的林黛玉那樣嗎?柔柔弱弱的令人憐惜。
啊?什麽?紅樓夢裡也有薛寶釵,那沒事了,告辭(雙手抱拳)。
不過現在這個世界也沒有禮教就是了。
眼看顏莫憂又要開口,為了防止再有什麽驚天之語從這位少女嘴裡蹦出來,他搶先說道:
“我只是早上起晚了而已,這鏡子是一個朋友留下的,沒你想的那麽齷齪。”
所幸這個銅鏡不是什麽女式的鏡子,造型簡單古樸,不然豈不是越描越黑。
沒想到少女聽後更為震驚,而且震驚的點還相當奇特。
“什麽?你竟然還能有朋友,本小姐不在這幾天你到底做了什麽,去窯子裡找樂子去了?還把他們帶回了家裡……”
連朋友都沒有,我這也太可憐了吧。蘇卜年直接整住,拿鏡子的手開始微微顫動,他有預感,這小姑娘要放大招了。
果然,顏莫憂上下打量著他的身體,瞥見脖子上的勒痕後,驚呼道:“等等,捆綁!你個弱受!”
“啊~你到底在說些什麽啊!”蘇卜年起身上前,摁住少女的腦袋開始左右搖晃,頗有些氣急敗壞。
“你一個小姑娘怎麽天天腦子裡想的都是這些東西,禮貌呢?矜持呢?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都沒有。
還有這些你都是從哪學的,我不信你爹去勾欄找樂子的時候還會帶上你。”
還捆綁,還弱受,這絕對不是古代,楚門的世界是不是?攝像頭呢?讓我康康,順便向全世界觀中問個好。
蘇卜年懷疑這個世界有問題,不過少女接下來的回答到讓他小松一口氣。
“嘿嘿,跟那些海外來的洋人學的,我跟我爹到安泗城做生意,去了那裡的租界,可有意思了,還見識了好多新玩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