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時鍾剛剛指向四點半。
強烈的嘔吐聲從辦公室中傳來,杜克蹲在垃圾桶前,整個人精神萎靡,失去大量水分般的幾近虛脫。
等待了兩個小時候,他得到了另一份神秘學痕檢,檢測結果摧毀了他心中抱有的所有僥幸。
他臉色難看地出了辦公樓,來到位於森克斯街正東方、隔了三條街的女士街道。這裡靠近島嶼邊緣,共有4條街,與森克斯街道相反,住宿者均為女性。
艾斯隆充分尊重女性,實行男女分居。
杜克敲開一棟房屋的門,開門者是一位成熟女性,金發碧眼,胸脯高高聳起,雙腿修長白皙,她穿的很少,胸前露出大片細膩肌膚,容貌嬌美,脖子纖細而光潔。
每次看到她,杜克小腹都一片火熱。
“哈,瞧瞧,我的狼這麽快就來了!”女人對杜克十分熟悉,她直接擁抱上來,為秘書獻上紅唇。
杜克輕吻她的面頰,“不行寶貝,布蘭登先生找你。”
布蘭登?
女人眉眼間忽然蕩漾春情,嗔怪似的說道:“布蘭登先生有深夜應召女郎的習慣?”
杜克戲謔似的開著玩笑說道:“當然,眾所周知,布蘭登先生是個男人,是男人有欲望,他只是長得美麗。”
“啊,是啊,長得美麗的男人。”女人掩著嘴笑:“我該穿什麽樣的衣服去,他喜歡穿著衣服來麽?”
“這我不得而知。”杜克滿是調侃。
“那我需要一雙優雅的鞋子,讓他迷上我。”女人巧笑著合上房門,卻很快打開,正色道:“不是真的吧,我是你的情人,不是布蘭登·萊林斯特的,莫非你要將我推給他?”
“放心吧甜心,布蘭登先生是體面人,你知道的,除了煉金術他對別的毫不關心,可能是正事,需要女人幫助的正事。”
“是麽?”女人將信將疑,真正關上門。
深夜找女人的男人,除了‘正事’外,還能有什麽正事。
一刻鍾後,杜克敲響了煉金研究室27號房門,領著打扮嬌媚的女人走進來。
女人隻穿了紅色短褲和一件僅僅足夠護住前胸抹胸,打扮香豔,全身白膩膩一片,腳上穿著一雙走起路來當當作響的高跟鞋,精致的腳趾甲鮮豔紅烈。
她特意戴了一個令男人欲望噴張的粉色項圈!
杜克時不時偷瞄一眼,暗歎這女人就是欲望的妖精。雖然作為情人已有一段時日,但她的花樣真教人欲罷不能。
“歡迎你,美麗的女士。”
布蘭登淺坐在桌上,等杜克帶上門。
“尊敬的布蘭登·萊林斯特先生,不知您深夜喚我前來,是有什麽事?”女人欠身行禮,胸前的白膩一覽無余。
她顯然聽過布蘭登名字。
“我無意深夜打攪你,但我的學生想問你一些事情。”
“您的學生喜歡深夜打攪女人?”女人掩唇笑道:“想必他愛好別致,肯定喜歡我的精心裝扮。”
傑羅爾只看了女人一眼,就害羞的滿臉通紅。
他眼力很好,總害怕在女士身上看到某些若隱若現,她的肌膚過於白嫩,一點異色都看的清清楚楚。但理智不允許他移開視線。
她就是凶手!
傑羅爾對自己說,這個嬌媚的女人殺害了沃那,嫁禍給凱倫,並做了一場精心布置。
她的打扮是故意的,勾動欲望的嬌軀會令人分外注意並幻想香豔畫面,從而減弱思考。
“伊迪絲小姐,”傑羅爾單刀直入地說道:“今夜發生了一起同類凶殺,我的室友凱倫·威爾遜出於某種原因,殺害了我的同學沃那。”
“是的,我知道。”
伊迪絲流露出悲傷,“這是令人難以置信的噩耗。”
“你當然知道,凶手怎麽會不知道案件的發生呢!”
傑羅爾冷著臉說道:“我想問的是你為什麽要殺沃那,或者你在針對凱倫?”
他的話仿佛在海面投下巨石,書架後面奧斯特羅·昆特推著羅蘭走出陰影,跟在他後面的還有一位佩戴大劍的魁梧男人,和帶著皮質手套、腰側掛槍袋的蓋瑞·范倫丁。
伊迪絲捂住吃驚張開嘴巴,眼眸如受驚的小鹿般純真可憐,讓人在想狠狠霸凌她的同時忍不住抱在懷裡呵護。
杜克一言不發走到昆特先生身邊。
“怎會有這樣荒謬的結論,我完全是無辜的!”伊迪絲站起來大聲抗辯。
“你絕不無辜,你罪大惡極。”
傑羅爾沉聲說道:“你的咒術·迷亂,你用它迷惑了沃那和凱倫,放大了他們心底的惡念和暴力,操控凱倫刺死沃那,並讓沃那沒能發出一點聲響。”
這是傑羅爾反覆推論了無數遍的結果,他找出了發現的所有可疑之處,並將它們串連成線,讓事實盡量貼合實際。
最終他驚訝的發現,一切錯誤都在某處或某幾處有悖於常理,他能讓很多可能性貼合於實踐,卻無法做到分毫不差。直到他的某個念頭在腦際形成,一切變得水到渠成。
所有疑點都不是疑點,是行為中所必須的環節。
他不相信巧合,因為事情是如此的明朗,以至於嚴絲合縫。
“完全是謬論,”伊迪絲大聲說道:“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你們甚至連理由都說不出來!昆特先生,”
她看向昆特,“我是正式成員,您不能任由一個小鬼汙蔑我。”
“你得拿出證據!”昆特先生點頭。
“是的先生,一切證據都已齊備在此,我將給出令所有人信服、令伊迪絲女士認罪的整個案件發生過程,在適當地時候出示相應證據,以此打消女士的所有‘疑慮’,並為的我的朋友洗刷冤屈!”
這時的傑羅爾藏起青澀跟靦腆,溫馴有禮卻隱含鋒利。
“首先,我們排除入侵者的可能,這點不難證明。蓋瑞·范倫丁先生,您是地域守護儀式的大師,深受信重,據我所知艾斯隆的守護儀式有您參與,您是否能告知昨夜的情況。”
蓋瑞站了出來,矮壯的身材和他今日的著裝使他看起來胸膛寬闊,頗具氣勢。
“儀式已經多年不曾遭遇破壞和入侵,包括昨夜,布蘭登同樣可以作證。”蓋瑞說道。
布蘭登點點頭。
傑羅爾想起什麽似的,詢問伊迪絲,“這間屋子裡的人所出具的證據或作為直接人證,你不會有所懷疑吧。”
伊迪絲瞪視傑羅爾,“除了你,沒人會引起我的懷疑。”
流出笑容的傑羅爾點頭,“好極了,我們繼續。既然沒有入侵者,凶手就是內部人員,這點應該沒有異議。這是驗屍報告和神秘學痕檢,大家都看過了,伊迪絲女士,請你過目。”
配有照片的報告交到伊迪絲手裡。
她粗看一遍就笑著說:“我被排除了,沒有任何神秘學、煉金術和咒術痕跡。”
“看起來是這樣,這也是你能笑出來的理由。看這個!”
傑羅爾又遞過去一張照片,是一個棕色半長發的後腦,腦後有兩個淺淺的傷痕。
“這是凱倫後腦的傷痕,為了有所區別,我特意用木劍刺了他,怎麽樣,不一樣對吧,這一點昆特先生能夠作證,其中一道傷痕並非被課程中的木劍所傷,沃那屍體的後腦有同樣的傷痕。”
昆特先生同樣點頭,他比傑羅爾更早發現這點。
伊迪絲沉下臉色,隨意翻看了一下就隨手放下,“這能說明什麽?”
“說明他們倆被同一個東西磕了後腦,並留下傷痕。那東西大概手指那麽細,暫時不知道是什麽。”
伊迪絲重複了之前的話,“這能說明什麽?”
所有人心中冒出了同樣的想法。
同樣的傷痕出現在凶手和死者身上,的確稍有異常,但這不能說明什麽。
凱倫跟沃那是同學,終日一同上課,在同樣的地點遭受過相似的傷害不算十分奇怪。
而且兩人身高相仿,傷口處在同一位置也十分合理。
傑羅爾微微偏頭,審視嬌軀誘人的女士。
她表現得如此無辜,真讓人驚訝。
“表面來看,證據指向凱倫就是凶手,因為沒有外力干涉。如果做個假設,凱倫不是凶手,但他確實殺了沃那,這點所有人--包括不被你信任的我--都能作證。那會是什麽造成了這個結果?”
沒人回答他的問題,他也不需要回答,直接接著說道:“答案只有一個,就是有什麽地方弄錯了,有外力干涉,但沒被察覺到,或者被什麽東西掩蓋了。”
他的話讓所有人精神一振,隱約把握到些什麽。
布蘭登勾起嘴角,昆特先生瞳孔蠕動,蓋瑞則滿臉驚訝,不明白他們的表情什麽意思。
羅蘭·傑弗裡歎了口氣,看向伊迪絲的眼神充滿悲哀。
一直默默無聲的魁梧男人不知何時來到門邊,大劍已經垂落。
他受命守住房門,一一切結束前任何人不能出入。
氣氛變得微妙起來,驚慌和無辜覆蓋了嬌媚,伊迪絲激動道:“這什麽也證明不了。”
傑羅爾笑道:“當然能證明,聯系凱倫和沃那的傷痕,情況很明朗。如果存在一個凶手作為第三人,凶手的行動乾淨利落、不拖泥水,為什麽要磕他們一下?”
“或者換種說法,”傑羅爾收斂笑容,陡然嚴厲起來,“凶手並非想磕他們一下,而是不得不磕他們一下。而這不得不留下痕跡的行為,目的只有一個---掩蓋外力!”
“你的迷亂留下了痕跡,被你用什麽東西掩蓋掉了,那個手指一樣細的東西!伊迪絲女士!我查了你的資料,並冒昧打擾了你的朋友們,當然,還有你親愛的情人,沒人知道你有這個東西!”
杜克老臉一紅,不自然地別過頭去。
“你的推測漏洞百出。”伊迪絲仍然很激動。
“是的,我會為你補充所有漏洞,讓你心服口服。”傑羅爾說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麽,來看第一點,我憑什麽認定外力來自於咒術。蓋瑞先生,”
他再次詢問矮壯男人,“您是否能證明現場沒有儀式痕跡?”
“痕檢中心絕對確定。”
“看吧,儀式完成需要場地、材料、能量,多種東西的配合,不會不留痕跡,我們排除它。至於藥物,屍檢報告想必你能理解,而直接刺死死者的凱倫一開始就被排除。至於煉金造物....”
傑羅爾頓了一頓,挺直腰杆說道:“我是布蘭登·萊林斯特的學生。”
布蘭登微微一笑, 對學生的表現十分滿意。
傑羅爾顯然說服了所有人,盡管他對老師的名頭一無所知,而老師高的嚇人的權限給了他一定的信心,可事到臨頭還是有點心虛。
直到他感覺所有人在等待下文,沒人詢問。
他繼續說道:“第二點,我憑什麽認定凶手是你。”
“我查看了島上所有滯留人員檔案,尋找符合條件的咒術,結果找出4個。隨後我看了值夜者對於當晚的調查記錄,結果4個人同時擁有不在場證明。”
“不得不說,伊迪絲女士,你的小心謹慎讓人佩服,居然找了堪稱無懈可擊的證明人。杜克先生,能否請您作證?”
臉色未褪的杜克站了出來,咳嗽了兩聲,不敢直視伊迪絲,“昨晚智者先生休息很早,昆特先生並不繁忙,我早早下班了。然後找到了伊迪絲女士,她是我正在交往的情人,我們纏綿了很久....直到、直到昆特先生打來電話。”
伊迪絲臉頰微紅,像是忘卻了她暴露的著裝。
真是個無懈可擊的不在場證明,誰能在情愛纏綿中脫身而出呢?
這也是困擾傑羅爾許久的問題,直到某一刻他想到了一種可能,並毅然決定將這場‘審訊’放到布蘭登先生的煉金研究室。
“你的推測遇到了瓶頸,小鬼。”伊迪絲嬌笑道:“杜克先生的證明如此有力,足以證明我的清白。”
所有人看向傑羅爾。
他驚訝地說道:“誰說這是清白的證明?女士,這分明是你的罪證!你難道忘記了對杜克先生做過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