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成站在樓上,見韓浣梅腳步踉蹌,幾欲站立不穩,心知情況不妙,急奔下樓,二郎也拖著傷腿跟著下來。
皇甫英南竭盡全力,揮劍纏住伍天厘三人,對韓浣梅道:“我攔住他們,你帶著玉成先走!”
韓浣梅與皇甫英南素來夫妻情深,本不肯離去,但想若自己不幸殞命,玉成也難逃厄運,對皇甫英南道:“若你有事,我也絕不肯苟活於世!”
帶著玉成向客棧之後的山上奔去。她中了軟香浸骨散,體力不濟,沿著山路奔到山腰,已是氣喘籲籲,大汗淋漓!
她坐在地上,再無力氣爬起。滿眼不舍之色,對玉成道:“玉成,看來今日咱們緣盡於此,你自己趕快逃命去吧!”說道最後幾個字時,聲音已哽咽了。
玉成一直當她為自己至親,此時剛剛團聚,怎肯分開,哭道:“娘,咱一起走!”語畢將韓浣梅的胳膊搭在自己肩頭,要背起韓浣梅。
他身材矮小,怎背得起,折騰了一陣,隻把韓浣梅挪動了數寸而已!
韓浣梅有氣無力的的道:“孩子,我知道你的心思,但這幾人絕非善類,你若不逃,只有白白送命,你還是快逃吧…!”
正說話間,忽聽到兵刃交擊之聲,只見皇甫英南且戰且退,已到近前。
韓浣梅用盡平生之力,拄劍而起,對玉成大聲道:“你快走!”搖搖晃晃的走到皇甫英南身邊,剛剛挺起長劍,忽地又是跌倒在地!
皇甫英南劈出一劍,蹲下身子,對韓浣梅道:“浣梅,你想辦法快逃,我在擋他們一陣!”
卻發現這一蹲下,便再無力氣站起身來!
韓浣梅意識朦朧,說道:“逃不了,咱便死在一起,來世,我還做你的妻子!”
便與皇甫英南雙雙暈倒,伍天厘三人哈哈大笑,說道:“想的美,老子不會讓你死在一起的!”
他雙眼盯著韓浣梅,對兩名手下道:“先將這男的殺了,女的帶回去慢慢玩兒!”
忽見一道黑影撲來,正是玉成。
伍天厘起初以為玉成小小年紀,並未放在眼裡,但見他動作迅捷,大吃一驚,急向旁邊閃避。
一動之下,忽覺下半身劇痛難當,只見二郎正咬在他腿間的要害所在。
他上下受敵,一下跌倒在地,只見玉成雙手急抓,將他眉毛胡子接連扯下,還好兩位手下及時解救,擊退玉成與二郎。
他強忍劇痛,站起身來,對兩名手下道:“殺了這個小崽子,把這獵犬抓住!”
與烏山良、林不盡齊向玉成撲來。
玉成方才見烏山良與林不盡刀法狠辣,比之肖老大一夥高出不少,心知自己打他們不過,帶著二郎奔到路旁山坡上,死死的盯著他們!
伍天厘道:“看來這獵犬確實是個好東西,送給堂主他一定高興,快去捉來!”語畢和兩個手下向玉成追來。
玉成見他們並未傷害皇韓二人,稍稍心安,帶著二郎向山上而逃。
可二郎後腿受傷,加之山上盡是積雪,奔跑甚慢,眼見就要被他們追到,情急之下,背起二郎,向山頂疾奔!
可山路本就難行,再加上他背起二郎,奔得愈加慢了!
伍天厘幾次差點抓住玉成,但積雪下盡是亂石,站不穩身子。加之他稍一用力,便感到方才被二郎咬中之處隱隱作痛,因此始終離玉成有三四尺距離。
再看烏山良與林不盡,輕功略差,已經落後兩三丈有余。
這山不高,
約莫一頓飯的功夫,玉成便背著二郎來到山脊,上面沒了積雪,但卻怪石成堆,他身子矮小,還背著二郎,行動不便,轉眼間便被伍天厘追到。 伍天厘揮刀砍向玉成雙腿,玉成縱身一躍,落腳處山石松動,一下跌到另一面山坡,與二郎在積雪上滑下山去。
伍天厘跟著滑下,烏山良與林不盡猶豫一下,說道:“繞路下山!”
伍天厘起初不離玉成左右,但總有凸起的山石阻礙,漸漸的越來越遠。
玉成與二郎在山坡上滑行好一陣,才在山腳下停住身子,見二郎傷口鮮血淋漓,不住哀嚎,心想這下只怕是逃不掉了!
正束手無措之際,忽見一位身著大紅衣裳的白發老者來到自己身前,說道:“你摔疼了吧?”
玉成搖搖頭,說道:“我沒事兒!”用手指著二郎道:“它疼得厲害!”
只見老者轉過身去,對著不遠處一條大河的冰面上說道:“我說他沒事兒,你非得說他疼!”
玉成只見冰面上一個白發如銀的老婦人,同樣穿著一襲紅衣,她向老者剜了一眼,說道:“我說狼,是狼疼得厲害!”
老者道:“你說的是小孩疼得厲害,我都聽見了……!”
玉成一瞥眼間,見到伍天厘已從十數丈外站起身子,正向這邊走來,說道:“老爺爺,你快走吧,那壞人有刀,會殺人的!”
老者停下與老婦人的爭論,滿臉驚詫道:“你跟我叫什麽?
我不姓老,你也不能跟我叫爺爺,應該叫太爺爺,我一把年紀,你跟我叫太爺爺保證不吃虧!”
玉成從未聽說過’太爺爺’這個詞,也不知是何意思,但見伍天厘越來越近,急道:“太爺爺,你快走吧,壞人來了!”
老者呵呵笑道:“我要走了,壞人殺你怎麽辦?”
玉成指著二郎的傷腿道:“我不能扔下弟弟不管,你快逃吧!”
老者點點頭道:“不錯,有情有義,正是我輩中人,這樣,等下壞人來了,我用我的三寸不爛之舌,勸他放下屠刀如何?”
玉成並未明白他的意思,但聽他說了三寸,這個自己是明白的,但三寸到底有多長,卻又沒有概念。
當即抓住二郎伸出的舌頭道:“太爺爺,我弟弟的舌頭有三寸麽?”
不遠處的老婦人搖頭道:“這孩子與畜牲稱兄道弟,可不正是你輩中人麽!”
那位太爺雙眉緊皺,轉頭對老婦人道:“畜牲怎樣,只要不傷天害理就行,總好過那些人面獸心,喪盡天良之輩!”
又轉頭對玉成道:“乖畜牲,哦,不對,是乖孫兒,你說對不對?”
玉成若有所悟,點了點頭。
說話之間,伍天厘已到老者近前,老者站起身子,攔在他面前道:“你就是那個壞畜牲嗎?”
伍天厘大怒:“老匹夫,你說甚麽?”
太爺也頗為發怒,道:“我說過了,我不姓老,也不叫匹夫!”
伍天厘不耐煩道:“礙手礙腳的,我這就殺了你,說吧,你叫什麽,大爺刀下今兒也死個有名有姓的鬼!”
太爺沉吟一陣,愧然道:“好久沒人問我姓什麽了,我都忘了,隻記得我排行老三……”
只聽那個老婦人插道:“你整天糊裡糊塗的,應該是姓胡吧!”
老者點點頭道:“不錯,我可能是姓胡!”忽地眼珠一亮,對伍天厘道:“這樣,你別問我姓什麽啦,就跟我叫太爺爺吧,我一把年紀,你叫太爺爺保證不吃虧!”
伍天厘怒不可遏,舉起鬼頭刀直往太爺頭上劈去,口中喝道:“老鬼,去死吧!”
玉成有心推開那位太爺,但站起身來,見鬼頭刀離他頭頂已不足寸許,心知是來不及了!
只見太爺身子一轉,不知用了個什麽手法,已將伍天厘的鬼頭刀奪到手中,說道:“你這壞孫子,不叫太爺爺也就算了,還敢用刀砍我,該打屁股!”
語畢隨手一拋,那二十多斤的鬼頭刀驀地飛起,掉在十數丈外的冰面上’叮當’作響,過了好一陣才停下!
過了一會兒,伍天厘才緩過神兒來,說道:“誰是你孫子,你這老……!”
不待他話說完,忽聽一陣’劈劈啪啪’之聲不絕於耳,轉瞬之間,老者乾乾巴巴的手掌,已在他臉上不知扇了多少下!
伍天厘臉上本來就被玉成抓傷,這下更是痛甚,急用雙手護住。
那個老婦人連連搖頭,歎氣道:“你打的是他的臉,不是屁股,看來你可真是老眼昏花,什麽都分不清了!”
太爺愧然搖頭, 說道:“屁股在哪兒,這肥頭大耳的,不好分辨?”
伍天厘雙手護臉,心道:“想得美,難道我還能主動撅著屁股給你打不成?”
忽又一陣’劈劈啪啪’之聲,他隻覺後腦仿佛著火了一般,知道老者又去打他後腦,急忙蹲下身子,雙手護頭,口中連連呼痛!
老者指著伍天厘的身後道:“我找到這孫子的屁股啦,你看,在這兒呐!”
抬腿便是一腳,’咚’的一下,伍天厘一百七八十斤的身子應聲而起,飛出一丈有余,落在河面上,順著冰面又滑出四五尺方才停下!
玉成此時也不在害怕,拍手喝彩:“太爺爺打得好!”
老者拍了拍手,指著老婦人對玉成道:“這個是你太奶奶,快去問個好兒!”
玉成伸出小手兒抱拳道:“太奶奶好!”
老婦人點頭笑道:“好,好,孫兒真乖,你叫什麽名字?”
還不待玉成答話,只見烏山良與林不盡已經繞道而來,將伍天厘扶起,問道:“怎樣?”
伍天厘怒道:“你沒看見麽?這老匹夫厲害的狠,咱們得先聯手將他殺了!”
語畢與兩人撲向太爺,烏山良與林不盡揮刀急砍,伍天厘手中無刀,飛起一腳,直向太爺後心。
三面夾攻,按說這位太爺無論如何也是躲不過的,可他卻輕描淡寫的就避開砍來的兩刀,一伸手抓住伍天厘腳踝,輕輕一推,伍天厘又是跌在冰面之上!
太爺怒道:“你這孫子,還敢偷襲我,找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