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水世界更加迷幻。
淡淡的金黃色和深綠色交織在大廳中間,昏暗的波紋搖蕩著整個花城。
大廳的貝殼搖椅中,函陀覺得氣氛有點凝重,他聳了聳肩,看向身旁的阿拉卓女。
“你知道我回去就要去征戰了嗎?”
“嗯嗯。”她點了點頭。
“之前我還在猶豫,這一路走來,我的決心變得前所未有的堅定。”他又想起了面目全非的夏格爾草原。
“我需要做什麽?”月光下的她如此輕柔,就像地面上的水紋。
“你們歸隱了好幾個世紀,給雪境好好保留這座宮殿吧。”此刻的函陀像是變了一個人,嚴肅認真。
她咬著嘴唇,許久,“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給我打一個東境的珍珠回來。”
函陀呆若木雞,本以為是要他安全回來,見過那麽多生離死別,這是常招啊。
“怎麽,不願意啊。”
“沒呢,出乎我的意料。”
“叫你多想。”
......
第二天早上,當他們醒來時,發現被圍觀了。
看著一張張精致的笑臉,函陀怪不好意思的乾咳了幾聲,阿拉卓女也從他的肩膀上醒來,略顯尷尬的揉著脖子。
娃犢子坐在地上,雙手撐著頭,笑嘻嘻。
“額,時間也不早了,我必須要出發了。”他看了一眼娃犢子,“你要留在這裡嗎?”
她搖了搖頭。
阿拉卓女接過人群中的包裹,丟了過去,“好走,不送。”
函陀一臉懵逼,本以為會上演一場苦情戲,她哭著抱住他的腿不讓他,周圍眾人都擦著眼淚,可憐這對苦命鴛鴦。
這畫風不對啊。
娃犢子見狀,倒是抱住了阿拉卓女,大哭著。
他內心逗比,但是面目嚴肅,頗有風度的高倍,畢竟多幾個迷妹,也能刺激一下她,這還是他從書裡看到的。
等他們走出水面時,大佬已經等候多時,它舔著貓,冷漠的看著他。
娃犢子撲了上去,用她的臉蹭著它毛茸茸的頭,函陀看得出大佬看起來一臉嫌棄。
他走了過去,把娃犢子抱到背上,摸了摸大佬的腦袋,給他一個眼神,大佬在上,我來報答昨日的恩了。
一口口水朝他吐了過來。
這下尊嚴沒了,他急忙擦著臉上粘稠的液體,真想跳進水裡,或許還能洗乾淨。
畢竟歷史上也有極少數跳進黃河裡洗乾淨的人,或許他也是其中的一個呢。
在嬉笑聲中,他強忍著尷尬轉過頭,沒有抬起英俊的正面,跟他們點頭致謝,便跨上雪貓。
大佬劃水,帶著他們向岸邊走去。
“大佬,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它繼續劃著水,娃犢子轉身,用衣服幫他擦著殘留著頭髮上的黏液,還偷笑著。
到了岸邊,他抱著大佬的大腦袋,“回去替我保護好她,等我回來給你抓魚。”
大佬一尾巴就把他掃倒在岸邊,看來不領情,還睥睨著他。
函陀爬了起來,感覺自己忘了正事,便調用心流,在迷霧中找到了雪氈子,繼續北上。
他掏出益西給的那個破皮袋子,裡面除了冥牌,還有一幅地圖,上面特意標注了偏遠的定居點。
雪氈子休息了一夜,體力也恢復了,帶著他們飛奔起來。
在德卡荒原向東部丘陵平原地帶過渡地帶,有一個定居點,函陀他們在密林中走了一天一夜。
夜晚還傳來刺耳的雪猿叫聲,嚇得娃犢子抱著他不松手,雪氈子也站立不安。 黎明時分,他們走出來了。
看著散落在千張岩壁上半露出來的屋簷,函陀尋找著上去的通道。
眼尖的娃犢子看到了一個被植被埋藏起來的矩形洞口,他們依次彎腰鑽了進去,裡面是幾乎直立的台階,每個台階相隔甚高,跟娃犢子一般高。
抬頭望去,遠處一束束光柱橫在裡面,看來這又是個重體力活。
他看了看嬌小的她,放在下面,萬一野獸出現了,她沒有招架之力,只能帶她上去了。
函陀指著岩壁上深挖出來的凹點,讓她抓緊這個,然後他馱起她,一層層向上爬去。
萬一她沒抓牢,掉下來,後面還有他這個肉墊子。
爬了大半天,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容納三人左右的平台,娃犢子知道了他的想法,爬到平台上,拉他上來。
當躺下的那一刻,函陀才感覺到四肢有多酸痛。
休息了一會兒,娃犢子爬起來,開始給他揉腿捏胳膊,還別說,這手法和力度真不賴。
果然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啊,太懂事了,懂事的竟然讓他有點想揍自己。
“你轉過去,爬著。”
咦,他怎麽會說雪境語了。
娃犢子隨即拿出一本小冊子,看著精致的書皮,就知道是卓女的。
“學的這麽快啊!”函陀讚賞的看著這個別人家的孩子。
“那個姐姐......給我......講了語法,其實......很簡單,都是......同一個......語......系。”
她手指頭頂著下巴,眼睛斜上一眨一眨,一邊想一邊說到。
函陀翻過身,爬了下來,小孩子脫了鞋,小腳丫踩了上去。
太哇塞了,這感覺簡直要飛起。
沒一會熱,函陀讓她也休息,從卓女的包裹裡拿出肉干,放在她的面前,“管夠, 開動吧。”
之前益西給的肉干,都散發出去給流民了,他看著手中的肉干,又想起了阿拉卓女。
“糟糕,這是心動的感覺。”她在旁邊笑著大叫著。
“古靈精怪,活寶級別的,錯不了。”
娃犢子銀鈴般的笑聲更響了。
“誰啊,你們有什麽事嗎?”一聲嘶啞的老音傳來。
函陀抬起頭一看,露出了一個亂糟糟的頭,正看著他們。
“阿爺,我是函陀,我來發出雪塔之子的挑戰,我也接受挑戰。”
“啊......”那顆頭縮了回去,“上來再說吧。”
只見一個繩子掉了下來,娃犢子被吊了上去,他自己攀登起來,又快又輕松。
拐進旁邊一個洞口後,豁然開朗,裡面擺放著各種石雕神靈像,高大威嚴。
崖壁那側是打通開放的,向外延伸出去,站在那裡望去,整個密林都在一眼之下。
“我還以為你們忘記了我們。”
看著阿爺開始沏茶,函陀過了過去,接過茶壺,放到了火堆旁,“雪境不會忘記的。”
“我們一直記得雪塔,那一聲聲神鳴提醒著我們。”
“你們有什麽需要的,可以去找附近的雪哨,雪塔會收到的,也一定會回應的。”
“這幾年,我還以為雪哨廢棄了。”
函陀頓生愧疚,“馬上就會好起來的,等我回去。”
“嗯,等下見一下其他人吧。茶開了,我去倒茶。”
娃犢子早已挪開了茶壺,拿出牛骨杯,倒了三杯,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