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台上,眾人屏息凝氣。
這應該是有史以來,這片大陸上最高烈度的戰爭。
魅陀本以為岩漿牆可以阻止他們,然而眼前的這一幕卻是如此的驚恐。
地上的怪物噴吐著冰漿穿過縫隙,絲毫沒有燒傷,它們把金色矩陣踩踏成了金紅地墊。
還有天空中,吐著泡泡、嬉笑著的像球一樣的生物,竟然能拉長身體,根據目標大小,自行匯聚成大小不一的光柱。
它們如此可愛,但是當它們加速變成光束,衝向金色矩陣,金色矩陣被化為灰燼時,才知道它們的破壞力是多麽巨大。
看著地面上接連不斷的軍隊,魅陀感覺馬上就要撐不住了。
慶幸的是天空中殺傷力更大的光柱沒有持續增加。
他也看到了直衝而來的函陀。
有著青年帕陀的身型,魁梧高大,身體精瘦,滿臉滄桑,一頭長發隨意的綁著,赤裸著上半身。
他還是當年要騎他、讓他抱的那個娃犢子嗎?
“該來的終究會來的。”
長歎著,他準備起身去塔下。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聲爆破聲。
益東聳了聳肩,看著他們說:“不要慌,一切還有轉機。”
岩漿牆連成一體了。
就在剛剛。
墨陀正在為墨者的命運極度擔憂,他已經暗地裡安排墨影去研究規劃逃跑路線。
他不斷的在內心深處安慰著自己,“我們還有東境的投資,不怕,不怕。”
看見事情有轉機,便湊了過去,“你怎麽不早全部打開呢?”
又看了一眼魅陀,“白白損失了一大半金戰士。”
益東沒好氣的說“我自由安排,這次要是活下來,你應該好好謝謝你的那位墨者,不對,他現在已經是我的了,還有忘了告訴你,他現在叫帶帽。”
墨陀想著怎麽再折他一下,金戰士損失過大是個好抓手,他也知道魅陀疼在心中。
心驚膽戰之際,他也不忘觀察他們。每當金色矩陣毀滅時,魅陀臉上就會抽動一下。
“你還對我們隱瞞了什麽?主上,要小心此人。”他急忙補充。
“現在戰事要緊,其他的都後說,你找來的人,難道你自己也不信嗎?”
魅陀嚴厲的問道。
“我信,按你說的,以戰事為主,我們肯定能打贏的,一定會的。”
說完墨陀做了一個祈禱的動作。
“現在我們斷了他們的後援,只要解決圈裡的這些,我們就贏了。”
益東不慌不忙的看著下面。
這時帶帽走了進來,“老人家,你安排的我已經做好了,沒出錯吧。”
“做的很好,你要自信一點,出錯了也沒啥。”益東笑著對他說。
這下墨陀不高興了,性命豈能是兒戲,怎麽可以容忍出錯。
但是目前自己處於下風,日後再收拾他。
生為墨者,世世代代都是墨者,還叫什麽帶帽,他瞪了一眼帶帽。
帶帽看到了墨上的表情,便地下了頭,退到了最後面。
“帶帽,去拿我的酒袋子,你可以先休息一下。”然後益東慢悠悠的轉過頭,“塔主,你想要活的還是死的?”
魅陀想了一下。
“活的,關於他,我也自有安排。看來不用我動手了,你就會送到我這裡的。”
“哈哈,既然塔主想要,那我何樂而不為呢?”說完他又敲著手指頭。
函陀一邊奔跑,
一邊拿起刀,指向雪台。 他看到了魅陀,比之前更圓潤了,身旁還站在一個有著滿臉大胡子的老者,不知道此人是誰,看起來有益西范。
還有一顆紅色的尖長頭顱露在上面,那應該是墨陀。
他憤怒的吼著。
突然他感覺到地面開始劇烈的震動起來,屍獸腳下出現了很多裂縫,並且都在急速擴大。
黑屍獸前爪剛著地,地面就突然裂開,陷了進去,他隨之前傾摔倒在地。
地面繼續震動開裂,混亂的戰場又開始安靜下來。
金戰士抓住時機開始後撤。
冰原人和屍獸也搖搖晃晃的聚集,雪球開始分散開來,從一束束光變成了一層層。
“函陀,現在給你一個選擇,要麽帶著他們全部死,要麽給他們生路,也給你自己一條生路。”
雪台上,傳來老人的聲音。
“你是誰,你為什麽要幫他們禍亂雪境?”
函陀站起來吼了回去,他感覺右手無力,左腿綿軟疼痛。
“哈哈,這是第三個人問我了,我是誰不重要,你要是活下去,你肯定會知道的,給你的時間不多了,我再敲十下手指頭,你就沒機會選了。”
“快散開,你們帶著屍獸散開,不要掉進去。”函陀朝著四周喊道。
“我已經敲了五下了。”
地面上持續擴大的裂縫已經吞噬了數百個屍獸和冰原人,雪球開始躁動起來。
“你放了他們,我來見你。”
地面隨即停止了開裂,但是震動還在繼續,函陀看著地面,它開始聚合了。
雪台上,墨陀急不可待,“等他上來再停止開裂,以防他反悔,我們趁此還能再消耗一下這些怪物。”
益東無視他。
“好了,請按照雪民的方式履行你的承諾。”
“我先要看他們離開,你知道我是不會逃的,你留不住他們的。”
函陀看著他們,心裡滿是愧疚,不該帶他們來的。
岩漿牆急速墜落,地面也恢復了平整,不見一具屍體,屋脊鐵原已經複原了。
墨陀回頭一看,帶帽又消失不見了。
無窮無盡的寂靜, 彌漫著。
函陀拖拉著腿,走向黑屍獸,撫摸著它,好在它沒有傷害,然後他看了一眼面前的冰原人和屍獸,又抬頭向雪球招了招手。
此刻,無需千言萬語。
他心裡默念著對不起,結束了跟他們的告別。
他揮刀劃過手掌心,奮力甩起,一連串血滴呈弧線狀飛向空中。
一汪汪幽藍和血紅泉眼出現了。
“走啊。”他歇斯底裡的吼道。
黑屍獸帶著冰原人走進了血紅色泉眼,雪球吐著泡泡,蹭過函陀飄向了幽藍色泉眼。
在函陀歡快的笑聲中,泉眼消失了。
此時,第一束陽光照在了塔尖上,黑暗正被驅散,冒著嚴寒看了一早上衝天岩漿牆的雪民,打著哈欠進了石屋,繼續去睡覺了。
函陀看著塔尖的光,他腦海中突然想起了小時候躲在閣樓看書的情形。
那時候他也是德莫裡撒大陸上第一個摸到陽光的人。
疼痛繼續加劇,他感覺眼前朦朧起來,沒走幾步便跌倒在地,昏迷不醒。
雪台上。
魅陀深吐了一口氣,黎明總算是結束了,他看著正在盤點的金戰士,疼在心裡。
這種結果太過慘烈,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期。
見函陀倒下,便推開身後的墨陀,去坐滑梯了。
益東悠閑著喝著皮袋子奶酒,伸了伸懶腰,“困了,帶帽,我們走。”說完走進了雪廳。
墨陀若有所失的張望著,他向前緩緩走去,手搭在圍欄上,看著地面,似乎在找尋著什麽。